這青袍男人長了個鷹鉤鼻,雙眼如兀鷲般毒辣,其手中短斧造型別致,斧刃竟是用一顆碩大的野獸牙齒磨成。
他便是西州督查使,鄧承。
此刻,鄧承冷冷盯着門縫後楊發驚懼的雙眼,喝問道:
“好大的膽子,你的同夥在哪?”
話音未落,一匹棗色駿馬馱着個赤膊男子疾馳而來。
寒冬中,男子竟沒有半分不適,他約莫三十來歲,長髮潦草,鬍子拉碴,十分不修邊幅。
“我就是他的同夥!”男子大笑一聲,旋即拿起馬鞍上的酒壺灌了一口。
只見男子兩隻手腕上裹纏着黝黑布條,其上閃爍着金屬般的光澤。
聞言,鄧承緩緩旋過頭,緊接着他便將手中短斧擲向馬上男子的面門。
短斧脫手而出,立時便有尖銳鼠叫聲自斧刃上傳出。
“好一柄翻山鼠製成的斧頭!”男子定睛一看,讚許道。
旋即,男子手腕上纏着的黝黑布條翻飛而出,眨眼間竟化爲了兩把細細的黑色軟劍。
男子抖了個漂亮劍花,隨即將軟劍雙雙點向短斧。
叮!叮!
兩道金鐵交錯聲同時響起,男子的兩把軟劍彎了個驚人的弧度。
下一刻,男子再一震手腕,將軟劍瞬間繃直,立時便將短斧彈了回去。
“哈哈哈!此斧配你這鼠輩再合適不過!”
男子從馬鞍上一躍而起,兩把軟劍在他手中交錯,成了個十字形。他的身姿極爲敏捷,一息之間便欺進鄧承身前。
無話,鄧承接回短斧,隨即雙手往斧把上一握,緊接着短斧尺寸暴漲,變爲了一把森森長斧。
隨後,鄧承帶着無比剛猛的勢頭,不斷劈砍着面前的男子。
長斧勢大力沉,男子的兩把軟劍抵擋不住,只得不斷躲閃着長斧一次次的揮擊。
轟!轟!轟!
小院的石牆不斷被長斧劈成碎塊,男子的潦草長髮甚至被削下幾縷。
而男子的軟劍也如泥鰍般靈活,在繞開長斧的同時,劍頭不停以刁鑽角度割向鄧承。
但鄧承衣袍雖被割得稀爛,其下露出的金絲軟甲卻完好無損。
“朝廷的狗,就是有錢啊!”男子面色凝重。
鄧承冷哼一聲,繼續將長斧掄成滿月,誓要將男子一劈爲二。
男子被逼得不斷倒退。
見狀,屋子裡還在觀望的楊發暗呼不妙,他轉身想要從後窗翻出去。
突然,一道暗影自楊發身前浮現,其內現出一個負劍的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正是江風,自他離開崇瑞城,已有兩日時間,他用明嫣給的錢,爲追雷劍做了個皮製劍鞘。
“我滴親孃!你又是哪個大俠?”楊發嚇了一大跳。
“楊掌櫃,三年未見,不記得我啦?”江風微微一笑。
江風此行,是來看看楊發近況如何,沒曾想卻遇到了眼下局面。
楊發驚魂未定,看了好一會江風的容貌,纔回憶起三年前那個讓他記憶深刻的少年。
“你……你是江風!”
“你被朝廷通緝了!可要小心啊!”
楊發心裡叫苦不迭,感慨着今天遇到的都是和朝廷作對的主。
“外頭是什麼情況?”江風問道。
“唉,我路上撿了塊印版,接着鄧督查使和一個無名大俠就找了上來!”楊發欲哭無淚。
話音未落,楊發身後的石牆轟然破碎,一柄長斧倏地探進了房間中。
下一刻,房門被赤膊男子撞碎,他被鄧承的長斧逼得登登後退。
見狀,江風趕緊將楊發護到身後,旋即抽出背後的追雷劍,迎向鄧承。
追雷劍在江風靈氣的催動下,帶着電吟雷嘯聲,一擊刺出,竟把鄧承的長斧削下了一小塊。
“什麼!?”鄧承詫異道。
“這位兄弟,多謝助拳!”赤膊男子對江風感激道,他的眼神依舊凝重。
緊接着,鄧承爆喝一聲,但見他渾身肌肉不斷隆起,整個人瞬間大了一圈。
一時間,鄧承高了他們兩個頭。
“死!”鄧承力量突增,此時碩大的長斧在他手中顯得輕巧許多。
長斧在空中劃出個優美弧度,就要把江風劈碎。
“江風少俠!當心!”角落裡的楊發忍不住喊道。
話音落下,赤膊男子和鄧承的眼睛紛紛凝滯在江風身上。
“你就是江風!?”兩人異口同聲道。
隨後,鄧承眼中光芒大盛,在一擊打退江風后,他調轉斧頭,攻向赤膊男子。
長斧襲來,赤膊男子不得已繼續往後躲閃,險之又險地避開擦身而過的斧刃。
不比之前,鄧承的攻擊頻率大大提升,如浪潮般一波波襲向赤膊男子。
赤膊男子越發不支。
但,還有江風。
江風催動全身靈氣,將意拳的精髓融入劍中,即刻再度刺出一劍。
咔嚓一聲,追雷劍的劍尖竟直直卡入長斧的斧刃中。
長斧攻勢被截停,而江風也被長斧上傳來的巨大勁道震飛到一旁。
“哼!不過仗着寶劍鋒利!”鄧承瞥向地上口溢鮮血的江風,冷哼道。
鄧承說話之際,便見赤膊男子眼中精芒一閃,旋即他飛身向前,一把抽出卡在長斧上的追雷劍。
追雷劍入手,赤膊男子眼中的精芒更盛,他揮劍對上鄧承反應而來的長斧。
剎那間,追雷劍上竟有絲絲紫色電光閃爍,硬碰硬之下,一擊打退鄧承。
這時,鄧承反倒被打得連連退步,他感覺在方纔較量下,如若自己不及時收回長斧,其斧刃必定會被追雷劍直接斬斷。
“這……這是什麼神兵!”鄧承絕望地舉起帶有許多豁口的長斧,試圖阻擋將要來臨的追雷劍。
下一刻,赤膊男子手中追雷劍光芒大閃,勢如破竹般穿過了長斧的阻攔,旋即貫穿了鄧承的頭顱。
咚!
鄧承碩大的身軀驟然恢復原狀,帶着無盡的不甘,倒在了地上。
赤膊男子長吁出一口氣,他唰的從鄧承頭顱中抽回追雷劍,帶起淋漓血肉。
接着,赤膊男子拎着追雷劍,向江風走去。
在看到江風越發警惕的姿態時,赤膊男子倏然一笑,道:
“江風少俠!此番多虧有你啊!”他轉而將追雷劍橫於雙手,遞給江風。
見狀,江風也鬆了一口氣,他接過追雷劍,用元離真炎除去劍身上的血肉後,方纔放回背後的皮製劍鞘裡。
“無事,我與朝廷,本就不是一路人。”
“聽楊發說,你們是因一塊印版而爭鬥的?”
聽到江風的疑問,赤膊男子才遲遲想起此行目的,他打了個哈哈,走到角落裡驚魂甫定的楊發麪前。
“兄弟,你從哪拿的印版?”赤膊男子雙掌一吸,便將地上散落的兩把軟劍拿起,隨後卷在手腕上。
聞言,楊發急忙從懷裡掏出沉甸甸的印版,極快地塞到赤膊男子手中,似一刻都不願多拿。
“路上有一個穿布衣的大俠,掌法極好,他與鄧督查使的手下拼得同歸於盡, 我才……”楊發看了眼地上慘死的鄧承。
“那是竄天猴……謝了,兄弟!”赤膊男子嘆了口氣,旋即將印版翻到背面。
在印版的背面,其上兩道符文還在隱約閃爍着。
隨即,赤膊男子雙指並作,抹去了其中一道符文。
“唉……老猴死之前,也沒忘了把追蹤符文打上。”
赤膊男子看到了江風的不解,繼續道:
“昨日,戲伯瑜昭告天下,改年號爲聖武,並且舉國攻打雲康王朝。”
“雖然消息還未傳至此地,但新的官票印版早已備好,就等着全天下百姓知道戲伯瑜的詔令。”
“唉,爲了這塊九原城分局的印版,已經摺去了十七個兄弟,今日如若不是江少俠相助,怕是拿不到了。”
應天局,專門司職於印發慶光王朝官票,而九原城分局,則是負責慶光王朝這一大塊西南區域的官票印發。
江風頷首片刻,又問道:
“既如此,閣下怎會提前知道這個消息,又何故挑九原城下手。”
赤膊男子撩了撩散亂的長髮,道:
“咱們海幫神通廣大,知道這個還不簡單。”
“也不瞞你,我們在各個分局都有佈置人手,但都是佯攻。”
“爲的就是這防備空虛的九原城!”
接着,赤膊男子豪爽一笑,對江風伸出大手:
“江風少俠,久仰大名啊!”
“既然你和朝廷爲敵,我海幫就是你的家啊!”
“我就是副幫主,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