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各位的教官施越,從今天開始,將和大家度過爲期一月的特訓,我們今天早上的訓練科目是負重越野三公里,之前的成績大家都應該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水平,從今天開始,‘特訓計劃’正式開始,作爲大家的訓練教官,請大家全力配合,老規矩,最後一個跑回來的,要受罰,好,準備出發。”二連長施越一身迷彩手上拿着擴音器對着整裝待發地一百人訓着話,看了身後的同樣一身迷彩的葉明遠正對着自己點着頭,自己也朝他點了點頭,回過身來開始下口令,“全體都有,稍息,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男生跑步走。”口令一結束,八十個男生全部起步跑開。
施越看了看跑走的男生,再一次把目光看向了葉明遠,葉明遠看了看正朝着這邊走來一身黑衣的溫暖,衝施越擺了擺手,示意他稍等,自己則是朝着溫暖快步走去,迎上了溫暖的笑臉,“歡迎溫老師視察。”
溫暖輕咳了一聲,抿嘴笑了笑,“葉團長客氣了。”說完就朝着女生的隊伍走去。
溫暖有些不敢面對葉明遠,可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裡多了些許釋然,衝着施越點點頭,“我交代幾句。”
“好,溫老師儘管說就好。”施越看了看她,點頭答應。
溫暖點點頭,轉身看向了隊伍,淡淡地掃了一眼隊伍,綻開了笑容,“今天是訓練的第一天,老師之前就說過,期待大家好的表現,軍訓的過程中出現任何的事情必須通知到我,如果身體有不適的情況及時報告教官,還有,各位的成績都將記錄在冊,我希望,看到大家好的表現,加油。”說完對着施越笑了笑,“教官下命令吧,我都交代好了。”
施越看着讓出跑道的溫暖,立正站定,高聲下着命令,“全體都有,跑步走。”話音一落,二十個女生一起跑步離開,緊接着施越也快速跑步跟了上去。
溫暖看了看遠去的隊伍,嘆了口氣,看向旁邊的葉明遠,“你說,今天這麼多裡面會有幾個逃兵?”
葉明遠聽了她的話,勾着嘴角笑了笑,挑眉看向她,“溫老師,難道是對自己的學生不自信了?”
溫暖低低笑出了聲,擡着下巴看向他,“我對自己向來有信心,可是我剛剛掃了一眼隊伍,滿目地都是不耐煩,我覺得,今天會有逃兵出現的,你之前的那些方法,我都聽說過,值得借鑑。 ”
葉明遠笑着搖搖頭,“溫老師,你要相信你的學生,即使再不願意,他們今天都能堅持回來,不單單是因爲他們聽說了我的殺手鐗,而是每個人在來之前,都已經寫好了軍令狀,這次,可由不得他們了。”
溫暖笑了笑,嘆口氣,“但願是這樣,我這個輔導員,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真希望不會有逃兵出現。”說着看向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哥,昨天,真得對不起。”
葉明遠笑着搖頭,有些無奈道,“那小子可真是好命得很。”溫暖沒再說話,看向了朝操場走來的一身深色西服的張紹華,迎了上去,“師兄,都準備好了嗎?”
張紹華點點頭,“好了,都準備好了,我們可以走了。”指了指他手邊的箱子,說着看向了她身後的葉明遠,有些不確定地問着她,“這位是?”
溫暖揚了揚嘴角,“這位是葉明遠葉團長。”說着看向了站在那裡沒有移動的葉明遠,咧咧嘴角,“哥,這是我在國外的師兄,叫張紹華。”
“葉團長久仰大名了。”張紹華伸出右手,看向了一臉平靜的葉明遠,葉明遠抿着嘴角笑了一下,淡淡地道,“張教授好。”
“張教授可不敢當,您葉團長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聞啊。”張紹華說着露出了一抹溫暖有些看不懂的笑容,葉明遠沒再說什麼,只是抿緊嘴角笑了笑,握着他的右手,在溫暖看來,是稍稍用了些勁道的。
“報告,可以上車了。”溫暖聽着口袋裡對講機的聲音,看向了張紹華,“師兄我們現在就走吧。 ”
張紹華點點頭,上車前最後看了一眼站在那裡不動的葉明遠,有些莫名的勾了勾嘴角,溫暖看他這個樣子,看向了窗外。
“請兩位老師戴上吧。”副駕上的人遞了兩條黑布條給後座的人,溫暖伸手接過,毫不遲疑地圍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張紹華看了看身邊一臉平靜的溫暖,伸手將黑布圍在自己的眼睛上,輕聲問着旁邊的溫暖,“溫暖,你知道我們現在要去哪兒嗎?”
溫暖攥緊了口袋,“不知道啊,師兄,你說我們要去哪兒啊?”她自然是知道的,她只是想要問一問身邊的這個人,僅此而已罷了。
張紹華笑出了聲來,“溫暖啊,你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啊,我只不過知道咱們要去實驗的基地而已啊。”說着放鬆地將腦袋靠在了身後的靠背上,溫暖笑了笑,沒再說話,只是口袋裡的手指攥得更緊了些。
溫暖在害怕,她很害怕和這個人獨處,自己知道艾瑞克離開的消息那也只是純屬意外而已罷了,可她明白的是,她已經將自己陷進了這個萬劫不復的深淵裡,即使她想要全身而退,都是不可能的,旁邊的這個人,是個惡魔,儘管他看起來永遠都是那麼溫文爾雅,永遠都是那麼謙恭有禮,可溫暖就是覺得害怕了,她很怕。
張紹華並不知道旁邊的人在想些什麼,他永遠都猜不到身邊的那個女人在想些什麼,她臉上永遠安靜,笑容永遠是淡淡的,他真的不想再猜了,儘管他七年前費盡心機都沒辦法搞定這個女人,現在,他依舊想試一試,試一試如何搞定她。
“溫暖,你老公他。”張紹華輕聲試探地問着,溫暖撇撇嘴角,腦袋向後靠了靠,打斷了他的話,“我老公他不在,怎麼了?師兄怎麼突然想起要問這個了。”溫暖反駁着,確切地說,那個人,現在除了肚子裡孩子的爸,還真得沒什麼好的身份可以提。
張紹華笑了笑,“其實是好奇,這麼多日子都還沒見過他呢。”張紹華語氣似有若無地說着,溫暖笑了一下,“師兄這麼好奇,哪天讓他來見見師兄啊。 ”
“好啊。”張紹華滿口答應,溫暖腦袋靠向椅背,突然覺得有些累了。
車子駛入的地方,讓所有人都會感到震驚,想象中的情景並不會在這裡出現,處處是青山綠水,處處是怡人的花香,亭臺樓閣,完全與世隔絕。
車子不知使了多久,溫暖下車的時候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地,伸手摘下了眼睛上的黑布條,看着這片像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露出了久違的燦爛笑容,張紹華同樣驚詫於這裡的美麗,嘴角揚起了好看的弧度。
溫暖擡頭看了看暖烘烘的陽光,扭頭看向身後的張紹華,“師兄,這樣的陽光,多好啊,你說呢?”
張紹華看了看她有些迷醉於這樣的景色的表情,點點頭,“嗯,這樣的陽光,真美,溫暖,你現在的樣子,也好美。”
溫暖笑了笑,邁着步子緩緩朝緊閉着的大門裡面走去,張紹華快步跟上,看着門口拿着探測器的兩個穿白大褂的人,伸手緊了緊口袋裡的東西。
溫暖伸開雙臂,任由探測器在自己四周移動,“不好意思,請您將手錶取下。”其中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人拿了一個空盒子遞給溫暖,溫暖一臉無奈地取下了手上的手錶放進盒子裡,來人看了看溫暖的表情,做了個‘請’的手勢,溫暖笑了一下,輕輕道了聲‘謝謝’站在了房間的一邊。
張紹華看着拿着探測器的人在自己身上探測,心裡有些緊張,面上露出了一絲輕鬆,“我沒有戴手錶的。”他胡亂找着理由,穿着白大褂的人只是點點頭,確定探測器不會響,做了個‘請’的手勢,張紹華立馬輕鬆地笑了起來,看了看站在一邊的溫暖,“溫暖,我們走吧。”
溫暖點頭,“嗯,走吧。”說着從盒子裡取過了手錶戴好,手重新放回了口袋中,張紹華並沒有看出她有什麼異樣,邁着步子和她一起進了大廳裡。
溫暖看着走在一旁的人,臉上掛起了一抹常人看不明白的笑容,不過依舊燦爛,依舊奪目。
“歡迎二位,現在就開始吧。”大廳裡走出了一身常服的中年男人,溫暖對這個人再熟悉不過,輕輕搖頭,來人看着她笑了一下,算是打過了招呼,溫暖和張紹華分別穿上了白大褂,進入了實驗室裡。
溫暖洗了手,看着桌上的精密儀器,看向了對面站着的張紹華,輕聲說話,“開始吧。”說着戴上了紅外線眼鏡,張紹華看了看對面的人,戴上紅外線眼鏡,伸手取過了桌上的試劑瓶晃動起來,溫暖死死盯着裡面的液體發生的化學反應,腦中顯現出一個又一個化學式子,看着液體顏色已經接近之前所設想的,對着張紹華做了個停止的收拾,張紹華隨即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輕聲問她,“怎麼了?”
溫暖伸手接過那個試劑瓶,舉起來放在了面前,看着裡面細小的氣泡,輕輕皺眉,“爲什麼會有氣泡?”
“難道不應該有氣泡嗎?我們放入的並不是普通的試劑,作爲推進液體,隨時有可能變換自己的方程式的。”張紹華一臉鎮定地將試劑瓶取過在手上晃動起來,溫暖很明顯看到了他在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加入了一塊類似硝石硫磺固體的東西,喊了他一聲,“師兄,你加了什麼?”
張紹華並沒有多說話,只是將試劑瓶靜靜地放在了一邊,向後退了幾步,站在了溫暖的面前擋住她,在溫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試劑瓶‘嘭’地一聲發生了爆炸,溫暖瞪大眼睛看他,“你想說明什麼?”
張紹華抿緊了嘴角,靜靜地看着那堆玻璃碎片,“我想證明,我自己,完全可以做到的。”說着看向了一邊的一身常服的人,“可不可以帶我去試驗場看看?”
來人挑挑眉,臉上多了些不理解,“張教授認爲已經可以直接實驗了嗎?”
溫暖皺皺眉,急急地打斷了張紹華想要說的話,“硫磺和硝石遇熱,肯定是會發生爆炸的,凡是學過化學的人都知道這一點,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啊。”
張紹華看看她,笑了,“溫暖,我需要證明,證明我當年的研究結果是無誤的。”張紹華一臉自信地說着。
溫暖笑了一聲,“師兄,如果今天這裡是戰場,沒有人會給你預習的機會的。”張紹華搖搖頭,“不,你弄錯了,我剛剛用的,並不是硫磺,你看錯了。”說着看向了身邊一身常服的人,“請您帶我去吧。”
站在那裡的人笑着點點頭,“那請跟我來吧。”說着先一步走了出去,張紹華快步跟上,溫暖輕輕皺了眉,她有些不確定,自己的那個想法了,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張紹華站在空場地上,溫暖拿着望遠鏡,看着場地中的人,問身邊的人,“您勝算多大?”
一身常服的人笑了笑,“其實勝算並不大,我們都在嘗試,可我敢肯定,這個人身上,有秘密,探測器剛剛故意不響的,他身上,帶了測試儀,這讓我很意外。”
溫暖笑了笑,“並不意外的,他這個人,沒辦法讓人完全相信的,可他剛剛的樣子,讓我有些疑惑了。”
身邊的人笑出了聲,“那隻不過是個科學怪咖的一種行爲方式而已,他剛剛,似乎是真得很用心的,你猜到他放了什麼嗎?”
溫暖揚了揚嘴角,“自然,演戲這個東西,還需要慢慢修煉的。”說着看他快跑了過來,緊接着看到場地中央的碎片和‘轟’地一聲震天響的爆炸聲,溫暖放下了望遠鏡,輕輕拍手,“恭喜師兄。”
張紹華笑了,“還記得我美國的實驗嗎?”
溫暖點點頭,“師兄剛剛加的,確實不是硫磺,我差不多猜到了,當然記得你當年的實驗,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加入了千分之一的達納**,也就是膠質**,對嗎?”
張紹華笑了笑,“爲什麼不說是tnt,畢竟,這個並不是太常見啊。”
溫暖搖搖頭,貌似思索了一會兒,低聲道,“tnt的威力,表明上看着比這個要強一些,這個就好比是糖衣,裡面包裹着的東西,與tnt的威力相比,強太多,雖然,它看起來很溫柔。”
張紹華點點頭,沒再說什麼,看向了一身常服的人,“我們是需要住在這裡嗎?我很喜歡這裡的環境。”
那人搖搖頭,“不好意思,任何人都不可以住在這裡,每天會有車送二位來這裡的。”說着指了指門口,溫暖笑了笑,“覺得好像是接送上下學一樣的。”
張紹華‘噗’地一下笑出聲,“溫暖啊,哪有這麼比喻的啊?”氣氛因溫暖的話一下顯得輕鬆起來,溫暖只是眯眼看了看天空,那麼藍,那麼幹淨。
“溫暖,對未來有什麼打算?”張紹華很意外地這麼感性,溫暖輕輕揚起了嘴角,“等這個結束了,就開個花店。”溫暖很平靜地說着。
張紹華笑了笑,“怎麼會開那個?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張紹華很誠實地說着,溫暖笑了笑,“我曾經夢想站在林肯中心起舞,可我註定這輩子是不可能了,所以想開個花店,想把看到的所有美好都收藏進來,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莫過於是花了吧。”溫暖說着嗅了嗅滿園的香氣,“師兄的夢想呢?”
張紹華笑着彎了彎眼角,“我的夢想,曾經是征服世界,現在,我沒有夢想了,沒有了。”溫暖低笑出聲,“征服世界嗎?太遙遠了,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人能做到征服世界的呢,那個太遙遠了,不如師兄和我開花店如何啊。”溫暖提議着,張紹華搖搖頭,“我沒你那麼美好的,真得。”說着脫下了白大褂進了房間裡,溫暖看了看他的背影,滿臉的嘆息。
在溫暖的眼裡,那個師兄應該是站在講臺上出口成章的人,她從沒見過那樣表情的張紹華,似是對自己的未來毫無希望,溫暖知道,他或許,也只是別人的一顆棋子而已,任人擺佈的棋子罷了。
溫暖甚至有些開始同情他的處境了,可只要想到艾瑞克,溫暖又會變成那個憤怒的人,心裡裝着的,都是報仇,報仇,報仇。
溫暖覺得她自己,已經不太像自己了,不是她自己了。
“心心,過得好嗎?”溫暖回頭,看着一身常服的人,笑靨如花,“過得很好,很幸福,很幸福。”
來人笑着搖搖頭,“過得好就可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這個世界上,要抓住最重要的東西,只要那樣,纔會真正地幸福。”
溫暖點頭,“我明白。”她何嘗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幸福呢,可她現在,如何真正地幸福?
溫暖收到了一張圖片,發件人是未知號碼,可溫暖知道,那個號碼,已經藏在心裡了,誰都奪不走的。
圖片上是一堆擺成心形的石子,溫暖看了想笑,打上了幾個字發送出去,張紹華看着她坐在一邊笑嘻嘻的樣子,不忍打擾。
趙宸寰,你幸福嗎?
趙宸寰摸着面前的搜爆犬,伸手快速地打上了幾個字將手機裝回口袋,衝後面的人吹了聲哨子,“動作都快一點,天黑之前,把毒品給我搜出來。”
趙宸寰不能再想他的小丫頭了,他的面前,壓了一座大山,他一個人去扛就夠了,他的小丫頭,只要每天開心就可以了。
“宸寰,沒有任何的反應,確認嗎?”樑振釗快跑了過來,趙宸寰看着身後的密林,眉心緊蹙,“天黑前,必須搜出來,必須。”說着快步朝前走去。
樑振釗儘管知道這只是訓練而已,可他明白,有些人,隨時都可能離開,隨時都可能的。
溫暖看着信息,咬着牙想笑,可卻流了眼淚,張紹華將手帕遞給她,看着她有些傷心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很過分,溫暖沒有接,只是伸手在臉上摸了摸,強裝微笑,“我沒事,就是看了個感人的故事而已。”說完看向了窗外。
張紹華沒再說什麼,他只是覺得,自己這樣不擇手段,到頭來,究竟能得到什麼?幸福嗎?他可以確定,不是的,永遠都不會是的。
心心,我不幸福,不幸福,一點兒都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