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玲兒遲疑了一會,不明白這憑空冒出的楚國君主,爲何會替悅君開脫,更離奇的是,自己都是今天才得以見到他的廬山面目,可悅君卻早已在之前就…看他們的樣子,應該結識有段時間了,而自己卻一直矇在鼓裡,若沒有今日這事,他們打算瞞自己瞞多久,如此,不介意是假的,想到被他們排除在外,心裡難免會有不爽,掃了楚四月一眼,低聲道:“先起來吧,你的供詞是截然相反,也就是說,這其中必有一人在撒謊,逸君,你怎麼看?”
逸伐沉了下臉色,局勢明顯倒向另一邊,若此時他再一口咬定悅君就是真兇,勢必引起藩玲兒的懷疑,弄不好還會引火上身,眸底涌上一股寒氣,可惡,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給她定罪,要不是半路殺出個梵風,一切已成定局,罷了罷了,算她運氣好,冷聲道:“全憑娘娘處置。”
藩玲兒長袖一掃,一聲令下:“來人啊,把那個滿嘴胡言的奴才拉下去,剪了他的舌根,仗責一百,丟進奴役院。”
“是!”
話音一出,門邊的侍衛抖擻了下身子,整個人發瘋似得撲上逸伐,連聲求饒:“逸君救救我,我不想去奴役院,我是聽你的!”話說一半,只見侍衛兩眼一翻,瞬間倒地,這舉動着實震驚了藩玲兒,她緊握着自己的雙手,努力保持鎮定,她怎麼可能料到,逸伐居然如此大膽,敢在她的面前殺人,即使是一個罪犯,他也沒有行駛的權利,他這麼做,分明是在變相的警告自己,任何人只要跟他作對,都沒有好下場。
藩玲兒此時多想以刺客的名義將逸伐拿下,可理智卻告訴她不能,今晚的事已然掀起軒然大波,她不能再讓逸伐借題發揮,肆意無畏了。
相反逸伐面不改色的抽出了長劍,彷彿只是像平常拍死一隻蒼蠅一樣,厭惡且淡然,冷峻的臉龐在燭光襯托下,顯得陰冷無比,其實計劃失敗的時候,逸國也沒打算要他的命,可誰知他吃了熊心豹子膽,這麼不知好歹的口無遮攔,差點壞了自己的大事,他豈能不除之而後快的道理?
楚四月怕是第一次見到逸伐殺人,連忙躲到悅君那裡,嚇得不敢擡頭。
梵風的臉更是陰沉到了極點,栽贓嫁禍,殺人滅口,還有什麼是他逸伐做不出來的,要不是梵剎在場,自己鐵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原本要服役的侍衛一命嗚呼了,雖然他沒明確說出後半句,但就逸伐的舉動,無疑是在自掘墳墓,即使這樣,他還是做了,頂着被人懷疑的風險,都要親手解決這個毒瘤,藩玲兒甩了甩手,有氣無力道:“拖下去。”
逸伐回過神,深知的自己的行爲觸怒了藩玲兒,索性一觸到底,反手把劍扔進劍鞘,抱拳道:“讓娘娘受驚了,事出緊急,我不得已才下了手,面對這種背信棄義的奴才,讓他多活一秒,都是對你的侮辱。”
藩玲兒努了努嘴,氣不打一處來,嘲諷之意不能再明顯了,侍衛確實有罪,但罪不至死,怎麼到了他那裡,就是對自己的侮辱,他幾次三番跟自己公然作對,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不給他點顏色看看,真以爲自己好欺負?
頓了頓,揚起一道弧度,長袖一甩,門外衝進一個侍衛將逸伐團團圍住,逸伐鎮定自若道:“這是何意啊?”
只聽藩玲兒低沉的嗓音,娓娓道來:“逸君以下犯上,且助紂爲虐,念在護主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特今日起,若無傳召,禁止踏出房門半步,並抄寫佛經十篇,以示警戒。”
逸伐咬着後槽牙,兩眼怒瞪,給人一種分分鐘想爆發的感覺,而藩玲兒正等着他抗旨,那樣自己就有藉口治他的罪,既然他打着爲自己着想的旗號殺人,那自己便滿足他這個心願,但是一碼歸一碼,侍衛是主犯不假,但他也是從犯,並且從旁協助,這些他怎麼就不知道要悔過,反而一門心思將髒水潑在侍衛身上,誰不知道那就是他的替罪羔羊。
不錯,自弒君的事水落石出後,逸伐沒有立即向受害人,也就是悅君道歉,對自己的行爲更沒有絲毫悔意,彷彿半夜闖進寒墨的屋,幾次三番對悅君出言不遜,並企圖帶走審問,這些都不是他乾的,當然他可以說這些是在侍衛的矇騙下,自己一時判斷失誤才造成的,但他沒有,顯然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或者說他刻意忽視自己做過的事,例如把焦點轉移到了替罪羊的身上,更令藩玲兒可笑的是,他居然還一副理直氣壯的去審判別人,憑什麼,他有什麼資格,別忘了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若是連這麼點是非都明辨不了,那她和逸伐有什麼區別,抿了抿嘴,斜眼撇了逸伐一下,臺階已經給過了,是他自己不下,不對,是他不屑於下,敢做不敢當在他身上演繹的淋漓盡致,藩玲兒倒要看看,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逸伐的表情由憤怒到冷漠,再到耷攏着腦袋,出乎意料,卻也在情理之中,當侍衛抄起他的雙手時,他非但沒有半句怨言,反而露出一副苦惱的模樣,朝藩玲兒看了眼,低聲道:“謝娘娘寬恕。”
經過這幾次的接觸,藩玲兒知道這也是他常用計謀之一,表面上識時務,轉個身,指不定怎麼算他的小九九,要說之前,自己還有可能被這些表象說迷惑,但經過今晚的事,再無可能,對付這種人,要麼他死,要麼你死,絕無兩敗俱傷的可能。
藩玲兒正是清楚的認識到這點,所以她纔不能放任逸伐繼續這樣下去,禁足是個警告,不管他會不會遵守,重要的是讓他看到自己的態度。
自己是有底線的,一旦他超過那條線,踏入了禁區,即便短兵相見,也絕不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