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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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悄無聲息,寂靜得蒼白。
祝臣舟和我對視中,他始終非常平靜,我本以爲我會窒息,然而我也冷靜得過分,就如同我們從不曾有過什麼,彼此眼中寂靜如水,毫無光芒。
規則內原本不該相交的兩條線,即便偶爾忽然交叉,也只能迅速分離,從此再不能回顧。
閔丞紋走下兩層臺階後,見祝臣舟始終一動不動,她在樓下喊他,可他沉浸在對我的觀測內並沒有聽到,閔丞紋最終又走上來,她的臉出現在祝臣舟肩膀一側,我們同時看到了彼此,她臉上表情倏然一變,然後試探着喊我,“沈秀”
祝臣舟這才反應過來,他將目光收回,非常愛憐摟住她腰部,“走,我陪你下去檢查其他項目。”
然而閔丞紋並沒有立刻聽他話,她眼神頗有深意看了他一眼,然後微微動了下身體甩開他禁錮,朝我走過來,我本能轉身要回病房,閔丞紋從我身後追上,她在我距離房門僅僅一步之遙時堵住了去路。
“沈秀也在醫院,這樣巧。”
我見躲不開,只好硬着頭皮和她寒暄說,“原來是閔秀。”
“怎麼,剛纔沈秀看到我沒有認出來嗎。”
她笑得非常漂亮親近,然而作爲女人,我能察覺到她目光內的冷意和疏遠,笑中藏着鋒利的尖刀,不見血光不用動手,便可以插進人心臟和骨骼內,引發巨痛和恐慌。
這世上大約有兩種女人最爲可怕,一種是我這樣的,冷靜自持,極少瘋狂和崩潰,從不喜歡把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說話充滿深意與距離,還有另外一種,便是閔丞紋這樣,她喜歡和任何哪怕只有過一面之緣的人接觸,然而她很會分辨,知道誰是敵人誰是朋友,同樣一副面孔,卻可以讓人察覺出不同味道。
我說,“我視力並不好,閔秀距離我比較遠,所以我沒有看清,非常模糊。”
她哦了一聲,“可我覺得沈秀只是不太願意和我說話,似乎非常不喜歡我,我覺得距離談不上遠,如果沈秀這樣都看不清,那麼爲何不配備一副眼鏡,否則獨自上街恐怕都不安全。”
看來她並不打算放過我,雖然非常親和,但話中都藏着暗箭,我面帶微笑說,“閔秀姿色出衆,對於男人而言記憶深刻,但我是女人,不會那麼敏感,而且我認出了祝總,祝總身邊女伴一個接着一個換,我哪能猜到敲是閔秀呢。還以爲只是某個露水紅顏,來這邊看看婦科。”
我說完這番話後閔丞紋的臉色瞬間一僵,蒼白得難堪。不過我視線沒有過久停留在她臉上,女人之間贏了一個回合佔上風就要識趣,尤其是高手之間過招,不要妄想把對方打壓得死死的,因爲很有可能你這一次愚蠢念頭會讓敵人反敗爲勝,誰也不知道對方擅長什麼,你也許會將話題引入一個岔路口。
我將目光落在祝臣舟臉上,他眼內含笑,似乎對於剛纔我的詆譭感到非常有趣,笑容頗深,可這原本就是事實,他的女人遠不知道多過尋常男人多少倍。
閔丞紋咬着紅脣挽住祝臣舟手臂,不愧是聰慧伶俐的大家閨秀,非常能夠保持風度不露怯色,她笑着說,“臣舟,看來你花名在外呢,連私下和媒體界並無深交的沈秀都清楚你的**史,你說你要怎麼補償我”
祝臣舟一直頗有玩味的盯着我,在閔丞紋說話期間他還不知收斂,她說完後他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而是將目光上移越過我頭頂看向我身後位置,他脣邊笑容立刻隱去,接着只眨眼功夫又浮上一層更加具有深意的笑。
“陳局。”
我脊背一僵,有莫名寒意將我整個身體忽然穿透,我原本就冰涼的手更是寒得無以復加。
我沒有來得及轉頭,或者說我沒有想好以怎樣的表情和姿態去回頭看他,而我失神間腰上已經多出了一隻溫熱寬厚的大掌。
“在和祝總聊天。”
陳靖深貼着我耳邊問了一句,我機械般點點頭,又忽然覺得不對勁,我立刻解釋說,“是祝總的未婚妻。”
陳靖深這纔將目光看過去,他朝閔丞紋點了一下頭,“閔秀。”
閔丞紋頗有幾分訝異,“您也認得我”
陳靖深說,“當然,閔氏集團是海城的老牌財閥,資產雄厚馳名國內,我和閔總有過幾面之緣,對於閔家兩位秀都略有耳聞,加上祝總這一次非常看重閔秀,早早將未婚妻的消息放出去,仔細聯想不難猜到。”
閔丞紋羞得抿了抿脣,她看了一眼陳靖深手上提着的一束嬌豔百合和一些甜點菜粥,她眼內有些渴望說,“看重嗎,我並沒有感覺到,倒是您對愛妻的體貼讓人羨慕。”
祝臣舟側過頭垂眸看她,語氣內滿是甜膩,“我對你不夠好嗎,當着外人的面還這樣質疑拆臺,當心回去我不放過你。”
閔丞紋原本非常紅潤的臉龐更是深加了好幾度,她垂下頭極小聲音啜喏着,“我謙虛而已啦,你怎麼還當真。”
我不知怎麼看這一幕覺得礙眼,我深深吸一口氣,又緩慢吐出,他們仍舊無人開口,我笑着看對面親密依偎的兩個人說,“其實祝總對閔秀的溫柔和情調倒是讓女人渴望。等到您正式成爲祝太太那一天,不知道海城會怎樣豔羨您的風光大嫁。”
閔丞紋低垂頭不說話,祝臣舟微微一笑說,“距離那一天不遠了,借沈秀吉言。”
祝臣舟當真是有過人的犀利本領,他一句話便噎得我無言以對,只剩下胸口悶悶疼疼的像是哽住了什麼。
祝臣舟說完後又看向陳靖深,“還忘了恭喜陳局高升副部,再次創下這個位置最年輕記錄,真無法想象陳部長自從爲官以來留下多少後人無法超越打破的歷史,作爲男人當做如陳部長一般的英雄。”
陳靖深格外謙虛,他垂眸漫不經心擺弄着手中的花束,把那些外翻的花瓣朝着花蕊方向微微捏了捏,“學無止境,和革命先烈相比,現在的我們算得了什麼,還不及前人萬分之一,怎麼敢當英雄兩個字,不過論起商業方面的英雄,祝總當仁不讓,剛纔提到祝總和閔秀大婚在即,不要忘記送我請柬,我和沈箏補辦婚禮也要提上日程,希望這一次能請得祝總光顧,也不知道上一次祝總藉口繁忙推不開事務是因爲什麼,不過也好祝總不曾過來,否則婚禮上那點問題我怎好向祝總解釋賠罪。”
祝臣舟當然聽得出陳靖深的諷刺和陰險,他如果接着這個話題哪怕提及半點,陳靖深再說什麼都會被聰慧敏感的閔丞紋察覺,所以他只能選擇巧妙避開,當作沒有聽到。他皮笑肉不笑說,“靜候佳音,如果恰巧選在我和丞紋同一天的日子,那一定是海城難得一見的盛世,我非常期待。”
陳靖深將手中的花束遞給我,他溫柔攬我入懷中,在我頭頂細發上落下一個吻,他從沒有在外人面前對我這樣親密主動過,我霎那間便愣住,倒是他的翩翩風度看呆了對面緩慢走來的一名年輕女護士。
陳靖深一邊目光深情爲我整理着頭髮,一邊對祝臣舟說,“那怎麼好搶祝總和閔秀風頭,我只希望不在國內大辦,以免再被覬覦我夫人的狂徒攪亂第二次。祝總覺得呢。”色戒新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