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呀,被鬼魂附體的不是哥,是你哥的老婆呀。”
“你是說杏花嫂吧?她……她怎麼了?”
“排放老弟,最近一段時間,我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啥問題?
“你杏花嫂她有點兒不對勁。”
“咋就不對勁了?”
“她一定是在外面養漢了?”
“養漢是個啥意思?”
“真傻,白讀了那麼多書,全都喂狗了。”
“書本上也沒有養漢這個詞呀,哥你給說給我聽聽,到底是個啥意思?”
見陳排放一副真心不懂的模樣,李金剛解釋說:“就是女人在外面跟別的男人胡搞。”
陳排放笑着說:“哥,看來真的是你疑神疑鬼了,嫂子是那種人嗎?你還不瞭解她?”
“男女之間的事你不懂,跟你說了也不懂。”
陳排放哼一聲,說:“那你幾句不說。”
可李金剛還是忍不住,吐一口唾沫,接着說,“我有證據。”
“你還有證據?親手逮着了?”
“倒是沒逮着,可有人在我家門上貼紙條了,那上面寫得很清楚,說你嫂子是個潘金蓮,這還不明擺着嗎?”
陳排放膈應起來,可他又不能直白地說自己也知道那碼子事兒,就問他:“你怎麼知道有人往你家門上貼紙條了?”
李金剛說:“又好幾回,我起得早,出門就看見了。”
陳排放說:“那一定是有人惡作劇,跟你們鬧着玩呢。”
“滾,你懂個屁!一定是知情人暗中提醒我,這種事怎麼好拿着來鬧玩?你說是不是?”
“切,這你也信?”
“當然信了,再說了,你杏花嫂明顯不像以前了,變得愛打扮,有事沒事就往街上躥,這還不說明問題嗎?”
“金剛哥,你心眼可真小。”陳排放一臉賴笑,其實他也有同感,覺得杏花嫂的確不像從前了,特別是那天看到四條腿纏在一起的光景後,他就堅信這一點了。
但他不能亂說話,萬一被李金剛抓住了話柄,那可不是好玩的。
李金剛搖搖頭,說:“我心眼沒法不小,女人一旦變壞,就沒法過正經日子了。”
“怪不得呢,往年這個時候,你早就出去掙錢了,可今年就不一樣了,賴在家裡不走了。”
李金剛點點頭,說的確是放心不下。
“金剛哥,我給你一個建議,不管杏花嫂外面有沒有人,你都該把小龍接回家,別讓他住二奶奶家了。”
李金剛說:“我二嬸就是喜歡那個孩子,捨不得他走,孩子也喜歡在她家,怎麼忍心把他拽回來呢?”
“這倒也是,不過吧,我還是覺得你在捕風捉影了,單憑几張紙條,能說明鳥問題啊?”
“是,我有時候也這樣勸自己,唉,這種事吧,寧信無,不信有,要不然真就走不出去了。”說到這兒,李金剛扭頭望着陳排放,說,“排放老弟,哥求你一件事。”
“你說!”
李金剛這才把心裡話說了出來,他要陳排放暗中盯緊了點,如果發現杏花嫂有任何風吹草動,立馬打電話告訴他。
陳排放說:“你的意思是要我當私人偵探了?暗中監視着嫂子的一舉一動,那樣不好吧?萬一被嫂子知道了,她會怎麼想?”
李金剛說:“這事只要咱不傳出去,誰能知道?”
“你啊,也太不信任自己的老婆了。”
“不是我不信任,是很多現象表明,她確實有情況,有好幾回,她以爲我睡着了,深更半夜就溜出了門,還鬼鬼祟祟的,這不明擺着嗎?”
陳排放隨想到自己約了嫂子,夜裡蹲守抓壞人的事兒,可一旦說出口,連自己也就說不清了。
“排放老弟,你說吧,這個忙你到底幫還是不幫?”李金剛冷着臉,話說得也硬。
陳排放只得答應下來,還信誓旦旦地說:“金剛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但要暗中盯緊了嫂子,還要保護好嫂子,如果有人想打嫂子的主意,我就堅決對他不客氣!”
李金剛這下高興了,找到了救星一般,中午還請陳排放去村頭的小飯館喝了點小酒,說既然這樣,自己也就沒啥顧慮了,過幾天就進城。
偏偏這個時候,他家裡又出了一樁齷齪事。
因爲有了對李金剛鐵骨錚錚的承諾,陳排放自那天起,心裡面就多了一份責任,想方設法留意着杏花嫂的一舉一動,並憑藉着土龍賦予的神秘靈氣,視線時不時地還能穿牆透壁,把他們家的事兒看得淋漓盡致。
那天早晨,天剛放亮,杏花嫂早起做好了飯,再去二嬸家接回了兒子,然後進屋喊李金剛。
李金剛慢悠悠翻轉了一下身子,輕車熟路地把手伸進了女人懷裡,嘴裡含混地說:“急啥呀,還沒睡醒呢。”
女人往外挪了挪身子,猛勁甩開男人的手,說:“不行,你必須要起牀了,這眼看着就進城了,好歹也得去送孩子一回。”
“幹嘛呀?都那麼大的孩子了,還用得着去送嗎?讓他自己去就得了。”李金側過了身子,又睡了過去。
女人那肯歇氣,對着他的深躬着的脊背嬌踹了一腳,全然沒有了女人的柔順,虎着臉叫嚷起來:“瞧瞧你吧,哪有你這樣當爹的?一年到頭在家裡呆不了幾天,孩子隔三差五地念叨你,他是真心想你了。我早就在電視上看過,孩子缺失了父愛,心理會變異,會扭曲,你知道這後果有多嚴重嗎?”
李金剛依然背對着媳婦,動都沒動,低聲狡辯道:“就算是真的像電視上說的那樣,有多麼多麼的不好,讓我去送個一次兩次的,就能給他治過來?我覺得吧,孩子出息不出息不在這個,得靠他自己,啥父愛母愛的,我敢說咱家兒子一點都不缺,不信你問問咱兒子去。”
杏花撒潑罵了起來:“放你臭狗屁!就算他啥都不缺,那是你給的嗎?我看你是躺着說話不嫌腰疼你!”
男人吭哧兩聲,不再搭腔,繼續睡他的大覺。
女人氣憤之極,順勢一把扯掉了男人身上的被子。
大概是由於頭夜裡兩個人操練得時間過長了,這時候男人的確有些睏乏,看上去他根本沒了還手之力,靜靜地側臥着,就像一頭被褪了毛的白皮豬。
看到男人狼狽不堪地蜷縮在那兒,沒有一點精神氣兒,女人忍俊不禁抿嘴笑了起來。
不再說啥,
掩着嘴出了門,去院落裡撒糧餵雞去了。
男人起身扯過被子蓋在身上,又眯起眼睛緩了一陣子,想到媳婦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就擦下牀,草草洗把臉,就陪着兒子去了學校。
女人停下手中的活兒,慵懶地倚在門框上,目送着父子倆親親熱熱走出了家門。
直到他們拐過牆角,沒了影子,她這才轉過身,想到該給男人打理一下行裝了,便進屋忙活去了。
杏花是個心細手巧的女人,把男人該帶的那些吃喝拉撒用得着的物品,一件件找出來,一應俱全,該擦洗的擦洗,該規整的規整,然後再裝進那個已經磨損得面目全非的旅行箱裡。
她找出男人年前帶回來的一身灰色工裝時,習慣性地掏了掏裡裡外外的口袋。
當她把手伸進上衣內側的布兜時,觸到了一個硬巴巴的小盒子。
她摩挲一下,覺得有角有棱的,就小心翼翼地取出來,好奇地看上去。女人頓時傻了眼,攥在自己手裡的竟然是一盒帶着奇異香味的計生套子。
正在胡思亂想着,李金剛哼着小曲,滿臉流光溢彩地走進了家門。
人還在院子裡,話音卻早已探進了裡屋:“我說杏花啊,看來我李金剛在村裡還是挺有臉面的,連校長都對我另眼相看,那麼多家長去送孩子,卻偏偏只給咱遞香菸,還熱熱乎乎地問長問短呢。”
話音未落,李金剛怔住了,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
他看到杏花面色陡變,怒目圓睜,高聳的胸部起起伏伏着,便怯生地問她:“咋了這是?橫眉豎眼的。”
杏花揚了揚臉,兇巴巴地喝問道:“李金剛,我問你,你覺得我們的夫妻情分咋樣?”
“莫名其妙,這還用得着說嗎?咋還上綱上線了。”
“那好,你就憑着良心說吧,你有沒有背地裡做啥對不起我的事兒?”杏花滿臉肅冷。
“操,你吃錯藥了吧?用得着那樣了?搞得跟個黑臉判官似的。要說對不住你的事情嘛,倒是……倒是……”李金剛蹙了蹙眉頭,裝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接着說,“要說從來沒做對不住你的事吧,這話我也絕對不敢說,年輕氣盛的時候好衝動,再說了兩口子過日子,哪有百依百順的,過份一點的事情難免發生,你說呢?”
“好,你李金剛有種敢承認就好,說吧,把你對不住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給我交代出來。”
李金剛不假思索地說:“都已經過去了,就別提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糗事兒了,有啥意思?”
杏花卻不依不饒,吼道:“不行,今天你必須老老實實給我抖摟出來!”
李金剛看看媳婦一張凶神惡煞的臉,一時拿不準老婆究竟吃錯了啥藥,只得煞有介事地說:“要說對不住你的事情吧,最嚴重的就是對你動粗,算起來也的確有過那麼幾次,記憶最深的就數那次你跟俺爹頂了嘴,你還罵罵咧咧的,把俺給氣昏了頭,隨手就扇了你一個耳刮子,扇得還挺重……還有……”
“你別亂打岔,我問的不是這些!”杏花打斷了他的話。
“那你想問啥?還能有啥?”
“你別給我裝蒜,只給我撿那些男男女女的骯髒事來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