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就是比平時更少了人氣,孟老婆子在屋裡不知道幹啥,大房一家也沒個動靜,看來是下地了。
該死的楊三柱,孟氏回來肯定跟他說了,雖然知道他跟自己貌合神離喜歡男人,可表面上自己還是他媳婦啊,竟然都不知道去看看自己,給送點銀子過去……
姜氏越想越氣不顧肩上的傷,快走兩步伸腳就踹開了三房屋裡的房門。
“楊三柱你個混……誒,人呢?你孃的楊三柱,姑奶奶都成這樣了你還出去亂竄,誒呀不好……”
姜氏突然想起來放在匣子裡的二兩雜花銀子,別是被他也給拿走了吧。
這樣想着就待不住了,手腳並用忍着疼爬上炕,從炕角抱出一個紅漆桃木匣子,打開一看除了兩塊帕子和一個老舊的銀戒指,再沒別的了。
那二兩銀子可是這幾個月,好不容易從孟氏手裡扣搜出來的啊,沒了……都沒了……房子沒了……銀子也沒了啊……
姜氏一天之內受了太多打擊,終於熬不住攤在地上哭喊出聲。
“天殺的楊三柱啊……偷姑奶奶我的銀子,我嫁了個什麼混蛋玩意啊……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可我嫁的這是個豬狗都不如的啊……
媳婦都病了不管不顧的竟然偷銀子出去快活,有本事就別回來……我可是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孟氏自從楊二柱家回來,跟三柱說了姜氏的事,就倒在屋裡炕上生悶氣了。
今個本來興沖沖地以爲能得幾百兩銀子的,可看看只要沾了二房沾了那個楊三月別說銀子,連個雞毛都沒得,反倒跟着那個姜寡婦受了一頓奚落。
這娶了個多髒的女人進門啊……誒……可憐了我的三柱……
正想着自己兒子多可憐,突然就聽到三柱房裡一陣尖銳的斯聲謾罵傳來。
孟氏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姜氏那個破鞋回來了。
迅速坐起身提拉上炕下的鞋,就倒騰着小腳往三柱房裡去。
姜氏擱屋罵的正起勁,絲毫不知婆婆過來了,謾罵的話正好讓孟氏聽了個正着。
“你是誰姑奶奶?啥時候家裡要你個破鞋當家做主了?我兒子也是你能罵的?果然是個破爛貨……我說非要死乞白賴的嫁給我兒子,原來是知道自己染病了啊……當我老婆子是死的啊?想賴上我家沒門,滾出去……”
孟氏越罵越生氣,覺得自己猜到了真想,看着姜氏就越發不順眼,還敢罵我兒子,我讓你罵我兒子……看我撕不死你……
姜氏沒想到上一刻自己正罵的歡快,下一刻就又捱了打,從最初的猝不及防回神後,馬上也回神和孟氏互掐起來。
“我是你姑奶奶!呸!你個老東西生的兒子也是窩囊蛋,偷我銀子,你們老楊家就沒個好東西,我讓你打我,
啊……想趕我走沒門!問問你兒子爲啥不敢惹我,哈哈老孃告訴你!你兒子就是個廢物,
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哈哈哈哈……他敢休我嗎……他敢嗎?呸……孬種!你們全家都是孬種……一窩子老鼠崽子……偷我銀子……”
姜氏瘋魔起來孟氏完全不是她的對手,聽着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話,孟氏還是屢出來點有用的東西。
想再去撕扯她,自己老胳膊老腿的確實不是對手,算了……
孟氏打不過只好退後兩步,揉着多了血道子的臉,嘴裡不饒人。
“呸放你孃的狗臭屁,我兒子那是要當大官的料,喜歡男人的那是你這樣的破鞋,少往我兒子身上扯,男人能喜歡男人?扯你孃的蛋!你要再敢胡咧咧你……我……我就讓老大把你趕出去……”
姜氏面露不屑冷哼嘲諷道:
“趕我?呵呵你趕個試試!你信不信你前腳趕我,後腳你疼愛的好兒子就得去求我回來,呵!我勸你還是少惹我,
惹急了我,我可是在村裡什麼都能說!不信咱就試試!哈哈哈反正我現在是什麼都沒了,光腳不怕穿鞋的,
我怕啥?不過你就不同了,還是給你兒子留點臉吧,呸!老東西……”
孟氏看着想要同歸於盡的姜氏有點膽怯,心裡那一陣陣心慌不知道是爲了啥……我兒子不可能是那樣人,騙我的一定是騙我的……
姜氏看着老婆子一臉受打擊的樣子走了,心裡止不住的嘲笑,站起身就砰的關上了門……
對於自己老孃和媳婦的爭吵,楊三柱是一點不知道,可他現在確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幾個月沒來……這個租來的小院早已換人住了。
楊三柱提着燒雞傻愣愣的在門口呆了半響,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添……添墨……人呢……
“這位大哥這原來在這住着的人呢?你知道他去哪了麼?”
漢子從柴火垛中擡起頭,放下劈柴的刀,擦擦汗回憶了一下才說道:
“那個……我也不知道,我都搬來幾個月了,沒見過原來誰住這,要不你問問房東去!我是從房主手裡租的。”
“……誒……好……”
楊三柱一聽說讓找房主,腳下不停地就往房主家跑去。
可不過一刻鐘。
楊三柱就失魂落魄的從房主家出來了,他覺得自己腦子嗡嗡的啥都不知道了,只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迴響迴響……
房主喝着茶水不滿的說:那個小白臉早偷着跑了,還欠我十幾天房錢沒給呢,正好你來了把錢補上吧!”
偷着跑了……添墨竟然偷着跑了……他竟然撇下自己偷着跑了……
楊三柱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自己咋回的村裡,直到姜氏一巴掌扇到他臉上,他才從自己的臆想中回過神來。
擡頭就看到姜氏一張憤恨可怖的臉,正對着自己張嘴怒罵:
“楊三柱你個王八蛋還敢回來,這都半夜了!我的銀子呢?把我的銀子還我,知道我病了竟然不去楊二柱家接我,白讓我糟了頓打,你咋不死外頭?我跟你說話呢?楊三柱起來!誰讓你睡得……”
楊三柱看着這個瘋婦一樣的女人,死的心都有了,自己的添墨揹着自己跑了,剩下這麼個……陪着自己……下半輩子就跟這個瘋女人過了?……
越想越覺得人生一片黑暗,睡吧……醒了就好了,肯定是夢啊……
三月喝着碗底那點粥,看着周氏跟個陀螺似得在屋裡來回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