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被許青松說着了,他們開車離開商場沒多久,真的遇到了晚高峰,堵車。不過幸運的是離姥爺家也沒多遠了,沒堵多久。
許青松的姥爺家所在之處已經被規劃爲歷史街區了,附近開發出一條商業步行街,平日裡天南海北的遊客特別多,從早到晚都是熙熙攘攘熱熱鬧鬧的。
柳望雪就來京市旅過兩次遊,一次是高中的時候和爸媽一起,主要是去故宮、長城這些地方參觀;另外一次就是大學期間和文熙一起過來玩的,一個是爲設計找靈感,一個則是爲劇本找靈感。
兩次都沒久待,因此柳望雪對京市的路況並不熟悉,許青松也沒開導航,她也就完全不知道車是往哪個方向開的。
待一駛近這片街區,柳望雪的記憶才復甦,有點小激動,對許青松說:“我和熙熙來過這邊!”
許青松問:“來旅遊?”
“嗯,”柳望雪點頭,算了下時間,“七八年前吧好像,對,就是,大二的時候,那年的國慶假期。”
許青松心想,這還真是緣分:“人是不是特別多?”
“超級多!”柳望雪回想起來,“全國各地的就不說了,還有世界各地的,我和熙熙我們倆步行街那邊逛的時候全程都緊緊手拉着手,生怕對方被擠丟哈哈哈……”
“確實人比較多,尤其節假日旅遊高峰期的時候。”許青松跟她一起笑,打着方向盤拐進衚衕裡。
這片街區的歷史柳望雪也瞭解過一點,百餘年前都是商賈居住的區域,商人有錢,在不逾制的情況下都不會在居住條件上苛待自己。這一片的四合院至少都是三進的院子,路也夠寬。
此時天已經黑了,路燈的光是昏黃的,柳望雪也分辨不出許青松拐進的是哪條衚衕。又開了一段路,靠牆停在一輛車後邊,她留意到車窗外右前方也是靠牆立着一棵歪脖子樹。
“哎?”柳望雪覺得她似乎想起來了。
許青松剛拔掉鑰匙解開安全帶,聞聲也看過來,問她:“怎麼了?”
柳望雪推開車門:“等一下,我先下去看看。”
許青松下了車又打開後座的門把大大小小的購物袋拎在手裡,然後才繞過車尾出來,見柳望雪已經走了過去,仰着頭在看對面的歪脖子樹。他快步站到她身邊,摟着她和她一起仰頭看:“來過這兒?”
柳望雪問他:“這是不是一棵棗樹?”
許青松點頭,拎着購物袋的手擡起來指了指對面的如意門:“樹齡大概有一百五十多年了,是孫爺爺家祖上栽的,現在每年還能結好多棗呢。小時候一到棗子成熟的時候,我和表哥表姐,還有對面的哥哥姐姐就爬樹上去摘,孫爺爺和孫奶奶拿個小筐在下面接。”
這棵棗樹枝繁葉茂,每年的產量都很高,孫爺爺家吃不完,都會摘下來給街坊鄰居送。尤其是愛給對門的許青松姥爺家送,目的就是讓孟家的幾位廚子以棗爲主研究吃食,他好時不時過來蹭兩口。
柳望雪興沖沖地說:“那就是了!那次我和熙熙閒逛,就溜達到這裡來,當時正是吃午飯的點兒,我倆走得又累又餓,忽然看見滿樹的棗子差點流口水。熙熙說她一步都不想走了,還問我說能不能摘兩顆墊一墊。我說要不就站着歇一會兒等一等,看看院兒裡有沒有人出來,花錢買一點哈哈哈……”
“然後呢?”許青松見她笑得開心,也跟着開心。
柳望雪往衚衕裡指了指,說:“我和熙熙正說着呢,一位老大爺從那邊走過來,見我倆擡頭看着樹,就問我倆是不是想吃,我倆當時特別窘哈哈哈……然後那位老大爺就突然跳了一下,把一片掛滿果兒的樹枝拽着壓下來,三下五除二就摘了好些,塞到我倆手裡。”
柳望雪和文熙不知所措,問他是不是這家的主人,要付給他錢。
那老大爺擺擺手,特爽快地說:“沒事兒,拿着吃吧,這棗兒每年都結好多,我家都吃不完,到處送人。你倆要是還想吃,就自己摘,甭客氣。”
柳望雪和文熙哪裡好意思啊,慌忙道了謝,捧着棗子就走了。
許青松聽了,說:“那你倆當時碰到的應該就是孫爺爺了。”而後又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說:“原來你和我這麼有緣啊——”
許青松還沒接着往下說,對面的如意門開了,一位穿着衝鋒衣帶着毛線帽的老頭兒走了出來,兩邊視線撞上,許青松率先開了口打招呼:“孫爺爺!”
孫爺爺歡快地“哎呦”一聲,步履輕快地走下臺階:“小青松回來了呀!”
許青松帶着柳望雪往前迎了兩步:“您這大晚上的幹嘛去?”
“剛吃完飯我出去消消食兒。”孫爺爺說着打量了柳望雪一眼,問許青松,“這是帶女朋友回來吃飯了?”
“啊。”許青松應了一聲,給倆人做介紹。
柳望雪也跟着喊了一聲“孫爺爺好”。
“好好!”孫爺爺樂呵呵地答應着,又跟許青松說,“你是不知道,自從你交了女朋友,你姥爺見天兒地就來跟我炫耀,別提多嘚瑟了。今兒你要帶女朋友回來吃飯,昨兒個他就開始跟我顯擺了,一大清早的就開始進進出出買這買那的,叮呤咣啷要整個席面出來,嘿呦,簡直沒眼看!”
孫爺爺嘴上損着孟老爺子,神態裡的高興和羨慕也是實打實的,都沒給許青松和柳望雪留話口,便又接着親切地問柳望雪:“叫絮絮是吧?”
柳望雪點頭:“嗯。”
“等着啊,爺爺給你拿好吃的。”孫爺爺說完不待柳望雪反應,轉身就往回走,三兩步跨上臺階進了門。
柳望雪只好看向許青松:“這……”
許青松摟了她一下,笑着說:“孫爺爺他就這樣,衚衕裡我這一輩的小孩兒都是他看着長大的,他喜歡小孩兒,表達喜愛的方式就是投喂,我和表哥表姐從小到大都沒少吃。你呢,現在是我女朋友,自然就被他劃爲投喂的對象啦。”
柳望雪也笑,小聲跟他說:“沒想到啊,你姥爺家的家門我還沒進,就先得到了鄰居的認可。”
許青松誇她:“你人見人愛嘛!”
柳望雪也誇他:“那你就是花見花開。”
許青松得意:“所以說咱倆天生一對。”
倆人看着對方一起樂。
沒多久,孫爺爺就出來了,手裡拎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布兜,他身邊跟着孫奶奶,倆人都是步履矯健。
孫奶奶一露面就朝柳望雪走來,胖胖的臉上堆滿可親的笑容:“這就是小青松的女朋友啊,真俊!”
許青松便給柳望雪做了介紹,倆人一起打招呼。
孫爺爺過來將布兜遞給柳望雪:“棗乾兒,我和他奶奶自己做的,拿回去嚐嚐。”
柳望雪雙手捧着,跟二老道謝。
許青松直接拔開布兜就拿了一顆吃,“咔嚓”一聲:“脆的?”
孫奶奶說:“對對,就是脆的,你嘉明哥元宵節的時候買了臺機器回來,家裡存的那些棗兒我基本都給做成了這種,去了核,平時拿着當零嘴兒就吃了,也更好保存。”
許青松又拿了一顆餵給柳望雪,柳望雪一嘗,感覺很像那種凍乾的棗乾兒,她買過,平時家裡煮茶泡水用的就是,但是幹吃起來比不上這個,也不知道是做法還是品種的問題,口感和味道明顯是這個更好。
“好吃哎!”柳望雪眼睛明顯一亮。
孫爺爺和孫奶奶見她喜歡,都覺着高興。孫奶奶對她說:“喜歡就好,補氣補血美容養顏的,你們小姑娘就應該多吃點。家裡還多着呢,你倆臨走的時候再過來,我再給你們裝。”
孫爺爺趁機跟許青松告狀:“我就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吃,早前兒我讓你姥爺給你寄,他還看不上我這倆棗兒,哼!”
柳望雪又拿了一顆吃,覺得孫爺爺真是個老小孩兒,忍不住偷笑。
許青松哄孫爺爺:“我姥爺怎麼能這樣兒呢!我一會兒回去了說他,真是的,辜負您一片心意。”
“就是!”孫爺爺滿意了,覺得扳回一局。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被孫奶奶攔住了:“行了,讓倆孩子趕緊回去吧。”又對許青松和柳望雪說:“外頭天兒冷,瞧你們倆這穿的也不是很暖和。趕緊回去吃飯吧,得空兒了再來奶奶家裡坐。”
倆人便跟老兩口道了別,孫爺爺擺擺手:“我走了,遛彎兒去。”
孫奶奶轉身朝院門走,自言自語道:“我去給嘉明打個電話,小青松都帶女朋友回來了,他這個當哥哥的還沒音兒呢。我都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閉眼前就一個願望,得抱上重孫兒……”
孫爺爺一聽,腳尖直接拐了個彎,也朝院門走:“對,打電話!現在就打!”遛什麼彎兒啊,孫子的人生大事更重要!
柳望雪把布兜拎在手裡,挽着許青松的胳膊跟着他走繼續往衚衕裡走,故意擠了他一下:“小青松~”
許青松不客氣地在她側腰撓了一把:“叫我什麼呢?”
隔着好幾層衣服,柳望雪還被癢到,將他的胳膊摟緊了些,哈哈笑着轉移話題:“我和熙熙遇到的那位老大爺,真的是孫爺爺哎,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都沒見老。”
許青松說:“孫爺爺是什麼煩心事兒都沒有,每天就吃吃喝喝健健身,大冬天的還能去湖裡冬泳呢。”
“這麼厲害!”柳望雪無比驚訝,京市得多冷的天兒啊,在溪市陶家村她天冷的時候用涼水洗個手都打顫。
“市裡每年的冬泳比賽他都參加,去年拿了亞軍,還說今年要衝擊冠軍呢。”許青松很是佩服。
“哇!”柳望雪讚歎,她更佩服。
許青松的思維也忽然跳躍了一下:“你說你和文熙來這邊旅遊,巧了,那年的國慶節我記得我就是在姥爺家過的,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倆也打過照面?”
柳望雪想了想,說:“我覺得不太可能。”
他倆對視着,路燈下,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帶着笑意的默契,柳望雪數了123,倆人同時開口——
許青松:“你這麼漂亮要是遇到了我不可能沒有印象。”
柳望雪:“你這麼帥氣要是遇到了我不可能沒有印象。”
說完,倆人一起哈哈大笑。
下一瞬,許青松就帶着柳望雪來到了一道如意門前。柳望雪擡眸一看,和剛剛孫爺爺家的院門差不多樣式,但門楣做得更加講究,磚雕的面積也更大。檐上掛着的一盞燈泡,暖黃色的光,隱隱綽綽地可以看清雕的是牡丹之類的花卉。
許青松帶着她剛走上階梯停在硃紅色的大門前,門就開了,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士,人與聲同時出現在檐下的燈光中:“老頭兒和老太太都等着急了,非要我出來看看,我這還沒到門口兒呢,隔着牆就聽到你倆的笑聲,這是聊什麼有趣兒的呢?”
許青松立即笑着喊了聲“姐”:“沒有,剛剛碰到孫爺爺出門遛彎兒,聊了兩句。”說完便給柳望雪做介紹,柳望雪就跟着他喊人。
此人便是許青松的表姐,舅舅孟端陽的女兒,孟冬華,一身新中式的休閒打扮,烏黑的長髮攏在腦後,用木簪子挽了個髮髻固定,面部凌厲的線條在燈光下柔和了許多。
孟冬華聽柳望雪喊了她,親熱地應聲,又去拉柳望雪的手:“快進來快進來。”
孟冬華也不管許青松了,挽着柳望雪直接往裡走,又問她這兩天在京市住不住得慣、吃得怎麼樣。柳望雪都一一回答了,說:“就是感覺空氣有點乾燥。”
孟冬華可深有感觸,笑道:“就是這樣的,尤其是冬天和春天,換季的時候別提多煩人了。”她藉着燈光看了眼柳望雪的皮膚,覺得還挺好的:“我最近買了款面膜用着還挺不錯的,回頭讓青松去我那拿,這個季節補水保溼很重要的。”
柳望雪先跟她道謝,而後說:“我都帶了的。”
許青松看着她倆的背影笑笑,認命地獨自進門,又順手把院門關上閂好,再快步跟上。
影壁處左拐,穿過一扇月亮門到達外院,再穿過一道垂花門進入燈火通明的內院,視野開闊了不少。
四合院的佈局掃一眼便可窺見全部,垂花門的抄手遊廊連着東西廂房到正房。院子裡栽了兩棵樹,不過現在光禿禿的枝椏也看不出品種。樹後抄手遊廊的欄杆上擺着許多花盆,種着多肉和其他花卉。和謝卓逸家差不多,院裡也闢出一塊地方做了山水造景,面積更大,佈局也更精緻。
柳望雪沒來得及細看,便被孟冬華挽着穿過內院一路去到了正房。
孟冬華戴着玉鐲和素戒的手推開門,語調高昂:“看看誰來了?”
堂屋裡孟老爺子正在和舅舅孟端陽下象棋,孟老太太正和許青松的舅媽、表嫂坐在沙發上聊天,許青松的表哥和表姐夫一左一右把三個孩子夾在中間看着他們趴在茶几上做作業。
孟冬華這聲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立即朝門口望過來。
空氣彷彿安靜了一秒,大概是一秒吧,柳望雪覺得,然後便被這一家人的熱情包圍了。柳望雪想,還好她不是社恐,不然真的很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只有三個孩子例外,他們對柳望雪不熟,但是跟隨後進來的許青松很親啊。見到許青松的一瞬間,紛紛站起來繞過沙發和大人,尖叫着飛奔過來。
許青松滿手拎的東西,只好先放在一旁,半蹲着迎接三個小霸王。
三個小霸王你爭我搶——
表哥孟秋實家上一年級的兒子朗朗:“叔叔你先抱我,我最先跑過來的!”
朗朗上幼兒園大班的妹妹然然:“哥哥你得讓我,我是妹妹,叔叔要先抱我的!”
表姐孟冬華家上幼兒園中班的兒子糯糯努力擠開哥哥姐姐:“舅舅要先抱我,我最小!”
這種畫面經常在許青松面前上演,他每次都先雨露均沾,長臂一伸,把三個小傢伙全摟進懷裡:“不要爭不要搶,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就要一起抱抱。”
“一起抱抱!”三個小孩齊聲重複了一遍。
中間的糯糯摟住許青松脖子,朗朗和然然一左一右把手搭上去,順便摟住糯糯,最外圍又被許青松抱着,好一陣膩歪。
等他們這在門口膩歪完了,孟冬華也已經帶着柳望雪把人都認了一遍。許青松將放在旁邊的購物袋重新拎起來,讓三個小傢伙往沙發那邊去,對孟冬華說:“姐,你怎麼搶了我的工作?”
孟冬華笑他一聲:“那你倒是分出空兒來啊!”
滿屋子的人一起笑許青松,而後又一人一句誇他,說三個孩子如何如何喜歡他。
三個孩子已經回到各自父母身邊,就被帶着跟柳望雪相互認識,乖乖地喊:“阿姨好。”
柳望雪從隨身的包裡拿出準備好的三個紅包,發給三個孩子,孟冬華和許青松的表嫂於茜趕忙伸手去攔。
柳望雪是真心實意給的,又不是假客氣,並且說春節剛過去沒多久,就當是給三個孩子的壓歲錢。她表現得大方又周到,孟冬華和於茜便也不好過於推辭,就讓孩子收下道謝。
許青松看見柳望雪拿紅包出來時都有一瞬間的微訝,他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準備的。待她坐回身邊,不由地握住她的手溫柔含笑地看着她。
柳望雪回給他一個眼神,好像在說“不能給你丟臉呀”,惹得許青松眼裡的笑意又加深了。
他倆的眼神交流自然逃不過大家的觀察,舅媽緊接着又打趣一句:“青松和絮絮的感情就是好呀,怪不得看着那麼有夫妻相,瞧這默契的,都不用說話了,全靠眼神交流。”
大家一起善意地笑了,孟老太太、孟冬華和於茜就一人一句也說了起來。
許青松見柳望雪不好意思了,便岔開話題,將身邊放着的一堆包裝袋拎到面前來,先挑出給老爺子和老太太的:“姥姥姥爺,這是絮絮給你們帶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二老樂呵呵地接過去,對柳望雪說:“就是來吃個便飯,你還破費這些幹什麼啊?”又嗔怪許青松:“你也不攔着點兒!”
許青松笑:“我哪攔得住啊!”
柳望雪不着痕跡地拍他一下,對二老說:“應該的。只是我不知道姥姥姥爺都喜歡什麼,就讓青松幫着挑的。”
不僅有給二老的禮物,舅舅舅媽、表哥表嫂、表姐表姐夫都有。和昨天去許青松家時一樣,都是在他的建議下選的禮物,自然都送到了每個人的心坎兒上,堂屋裡的笑聲和驚喜聲就沒斷過。
給大人的禮物分發完,靠在自家爸爸腿邊的糯糯,四處張望了一下,手裡還捏着剛剛柳望雪給的紅包,噠噠噠跑到她面前:“阿姨,糯糯的禮物呢?”
糯糯想,屋裡所有的大人都有,小孩子應該也有呀,而且阿姨說這個紅包是壓歲錢,過年的時候他都是壓歲錢和禮物一起收到的,所以他認爲,有壓歲錢,那禮物必然會隨之出現。
孟冬華連忙出聲喊糯糯,招手讓他回去,柔聲道:“你已經有紅包了呀。”
糯糯轉回頭看媽媽,又低頭看看手裡的紅包,疑惑道:“可是,紅包不是禮物呀。”
朗朗畢竟要大一些,更懂事,他對糯糯說:“紅包就是禮物。”
然然也說是。
既然哥哥姐姐都說是,糯糯就不再糾結了,但那小表情還是充滿了失望。
柳望雪看着呆萌的糯糯,喜歡得不得了,剛剛就趁着給紅包摸了把他肉嘟嘟的小臉。此時還不等糯糯轉身回孟冬華身邊,就伸手把他圈在懷裡,又忍不住摸摸他的臉:“禮物當然有了,大家都有,怎麼能少了我們糯糯小寶貝的呢?”
糯糯的雙眼“biu”一下亮了:“真的嗎?”
柳望雪點頭:“當然是真的!”
朗朗和然然聽後也一起跑過來:“阿姨,我也有嗎?”
瞧着一個二個的,許青松樂了,忽然想逗孩子玩兒,便把手搭在柳望雪的胳膊上給個暗示,接話過去:“都有都有,不過需要一點魔法時間。”
“什麼魔法時間?”三個孩子一起被轉移了注意力。
柳望雪給許青松打配合:“就是禮物還在阿姨家裡,需要一點時間把它們變過來。”
許青松開始指揮:“排隊站好了,閉上眼睛,跟我一起唸咒語了。”
三個小傢伙一個指令一個動作,還特地按照高矮順序站的,十分自覺地用手捂着眼睛,跟着許青松唸咒語。
許青松則趁機從身邊的一個大點的購物袋裡把三個包裝盒一一拿出來,沒發出一丁點聲音,然後遞給一旁的孟秋實,示意他放在三個孩子身後的茶几上。
孟秋實離茶几有點遠,他不能起身,怕發出聲音穿幫,便憋着笑把盒子遞給自家老婆,於茜又接着往身邊傳,最後是孟老爺子給放上去的。
許青松帶着仨孩子把不明所以的咒語重複了三遍,見東西都擺好了,便示意柳望雪結束。
柳望雪接過指揮棒:“好了,現在可以轉身了,向後轉!”
仨孩子齊齊轉身,糯糯還自己絆了自己一下,差點沒站穩,得虧柳望雪眼疾手快給扶住了。
柳望雪接着說:“現在請把手放下了,睜開眼睛。”
仨孩子動作同步,驚喜的聲音也是同步——
朗朗:“迪迦!”
然然:“小王子!”
糯糯:“蛙蛙!”
全家人不再憋笑了,滿堂其樂融融。
仨孩子抱着盒子,特別開心地跟柳望雪和許青松說謝謝。柳望雪又趁機抱了抱糯糯,然然也擠到了她懷裡,朗朗見狀便獨佔了許青松的懷抱。
表姐夫裝模作樣嘆一句:“看吧看吧,怪不得他們仨喜歡青松,是有道理的。現在好了,絮絮來了,我這個做爸爸和姑父的,地位又要下降了。”
孟冬華瞅他一眼:“唉聲嘆氣有什麼用,上啊,去爭寵!”
大家一起哈哈大笑,孟老爺子和孟老太太笑得皺紋都加深了許多,他們就喜歡這種兒孫滿堂的天倫之樂。
仨孩子已經把包裝盒拆掉拿着玩了起來,大家坐着又聊了兩句,孟老爺子便發話吃飯,所有人一起動了起來。
廚房在東廂房一側,柳望雪被安排留下來和孟老太太一起看孩子,帶着他們去洗手,其他人則紛紛去廚房將飯菜和碗筷端過來。
堂屋的右側被改成了餐廳,裡面有個大圓桌,可以坐十好幾個人,沒辦法,孟家人多,加上孟老爺子的四個徒弟,若是過年過節大家一起來,還得在堂屋裡另開一桌。
眼看着菜都上齊了,孟老爺子和許青松還沒過來,大家便又在堂屋裡聊着天等了一小會兒。
沒多久孟老爺子就和許青松一起過來了:“都坐這兒幹嘛,走,吃飯吃飯。”
大家這才往右側餐廳去,柳望雪注意到許青松手上端着一盤抓炒蝦仁,好似是剛出鍋的。許青松還盤子朝柳望雪舉了舉,柳望雪心裡便有了個猜測。
孟老太太拉着柳望雪的手,要讓她坐自己旁邊。柳望雪怎麼好意思,連連推辭。
舅媽於是在旁邊助了把力,將柳望雪按到座位裡,笑道:“自家人吃飯,不講究那些,你就陪老太太坐吧。”又擔心柳望雪拘謹,轉身把許青松叫了過來坐她旁邊。
大家拿起筷子,舅媽先是囑咐柳望雪多吃點,特地說:“這一桌菜可都是老爺子親自下廚做的,絮絮你不知道,老爺子可是許久沒進廚房了,家裡人都特饞他的手藝,好不容易你來了,我們纔跟着沾沾光。”
她說的是客氣話,孟老爺子年紀大了,是不經常下廚了,但通常興致來了,還是會做的,尤其是家裡人誰過生日,一碗超級好吃的長壽麪是肯定少不了的。
柳望雪自然知道舅媽是在給她擡面子,可舅媽也沒誇大,在外面遇到孫爺爺那會兒她就已經聽孫爺爺說了。就像昨天去許青松家裡一樣,她都沒想到許青松的家人會對她的到來這麼重視,心裡說不出的感動,還很溫暖。
柳望雪聽後立即向孟老爺子道謝,孟老爺子將那道抓炒蝦仁轉到她面前,笑眯眯地讓她嘗:“青松說你喜歡吃這個,快嚐嚐。他那三腳貓的功夫,絕對做不出這個味兒!”
許青松喪氣道:“姥爺,咱能不能不要搞拉踩?”
孟端陽接腔:“是啊爸,殺雞焉用牛刀。”
孟秋實也說:“對啊爺爺,轟蚊子用大炮,不合適。”
許青松笑:“舅,您可真是我親舅!”又對孟秋實:“你也是我親哥!”
孟老太太指指那祖孫三人:“你們這些人真是不解風情,青松做的和旁人做的能比嗎?”
孟冬華和於茜立馬附和,還十分默契地做了個相同的動作比劃:“對對對,那青松做的肯定是充滿愛——的。”
三個孩子也跟着模仿,在胸前比愛心:“愛——”
表姐夫也跟一句:“絮絮,壓力給到你這邊了,到底哪個更好吃,你可得公平公正啊。”
柳望雪在衆人的注視下大大方方地夾了一顆蝦仁送進口中,吃完後放下筷子拉起許青松的手,說:“我不能否定你的愛,但是憑實力來說,你那確實是三腳貓的功夫。”
許青松表演一個當場中槍。
一桌人哈哈大笑。
三個孩子也跟着模仿,然後立馬跳下座位朝許青松跑過來。
朗朗:“叔叔中槍了,我們得救他!”
然然:“心肺復甦!”
糯糯:“人工呼吸!”
許青松立馬坐直了,阻止他們:“我好了,痊癒了,你們一二三,坐回去吃飯。”
三個小傢伙齊齊剎車,乖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大人們也紛紛動筷邊吃邊聊,孟老太太不住地給柳望雪夾菜,桌上的每一道都讓她嘗一遍,還細細問她喜歡哪個。
柳望雪自然都說好吃,毫不意外,吃撐了。最後不得不暗暗求助於許青松,許青松得令過來阻止,孟老太太才意猶未盡地停下勸菜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