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三口都樂了,姐姐替金兆飛說話:“你們可真行,老闆不護着下屬,當師父的居然也不護着徒弟。小金,別理他們,想吃,管夠。”
姐夫也樂呵呵地說:“就是,一大盆呢,想吃多少吃多少,肯定管飽。”
金兆飛挪着小凳子,遠離他老闆和師父,朝姐夫旁邊湊了湊。
許青松和杜雲凱真覺丟臉。
陶爸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來。
又過了片刻,陶媽回來了。
杜雲凱趕忙站起來:“怎麼樣,阿姨?”
陶媽讓他坐,她自己也坐下,搖搖頭說:“租不了了。”
許青松問:“是有什麼問題嗎?”
“沒,”陶媽喝了口茶,說,“建業他們兄弟倆不走了,城裡那份工作是騙人的。”
陶媽嘆了口氣,問陶爸:“建業鄰居家的小子,家洪,你還記得不?”
姐姐接話:“不是說出去打工兩三年都沒信了嗎?”
陶媽點頭:“回來啦,昨晚回來的,沒聲張。”
陶爸問:“怎麼了,外邊犯事兒了?”
“不是,”陶媽把杯子放下,說,“被騙了。當初說的是出去掙錢,去大工廠,結果去到那就被收了手機和身份證,整天被關在房間裡打電話,發展什麼會員。”
“這是,進傳銷了?”金兆飛問。
“可不是嘛,”陶媽說,“家洪這孩子也是可憐,跑了幾次都沒跑成,回回被抓住都是一頓打,我聽建業說,他現在走路都是跛的。”
陶媽又氣又心疼,拍了下腿:“那是活生生給打斷的呀!”
“那,建業哥,是被嚇得不敢出去了?”姐姐問。
陶媽搖頭,說起了緣由。
昨天晚上,陶家洪突然回來,把老兩口嚇了一大跳,看着跛着腳瘦脫相的兒子,一時之間都沒敢認。
兒子聯繫不上之後,村委的人帶他們去報了警,但是沒有結果。快三年過去了,他們日盼夜想,終於把人給盼回來了。
一家三口抱頭痛哭,哭完之後,家洪媽就要去給兒子做飯。
老兩口很節儉,他們務農的收入也很微薄,平日裡就是把能攢的都攢下來。兒子還在家的時候是這樣,兒子不在了,他們連塊肉都捨不得吃了,總想着得給自己攢點棺材本。
家洪媽看着家洪的樣子,心如刀絞,想給兒子補一補,但是廚房裡一點葷腥都沒有。她就厚着臉皮,去了建業家,魚啊肉啊的先借一塊,明天趕早去買回來再還上。
這就不可避免地跟建業媽聊了一會兒。
飯做好之後,老兩口看着兒子狼吞虎嚥地吃東西,再次抹起了眼淚。等陶家洪吃完,老兩口就問了問他在外面的情況。
陶家洪也沒有隱瞞,反正他現在已經被救出來了,那幫人已經被一鍋端了。
家洪媽聽得又是一陣痛哭,差點沒喘過來氣,他們家這一根獨苗苗啊!
冷靜下來之後,家洪媽突然想起來,建業媳婦也說他們最近託人找了份城裡的工作,也是個大工廠,就跟陶家洪提了一嘴。陶家洪本來已經困迷瞪了,回到家後整個人一放鬆,吃了飯就開始犯困,一聽到這話,立即清醒了過來,趿上鞋就往外跑。
“媽,我得去找建業哥,他不能去,當初那人騙我去的就是這個工廠!”
家洪爸媽嚇得趕忙跟上去。
姐夫聽完,問陶媽:“不是說,那個傳銷組織已經被一鍋端了嗎?怎麼這個工廠還在?”
杜雲凱知道這個工廠,他說:“這個工廠確實沒問題,我家有親戚還跟這個工廠合作訂單,估計是那些人打着這個工廠的名頭招搖撞騙的。”
姐姐感到慶幸:“還好家洪回來的及時,要不然建業哥他們都被騙去了,家裡老人和孩子可怎麼辦啊。”
不過許青松幾人覺得,既然窩點已經被一網打盡了,那這次也不一定就是騙子。不過,這種事,誰也說不好啊。
陶爸想起來正事:“那他們想租房子怎麼辦,哪裡還有合適的?”
“租房子?”姐夫問,“租什麼房子?”
杜雲凱又跟他說了一遍。
“嗐,”姐夫想到一個地方,“有個地方很合適,不過就是得費力氣裝修一下。”
“哪裡?”姐姐問他。
姐夫說:“舊村委那裡啊,那裡不是有個倉儲庫嗎,你想想,是不是很符合杜老闆的要求?”
陶家幾人一想,確實啊。
陶爸說:“不過那是村裡的,如果要租的話,得去找村委。”
陶媽建議先別想那麼遠,她也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要不趁着天沒黑,先去看看?”
說走就走。
不過姐夫要炸小鯽魚,就沒跟着去,姐姐也被她留在家裡,不然他不放心。
舊村委在村子南邊,和許青松柳望雪的小院正好是反方向。
中間是一大塊空地,左邊是幾間聯排的磚瓦房,是以前的村委辦公室,旁邊就是那間大倉庫。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年代比較久遠了。
以前不光是陶家村,連着周邊的其他村子,往外的路沒有修,貨物運進運出都很困難,農民種植每一季購買種子和化肥之類的都不太便利。
陶家村的村委就跟上面打申請,修建了一個小型的倉儲庫,專門用來存放這些東西。村裡提前統一購買,誰家有需要了,就直接過來付錢取貨就行。這個倉儲庫不僅便利了本村的人,別的村子也可以過來購買。
後來路修起來了,年輕人不少都出去打工了,老一輩種不動地的,就租給了承包商。承包商自己的倉庫是另選址建造的,村委的這個也就逐漸廢棄不用了。
後來村裡重新規劃,村委也重新選址,建在了村子中央,這片地就閒置了。
現在的辦公室和倉儲庫,整體都是完好的,村裡也時不時會有人來檢修,以防屋頂漏水。就是外觀上,長年風吹日曬雨淋的,牆皮都剝落了,需要重新粉刷。
大家沒有鑰匙,沒辦法進去看,就透過窗戶和門縫往裡瞅了幾眼。杜雲凱邊看邊在腦子裡規劃區域改建,一圈走下來,他心裡已經有了清晰的繪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