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安的提醒。愛夾答列
到底,他也只是凡人之軀,而且小時候也常常多病,風盡才學了醫伺候在他身邊。
誰知道,這一次,他盡將風盡關了起來。
如今高燒,卻又不肯就醫。
“我乏了。嬪”
他躺在牀上實在無力在說話,冷扶着安藍出了房門。
安藍想來一下,對冷說,“他不看大夫,那你就帶着病情詢問大夫吧,這裡我守着。”
冷想了片刻,也只得如此,吩咐了一下便帶人離開窿。
快到半夜,安藍正打瞌睡,突然有什麼東西砸在她頭上,她忙擡頭,恍然看得到有個身影從窗前一閃而過。
悄然出來屋子,看到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站在樓道口。
那人面容隱在暗處,安藍走過去,是一個面容極其清秀的人,表情有些呆滯倒是一雙幽潭似的大眼十分吸引人。
“你是誰?”
“見過安藍郡主,小的是來送藥的。”
安藍這才發現她手裡捧着一個藥罐,“我又不認識你,爲什麼要相信你。”
十五似早料到她會這麼說,拿出冷集合信號的煙花
安藍默然了一秒,“你藥會下毒?”
十五捧着藥喝了一口,“這藥有些苦,還請郡主服侍大人喝完。”
“哦,我想起你了!”安藍臉色大怒,盯着十五,“你就是晚上惹哥哥生氣,然後被掃地出門的女人。你說,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那個時候,那個赤-裸的跳舞女子從裡面尖叫着爬了出來,沒多久,一個女人也跟着被掃了出來。
當時那女人還和冷護衛說了話,安藍這下認出來,就是眼前這個。
“大人吩咐小的完成一項任務,小的有負所託,所以惹怒大人。”十五擡起頭來,安藍這才注意到,她臉上有一道劃痕,想必是當時蓮降非常生氣砸碎杯子不小心濺道她臉上。
而這個女子,竟也沒有處理,一時間,安藍的怒氣也莫名的降了下來。
卻好奇的問,“你都惹他這麼生氣了,還敢送藥來,不怕他殺你?”
面前的丫頭不過十七八歲,雙眼分明有着那個年紀特有的單純和明媚,像一朵沐着陽光綻放的花。
“明日是新月第一日,長生樓解僱之日。若大人明日不醒,小都又得受疼痛折磨。”
見十五語氣不吭不卑,而且一張臉又長得那麼幹淨純良,看起來也不像撒謊。
安藍伸手接過十五手裡的藥罐,“你懂醫術?”
“懂一些。”
安藍放心點點頭,轉身就走,十五卻忍不住叫住她,“郡主好像很關心大人?”
安藍笑了笑,粉嫩的臉上有一抹紅,“因爲我喜歡他啊。”
嘴裡有股驀然的苦澀,十五看着安藍天真的笑,壓制嘴裡的不適,“大人正在氣頭上,若是知道這藥是小的熬的,定會砸了。”
“嗯,好。”
說完,小姑娘趕緊跑進了屋子。
十五扶着欄杆而來,細長的睫毛落在臉上,那隱入暗處的臉亦看不清神色、
“啪!”有什麼東西落地被砸碎,安藍一臉愁容的跑了出來,懷裡小心翼翼的護着那罐子藥,“怎麼辦,他還是不喝,燒得厲害,還砸了碗!”
說完,淚水從眼珠裡滾落,見十五一臉茫然,她又擡頭補充,“我沒有提你啊。”
十五點點頭,然後想起什麼,對她說,“郡主先將藥放在炭爐上暖着,小的很快帶人來,大人一定會喝藥的。”
“你確定?”
“是。”說完,匆匆下了樓。
安藍坐在門口位置上,一直盯着汩汩冒煙的爐子,快天亮時,走廊上傳來一連串腳步聲,她一開門,看見一個陌生女子帶着一個模樣十分精緻漂亮的男孩兒匆匆走了過來。
而那送藥的女子,卻不在。
這時冷也在旁邊,安藍正疑惑時,那小男孩兒竟然一骨碌的衝了進來,然後又一溜煙兒的撲在蓮降身上,哇哇大哭起來,“娘娘,娘娘……”
小魚兒抱着蓮降哭得稀里嘩啦,蓮降被小東西這麼一哭,亦緩緩睜開眼睛。1
“娘娘,你怎麼纔回來啊!嗚嗚……小魚兒好想你。”看蓮降轉醒,小魚兒忙擦乾淚水,突然想起十五說不準哭,只得憋着嘴抽噎。
摸樣看起來十分的可憐。
蓮降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現的小魚,擡手摸了摸他的頭,雙眸卻看向外面,“你爹……”話倒一半,他嚥了下去。
何必再提那個女人,她若是有心,昨晚就不會走了。
“娘娘,你病了啊?”
小魚兒看了看蓮降虛弱的臉,擔憂的問道。
“沒有,我只是累了。”蓮降強扯出一絲笑,又看到安藍將藥端了過來,馬上沉了臉,“丟出去。”
小魚兒乖巧的把安藍手裡的藥接了過來,還不忘拍了拍馬屁,“謝謝漂亮姐姐。”
端着藥像一個小大人一樣,小魚兒將勺子放到蓮降脣邊,“娘娘是小魚兒見過最美的人,如果不吃藥,那就沒有以前好看了。你看,皮膚都沒有以前好了……哎,連頭髮都沒有以前柔順了……真是的。”
“你……”
,
蓮降氣不打一處來,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小魚兒。
偏生小魚兒一副無辜的模樣,用奶聲奶氣的口吻道,“最近進了宮,發現,宮裡面好多漂亮的樂官兒,摸樣可俊和美了。”
蓮降狠狠拍了小東西的頭,“你懂什麼是樂官兒?”
“當然咯。”小東西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就是唱歌的歌伶,有男有女,個個長得像天上下來的人一樣,真好看。”
“還有男的?";
蓮降聲音顫了一下。
“是啊。”小傢伙笑了笑,突然低呼了一聲,“娘娘,你好像有皺紋了?大夫說的沒錯,人生病就老得快。”
“你越來越囉嗦了。”
蓮降憤怒的盯着小魚兒,覺得這麼小東西今天一點都不可愛,跟自己小時候完全沒法比,然後搶過他手裡的藥,一口吞了下去。
“哇,好苦!”
他趴在牀邊,那小東西見狀,從身後拿出一個盒子,然後給蓮降。
裡面是一串糖葫蘆。
“什麼玩意!”蓮降嘴裡泛苦,心中又有怒氣,忍不住呵斥。
“這可是我最喜歡的哦,但是娘娘喝藥這麼乖,所以送給娘娘了。”說着,取了一顆,不等蓮降說,直接塞到他嘴裡。
“煩人鬼!”
蓮降含着糖葫蘆,低聲罵了一句。
小傢伙倒完全不介意,心裡樂開了花。
自己剛剛說的話,可都是出宮前爹爹教他的,還沒想到,果然有用,娘娘竟然真的將藥喝了。
十五擡頭看着天空,天色竟然已經亮了,這……真是一個漫長而絕望的夜。
她回到寢宮時,燕成亦沒有醒過來來,她亦是頹然的坐在白玉石階上,滿身疲憊。
今晚去看到蓮降時,她已經放棄了向他求助。
她不敢見他。
而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睿親王府的百味草。
那百味草原屬南宮世家,南宮世家被抄家滅門時,最終落在了秋葉一澈手裡。
那一年,她親眼所見。
爲減少燕成亦的痛苦,這幾日她一直將體力灌入他體內,今天本該晚上發作的蠱毒,此時竟然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整個人疲憊的靠在位置上,朦朧中有人跪在身前,“夫人。”
十五睜開眼,是燕成亦的貼身太監。
“怎麼了?”
“夫人,睿親王求見。”
十五眉心一跳,“說皇上身體不適,不見。”
“他說,要見您,說是商量除夕事宜。”
十五沉下眉眼,起身看着銅鏡中的自己,蒼白枯槁,盡一夜之間似蒼老了十歲。
“看樣子,秋葉一澈是得到消息了。”昨晚皇帝吐血,今天這麼早就來,難道是來示威?
十五起身手撫在腰間月光,“告訴睿親王,我隨後就到。”
清鸞殿內,睿親王坐在位置上,旁邊的宮儀小心翼翼的添上上好的茶,殿中一米高的青銅內焚着一根香,旁邊亦添着炭火。
轉眼間已經要到除夕了。
在屋子裡坐了約莫一個時辰,那女子還沒有來,秋葉一澈不時的看向門口,旁邊的小宮儀則嚇得的噤若寒蟬。
要知道,這麼多年來,只有衆人等睿親王的,哪裡有睿親王等人的。
可讓人意外的時,此時的睿親王除了臉上有幾分急切,俊美的臉上完全沒有絲毫的怒意。
身邊的茶涼了換了一杯又一杯,秋葉一澈只覺得胸腔那顆心臟從昨晚到現在都處於失去節奏的狂亂躍動中。
優雅的端起茶杯,試圖抿一口穩住心神,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語調,“睿親王就不怕哀家在茶裡下毒?”
茶水晃動,滾燙的水濺在手指上,卻渾然不知道疼。
秋葉一澈擡頭看向門口,一個纖長的身影逆光而站,那外面的白玉反射着光有點刺眼,他無法看清她的容貌。
那人緩緩而來,那姿容亦如霧中花,剝開後,漸漸清晰明亮起來。
紅色拽地長衫,長髮淡妝,雖然換了一張面容,不及八年前那邊的恣意豔麗,可看在眼裡,卻依舊動耀眼動人。
猶如九年前龍門荒漠那般,她就那樣騎着白馬,踏着黃沙驚豔的出現在他生命中。
她目光從他身上掃過,甚至沒有任何停留。
秋葉一澈頓覺得胸口沉悶,內心輾轉上千遍的‘胭脂’兩個字怎麼也喊不出口。
十五優雅的坐在位置上,亦端起茶杯抿了起來,頭也不擡的問,“公公說,睿親王要商議除夕的事情?睿親王日理萬機,這種事情都過問是不是太勞心勞力了。”
她的聲音,透着相隔千里的疏離。
“爲何不喚我秋葉一澈?”
他放下手中茶杯,盯着上座的女子。
這世界,只有胭脂濃敢一次次的喊他秋葉一澈。
她原來的頭髮足足長至腳踝,每次洗完頭之後,她就喜歡坐在院中的薔薇裡梳理,那個時候的他,就坐在她身邊。
而如今她頭髮,剪短了,長不及腰了。
十五冷眼掃過,眼底有一抹狠戾和警告之色,然後將茶杯狠狠放下,“放肆!你雖然貴爲睿親王,卻不能大膽到目爲尊卑。你該喚哀家一聲,容月夫人”
秋葉一澈愣了片刻,目光依舊無法從眼前那張臉上移開。
完全不同的臉,甚至沒一點相似,可,那就是胭脂濃。
“夫人。”
許久,他開口,聲音卻似自言自語,溫柔似水,沒有一聲尊稱,更向是對心愛之人的暱稱。
“宮中諸事繁多,哀家正在和皇上談何時去修建南宮墓陵的事情,若睿親王無話可說,那退下吧。”
秋葉一澈臉頓時沉了下來,像被十五戳中痛處!
“夫人,可真是爲南宮世家着想。”
“睿親王也該替秋葉一家考慮考慮……”十五頓了,隨即挑眉陰森森一笑,“後路了!”
“你!”
秋葉一澈終於安奈不住,從位置上站起來,怒視着十五。
一如多年前一樣,她不過兩三句話,就能挑起他的怒火。
十五起身懶得再和秋葉一澈廢話,拂袖,大步跨出了大殿。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秋葉一澈才恍然,柔聲吐出,“胭脂。”
然而,那女子早就走遠。
出了大殿,,卻是堆宮儀跟在身後,她莫名煩躁道,“都下去,我靜靜。”
前方是太液池,此時早就結了一層冰,池子裡的睡蓮已枯萎,爲了應景周圍移植寒梅,點點花朵在枝幹上靜然待開,算是整個冬日唯一的景色。
她還記得當時正是蓮花盛開的時候,碧葉連天,粉色蓮花朵朵盛開,清香四溢。
手下意思的摸向懷裡,還是那一方絲絹,上面繡着一朵睡蓮。
“蓮降……”
十五擡頭,只舉得眼前一花,那冰面上像是閃過一抹紅色。
眼花了?十五揉了揉眼睛,轉身又看向右側,過了月牙形拱門,便是一方園林,據說那是當年秋貴妃最喜歡的地方。
她沒看錯,是蓮降。
蓮降的身形,她太熟悉了
十五想也沒有想,着急的追了過去。
他……應該還躺在牀上啊!
可剛到門口,卻被人一把扣住。
十五運氣,竟一下催醒了體內的蠱蟲,她吃力的回頭,看到是追上來的秋葉一澈。“秋葉一澈!”
身前的男子一身銀裝華服,黑色的披風襯得他俊美如玉。
他鳳目凝着她,任由她掙脫,就是沒有放開。
“放手!”
體內蠱蟲開始甦醒,十五不敢再運氣,一旦被蠱蟲反噬,她瞬間倒地便再毫無反擊之力。
他盯了她許久,目光似穿過千山萬水,帶着她無法理解的深情,喃喃吐出,“胭脂!”
十五一怔,而對方深深望着她的雙眼,像一方池子想要溺斃她。
“胭脂,我知道是你。”
時光染錯,九年前,此地,他牽着她的手,在她耳邊道,“胭脂,我帶你去看母妃曾經住過的寢殿。”
一晃,九年!
他終究還是將她認了出來。
兩人隔得很近,猶如九年前那樣執手。
十五眼底卻是泛起無盡的厭惡,低聲,“滾!”
“胭脂。”他似若未聞,一把將她擁入懷中,雙臂用力收緊,根本容不得她反抗。
他尋了她整整八年。
八年前,他最後一次抱她,是長安的街頭。
髮絲間傳來的不是縈繞夢中的薔薇香,卻是一股淡淡的藥味。
十五被他緊緊圈禁,甚至手都擡不起來,不得已想運氣推開他,嘴裡卻瞬間一口鮮血,險些噴了出來。
體內的蠱蟲已經徹底甦醒,開始在在她身體慢慢的遊走,所過之處,猶如骨肉被啃食。
“放了我!”
她艱難的說了一句,聲音已經虛弱。
“胭脂……”秋葉一澈在她耳邊顫抖說道,“不要走,哪怕你要復仇,也不要走!”
說好了,做鬼也不放過他。
但是,她卻走整整八年!
八年期間,他用過各種方式,試圖忘記這個背叛自己的女人。
燒掉了關於她的一切,薔薇,院子,甚至不允許任何一個人提到她名字。
八年,像是漫長的一生,他遊走在權利和***之中,心中唯一的執念便是:登上皇位。
這樣,我站在最高處,你便會再看到我。
“放開!”
而十五則咬牙垂着頭,身體愕然繃勁,雙手緊握垂在兩側,試圖控制一下體內蠱蟲遊走的舒服。
,
懷裡的人,身體突然顫了一下,隨即能清晰的感覺到她身體由溫暖轉入刺骨冰涼。
他忙鬆手解開身上的披風裹着她身體,然後小心翼翼的捧着十五清秀的臉。
指腹貪戀的磨擦她眉眼,最後落在她脣邊時,秋葉一澈才驚訝的發現十五的臉太白了,幾乎沒有點血色。
“胭脂,看着我。”他捧着她的臉,逼着她擡起頭來看着她。
一雙冰冷的黑瞳泛着陰狠的敵意,和八年前最後時光一樣,帶着濃烈的恨。
雖然恨,可這雙黑瞳卻能映出自己的樣子。
“你雖恨我。”他俊美的臉上露出饜足的笑,雙眼深深的鎖着她,“但到底,你沒有忘記我。爲了復仇,爲了我,你回來了。”
說完,他已抑制不住內心那份掙扎低頭咬上了她的脣。
冰涼的手指擋在了他與她之間,那般的親密,看似擁吻,卻已經被無情擋開。
她眼眸森森一眯,吐出幾個薄涼之詞,“別噁心我!你不配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