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旨意?”
周圍一片喧譁,目光紛紛望向月夕。愛睍蓴璩
靈鷲宮千年來一直被奉爲神的使者,傳達神的旨意。
比如祭天,比如皇室的繼承,都得有靈鷲宮大祭司出面主持。
但是三十年前,北冥政變,角麗姬的戰鬼一族控制了整個北冥,皇室沒落甚至消亡,而那血腥的政-變中,靈鷲宮卻一直保持沉默,並未傳達任何關於統治者更變的任何異議,這從某種程度上,靈鷲宮是默認了角麗姬的戰鬼統治輅。
面對靈鷲宮的沉默,戰鬼一族大事宣揚,他們統治北冥,亦是神的默認。
不過第三年,靈鷲宮原大祭司去世,宮中事宜皆由月夕尊者主持,直到三年前,他才入住靈鷲宮聖殿,成爲新的祭司。
角麗姬盯着月夕,嘴角勾起一絲無所謂的笑嬉。
三十年來了,此時,月夕說出神的旨意,依然無法改變她角麗姬統治九州的時代。
若能改變,他又何苦等三十年!
喧譁中,見月夕高舉起龍骨柺杖,衆人皆噤聲,姿態虔誠的跪在地上,場中士兵見到這個手勢,亦不敢越軌,恭敬跪下,唯有角麗姬,手持着染血的長矛冷眼望着月夕。
月夕亦並沒有理會她的無禮,藍色的雙眸靜靜的望着前方那獵獵燃氣的篝火,頃刻間,風雲突變,方纔烈日當空的蒼穹此時竟然烏雲密佈,狂風颳來,將整個營地帳篷和旗子吹得獵獵作響,同時,月夕一直戴着的風帽也被風掀了起來,露出了他那一頭蒼涼枯槁的白髮。
“月夕……”
角麗姬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望着月夕,聲音有了一絲顫意,“怎麼會這樣?”
他那一頭白髮,如枯萎多年的乾草,那樣昏暗的天幕和漫天的火光相互映照,顯得那樣的觸目驚心。
衆人均抽一口涼氣,震驚的望着這白頭枯發的祭司大人,只見他揚起下顎,雙目盯着蒼穹,輕語,“會有一個人,從火光的盡頭走來,救芸芸衆生與水火之中,她將跋涉千里,用自己的鮮血喚醒尉遲皇室的神獸,手握九州靈源,以神的旨意,重還九州天下真正的太平。”
語聲剛落,蒼穹傳來一聲凌厲的咆哮,猶如一把銳利的刀,欲將整個天幕撕裂開來。
“辟邪!辟邪!”
“辟邪!”
衛家族人一聞聲音,紛紛俯身叩拜。
場中人無不驚駭,連那角麗姬,都蒼白了臉,驚恐望向天空。
每一代皇室,都有自己的守護神,如角麗姬登基上位之後,就宣佈麒麟乃北冥和她的神獸。
可在場的衆人,都沒有忘記過,前皇室尉遲的神獸,則是九州僅存的一隻頭上古神獸——辟邪!
那是,皇帝陛下唯一的坐騎,隨着先皇的駕崩和皇室血脈消亡,百姓認爲那辟邪也早已死去。
火光越盛,燒起了幾丈高的火焰,十五站在這一頭,漸漸的無法看清那邊的情形,只聽得那異獸咆哮之後,角麗姬的聲音突然傳來,“,“月夕!”
那聲月夕,竟然有一絲歇斯底里。
火堆前的角麗姬全身顫抖的盯着月夕,殺氣騰騰的雙瞳裡更多的是憎惡和絕望,讓她的臉有幾分扭曲和瘋狂。
她揚起手裡的長矛刺向月夕胸膛,鮮血噴涌而出,同時,月夕那年輕完美的臉,也如一張乾癟的皮,亦驚人的速度出現蒼老。
不夠頃刻之間,這爲擁有者不老容顏的祭司大人,竟如同一個年逾百歲的老人。
在場的人,驚在這一幕,無法反應過來。
劍角麗姬發出一聲詭異的冷笑,“靈力,是神賦予你的力量,作爲靈鷲宮的祭司,卻再無靈力,看樣子,神已經對你失望了!來人,將神的棄子月夕綁起來,連同所有靈鷲宮人,全都丟入火中!”
靠近月夕,她看着他滿頭滄桑的白髮,耳語,“你的靈力呢?你的靈力哪裡去了?”
月夕不語,角麗姬咬牙,“哀家,當真對你失望之極!三十年來,你一次次挑戰哀家的底線,你真
以爲,哀家對你下不了手。今日,哀家就如了你的願。”
月夕依舊露出淡淡的微笑,眼中亦無一絲畏懼。
角麗姬臉上恢復了冷漠,“行刑!先從靈鷲宮開始!”
旁邊的侍衛,直接抓起一個靈鷲宮弟子就要拋入火堆中。
“慢着!”
一個冷冽的語聲從火堆的另一頭傳來。。
角麗姬凝目看去,見一個消瘦的身影在立在火光之中,若隱若現。
場中的所謂弓箭手,齊齊對準了火光後的那個人。
只待角麗姬一聲令下,便可將那人射出馬蜂窩。
“女王陛下!即便靈鷲宮祭司大人因爲靈力失散,卻也由不得皇室插手,得由新繼的靈鷲宮祭司根據神新的旨意對他進行懲罰。”那人立紅色的火焰中,語速緩慢,可語聲卻帶着與生俱來的霸氣,“即使,要借瘟疫之事剷除靈鷲宮,可女王陛下可別忘記了,今晚子時,是最後的時限。難道說,陛下要失信九州?”
“陛下當然不會言而無信。”
火焰之人話音剛落,一個慵懶的聲音從另外一處接住。
角麗姬正欲法令射殺,聞聲尋去。
衆人望去,見一個身着紫衣,手持摺扇的絕色男子朝人羣中緩緩步行而來,他薄脣含笑,目光幽幽的落在角麗姬臉上。
角麗姬看着出來的親王,神色一愣,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親王。”
親王看了角麗姬一眼,目光越過她,看向營地入口。
入口的營長旁邊,一個綠色衣衫的人,慌忙閃過。
他目光微沉的收回目光,並未理會角麗姬,盯着火光後面的那人,“日落將近,子時不遠,聖旨中要求,靈鷲宮必須根治瘟疫,若你真的能辦到,何故拖到此時?藥師大人!”
“只要一味藥,我便能將其根治。”
“何藥?”
“苦蒿!”
“哈哈哈哈……”扇子抵着胸口,親王發出長串的笑聲,“衛藥師啊,你可真是說笑。這苦蒿幾年前早就滅絕,你何處得來?”
十五沉默。是啊,哪裡得來。她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她想做的,不過是拖延時間。或許,真的會有神,來拯救他們。
角麗姬盯着火光後面身影,只覺得有幾分熟悉,她瞟向一旁的月夕,恍然,“這就是那主治瘟疫的初級藥師,月夕大人你的親傳弟子?”
月夕凝着十五的身影,平靜的眉眼中,卻多出了一絲自豪。
角麗姬目露兇光,突然奪過旁邊侍衛的弓箭,拉開了弦,架上箭瞄準了十五。
一把摺扇擋在了前方,親王接話,“陛下何必急於這一時!月夕心痛其弟子,倒不如,多給他們一些時間。等到日落,若他們還拿不到那苦蒿,陛下就一炷香射出一箭,到子時,這弟子便受了十箭,算來血剛好流盡。”他頓了頓,聲音說不定的陰森邪氣,“據說,火祭之前,也需要鮮血開路,不如,就選了她。”
“親王說得極是。只是……”角麗姬盯着十五,眼底恨意燃燒,“哀家不願給她時間,因爲,她是月夕的弟子!”
只要是月夕在乎的人,她統統要殺死。
手指鬆開,那箭對着十五呼嘯而去,連親王都阻擋不住。
火焰那頭傳來一聲悶響,十五的身影晃了晃,卻終究沒有倒下。
見月夕目光終於露出一絲傷痛,角麗姬勾起快意的笑,又搭起一根弓箭,瞄準了十五,“想來,方纔你弟子應該躲在某處,可避過這一劫。可卻和你一樣,想做無畏的英雄,竟然想用聖旨來威脅哀家。不過,哀家倒會讓她死有所值,她能受哀家多少箭,哀家就多給她幾個時辰。”
沒等十五和月夕答覆,角麗姬的箭流星奔月的再次衝向了十五。
另一頭十五也明白,角麗姬將對月夕所有的恨,都報復在自己身上。
對方想要的,不過是生生折磨着月夕。
大地突然晃
動,場中篝火跟着一閃,幾乎滅去。
轟隆。
一聲巨響落在大地之上,遠遠聽去,像是一個巨人沉重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