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一進家門, 見周瑜背對他坐着,一股低氣壓迎面迫來。
他收了腳步,慢慢往外退着。
周瑜也不轉身, 哼地一聲, 道, “又要去哪?”
他跟周瑜相處時間久了, 對他性子也摸透幾分, 見遁走這路走不通,賊麼兮兮地走過去,從後頭抱住周瑜, “又生氣了?”
在家中養得久了,有名醫診治, 再加周瑜悉心照料, 他視力恢復得差不多了, 只是嗓音還是暗啞。
周瑜哭笑不得。
從來只看到這人嚴肅正經的一面,這時因跟他待的久了, 學了一副賊兮兮的樣子,只會對着他使。好起來的時候,周瑜也高興,明白這是趙雲完全信任他的表現了,只是每回發脾氣的時候, 趙雲照例做出這副樣子, 他就要抓狂了。
“去哪了?”周瑜甩下他手, 站起身面對他, 聲音冷冷的。
“哎喲, 我這麼大的人,出門一趟你也要管麼?”
周瑜火了。
“不是你出門一趟我就要管!是你連着三天, 趁我睡着偷着出門,每回出去至少計兩個時辰,昨天晚上,半夜纔回!你到底要怎麼樣?”
趙雲見他嘴脣一張一合,說話像射箭一樣,又快又密,被逗得笑了一下。擡臉見周瑜一副氣到無語的表情盯住自己,伸手去抓他手,柔聲道:“哎喲,我答應了跟你走,是不會變數的。你就怕到這樣麼?”
“老子會怕?”心思居然被蠢趙雲戳破,周瑜臉上好掛不住,惡狠狠地衝他吼了一句,“你跟就跟,再變卦老子不玩了!大不了回東吳隨便抓個人湊合過了!”
“湊合過啊?你脾氣這麼差,哪有人願意跟你湊合啊?”趙雲一派好脾氣的笑。
“滾!”周瑜怒極,一拳打過去,被趙雲一下把拳頭握在手中了,他甩開手氣狠狠地又哼一聲,卻又捺不住,問道,“什麼時候跟我走?”
趙雲嘿地一下笑了。
“趙子龍!”周瑜真火了,“你耍我好玩是吧?”
“哎喲,真發脾氣啊?”趙雲見勢頭不對,馬上將他雙臂都環住了,笑道,“我今兒去找姜維。”
“嗯?”周瑜雙臂被箍在他臂中,聽他主動交代之前的去向,臉色稍和。
“叫他以後好好幫他。”
見趙雲一副語焉不詳的模樣,周瑜知道他在說劉禪,嗯地一聲,也不想多提,只道,“交代完了就跟我走嗎?”
“嗯!”這回趙雲給了肯定答案,“都交代完了,只是要進宮跟他說。”
“那還有什麼可說?”周瑜又不高興了。
趙雲默默嘆了口氣,“總要親口跟他說了,當初先主託我照料他......”
見他從一副賊兮兮的樣子又變回往日那樣的寡言沉默,周瑜又是一疼,也跟着嘆了口氣,“我他媽對誰都沒對你這副耐性!罷了,要去就去吧,真又變卦,我......”
知道周瑜又在遷就他,他心中動容,勉強想逗周瑜笑,說道:“你就再等我十年。”
“我等你個青釭倚天朱雀玄武!”趙雲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周瑜一下就急了,“你真變卦,我回江東找仲謀過了!”
這話說得頗爲曖昧,不是說回江東‘幫’孫權‘找’孫權,而是回去跟孫權‘過’了。趙雲眉心微一皺。周瑜自知失言,拿眼瞄他,腦子轉的飛快要怎麼跟他解釋。
“我意思是......”
“嗯,吃了午飯沒?一直餓着肚子等我呢?”趙雲就只是眉心皺皺,並不多問,且突然覺得餓了,直接出聲打斷了周瑜的解釋。
周瑜擰着眉毛,先火了。
“你他媽什麼意思?”
“嗯?嗯?”什麼什麼意思?趙雲還奇怪地看着他。
“你是真算定了我不會跑是吧?”周瑜氣得要踹桌子。這是自己的情人嗎?聽到他說要找別人過了,就是眉毛皺了兩皺,儘想着吃飯了。
若是趙雲說要跟劉禪一道過了,那現在他周瑜要吃的就是趙雲這個人了!還吃個屁的飯啊!
周瑜似乎忘了,是自己一時失言,而不是趙雲失了言。這時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反嚇得趙雲退了兩步。
“我意思,就,我也有點餓了。要不,你陪我一起吃點?”趙雲呵呵地笑,討好地道。
“你根本不在乎我!”周都督像個懷春少女一樣,頰邊微微紅了一層,也不知是氣還是羞。
“嗯?嗯?”趙雲最怕跟他說這些個情話,一時頭大,小聲地咕噥一句,“你又知道了。”
“我說我要回江東跟仲謀過了,你問也不問!”
“哦哦,”趙雲反應過來似的,笑了,“我不會讓你去。”
“就這樣?”
趙雲撓撓腦袋,嘿嘿笑着,不敢答話。
在他眼裡,愛很簡單。沒有那麼多的佔有,只要保護他,也護好自己不讓他心疼,就是愛了。至於他要離開跟別人過,因爲自己知道不會,所以從不生太大擔心。
見周瑜小貓一樣氣得鼓臉,他舔了下脣,道,“你不會去的嘛,”周瑜還是鼓着臉,他又試探着道,“餓啦!吃飯吧!”還是鼓着臉,他豁出去了,不怕死地說了一句,“孫權後宮大把佳麗,看不上你,你死心吧!”
“滾!”周瑜這回真一拳打在他胳膊上了。
見他齜牙咧嘴地生受了這一下,周瑜又是心疼又不好意思。趙雲卻開了竅一樣自己走過來,又抱住他,“不許打人了,怎麼跟潑皮無賴一樣?我不是應了跟你走麼,往後咱兩個一起過了,你就這樣成天打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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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句話半是賴半是哄,聽得周瑜心花怒放,靠在他懷裡微微笑了。
趙雲又道,“我知道你是想聽我說......,只是我不會去表達,旁人不理解我,我以爲你是能理解的。”
“嗯。”這回趙雲說什麼,聽在周瑜這裡都是順耳的。
“所以......”
周瑜擡了臉,笑得柔柔的,等着趙雲最後的這一句總結,甜蜜收尾。
“所以,往後你少欺負我點,馬上要被你嚇跑了。”
“......滾!”周瑜又是一拳打在他另一邊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