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起身再拜道:“聽先生一席話,秦某人猶如從夢中驚醒,以前活得渾渾噩噩啊!”
陳宮內心也有所觸動,他在兗州府就是一個唯唯諾諾的小吏,從來沒有人正眼瞧過他,而此時遇上秦戈這個“知心人”陳宮恍若再世爲人。
秦戈對門外的典韋喝道:“從現在起,除一日三餐送來外,不許任何人來打擾我,我要向先生求教!”
“任何戰爭逃不過天時、地理、人和三種要素,而三者中唯有人和乃是根本!如今天下災禍四起,牟縣涌來的多是難民,他們無依無靠,爲了苟活而逃亡至此,難民所想者何爲,那便是有一個安身立命之所!而大人推行春耕,無疑爲他們創造了一個家!什麼是民心,這便是民心!這比任何的蠱惑人心的道術還是王道人格更能獲取人和!此時這四百多萬難民已經和自由領融爲一體,誰要攻擊自由領,便是割他們的肉,要他們的命,他們會用命讓他付出代價,因爲他們已經經歷過地獄,他們不想再回到那種生活!所以秦校尉,此次春耕是你爲此次泰山之戰勝利打下了穩固的基石!”陳宮似乎壓抑的太久,此時他猶如竹筒倒豆子,似乎要將他這幾年積壓的謀略全部傾瀉出來。
而秦戈則坐在下手,靜靜聆聽思索着陳宮的謀略,甚至很多關鍵點需要他絞盡腦汁的思索。
……
客房外,典韋橫身擋在門外,逐漸日落西山,衛三娘有些興奮的來到客房外,典韋橫臂擋住道:“主公有令,除了讓在下送飯食外,不許任何人打擾!”
衛三娘愣了一下,向典韋一禮道:“將軍可否告訴我,大人接見何人?”
典韋摸着腦袋道:“主公沒說,是個瘦了吧唧的書生,不過感覺非常厲害!”
衛三娘眼中精光一閃,典韋一向眼高於頂,他能說非常厲害之人必然不是凡人,而如今泰山戰局猶如累卵,秦戈此舉定然由他的深意,衛三娘默默的轉身去準備晚餐。
……
清晨,衛三娘站在房門外端着早餐。已經連續三天了,秦戈與那位文士高談闊論,累了便和衣而睡在一張牀上,餓了便召喚典韋送飯,時不時能聽到房中秦戈激動的叫好聲。
“明日是與臧霸的約定之日,大人今天中午必須要動身!此事事關泰山郡生死存亡,我必須要進去見大人!”衛三娘看着典韋道。泰山人最重義,如果秦戈失信於臧霸,後果會很嚴重。
典韋木然的搖頭道:“主公有令!除了讓在下送飯食外,不許任何人打擾!”衛三娘無語,這三天,每問起裡面情況,典韋就重複這一句,這傢伙根本就是個死心眼。
這時,門推開。秦戈頂着兩個黑眼圈和陳宮走出來,陳宮精神灼灼,他是神級謀士,就這點談話他連續半年也不會累。
秦戈則不一樣,與陳宮談話,每一刻都是頭腦風暴,如果跟不上陳宮的談話節奏,很可能會錯過很重要的東西。這三天來,陳宮給秦戈分析了天下大局,最後引入泰山郡之戰,將此戰每一處細微都給秦戈做了分析,併爲秦戈在戰略上出謀劃策,此時對於此戰秦戈已經成竹在胸!積壓在心中的惶恐早已經一掃而空。
衛三娘有些心疼的看着秦戈道:“大哥你要注意身體!”
秦戈氣色雖然很差,但是精神非常振奮,笑道:“不礙事!每跟先生談論,猶如醍醐灌頂,繡娘,先生是我之師,先生的衣食住行都要用最好的!典韋!給我準備車駕,我們去將軍亭!”
“大哥!糜芳大人想要親自見見你!”衛三娘雖然不想讓秦戈勞心勞力,但是糜芳之事,事關自由領未來商業的發展。
秦戈愕然道:“自由領商業不是全權由你來打理嗎?你做決定就行了?”
衛三娘撅着嘴道:“你是這樣認爲的,可是其他人不這樣想,別說糜芳這個外人,就連領地內很多人,都只把我當做一個花瓶,稍微不給他們點顏色就開始糊弄人!”雖然有很多進化者女性進入三國世界,很大程度上改變了民風,但是男尊女卑的思想在這個世界依然盛行,糜芳作爲徐州糜家的代表,身份尊貴,而且所談必然是天價的商務,他自然認爲衛三娘靠不住,要和主事的秦戈親自談。
秦戈向陳宮告罪道:“領地有要務要處理,還望先生海涵!”陳宮則推辭了兩句,秦戈帶着衛三娘向會客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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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宮看着秦戈遠去的背影,良久怔怔出神,最後長嘆一聲回了客房。
……
“大哥簽訂連坐軍令狀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兗州,秦家的族老有些坐不住了,不斷派遣族人前來詢問,被我打發回去了,大哥!此事還要你儘快回族內進行澄清!因爲你的決定太過草率了!”衛三娘神情有些低沉的看着秦戈。
“哦?繡娘你也認爲我行事草率?”秦戈回過頭看着衛三娘。
衛三娘搖頭道:“我的命已經許給了大哥,大哥是生是死,繡娘都會永世追隨,然而宗族之事勾心鬥角,沒有那麼簡單!而且除了繼宗他們幾個真正的拿你當大兄,秦族其他人可未必這麼想,畢竟你不是真正在秦家莊長大的,人心這東西可以共患難,但不一定可以共富貴,大哥你不能對此事放任不管,也不能太信任秦族人,最怕禍起蕭牆!”
秦戈有些感動的握住衛三孃的柔荑道:“繡娘放心!爲了你,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秦族的事情你放心,他們已經不是以前的秦家莊,而是隨我稱霸天下的秦家!我心中自有分寸,如果他們連這種考驗都承受不住,那秦家離覆滅也就不遠了!”
糜家是徐州首屈一指的大族,雖然商賈一直被視爲上不了檯面,但是糜家在徐州的地位卻是僅次於陳家,這是因爲糜家不光注重商道,而且家人世代從政,比如說當代的家主糜竺,不僅是一位神級商人,而且在行政上是超一流的歷史名士,歷史上,糜竺對於劉備的價值就如同荀彧對於曹操,劉備顛沛流離,但卻能常年保持擁有一支悍旅,這些人誰養活,自然是糜竺!只不過三國演義中強化了關羽、張飛等絕世武將,卻弱化了糜竺、孫乾等人的作用,那個誰說過,戰爭就是國力的比拼,而糜竺就是劉備比拼的底氣。糜芳雖然爲家族行商,但是在徐州也給自己弄了個統兵校尉的職責!
秦戈跟隨衛三娘進入會客廳,只見客廳內正坐着一個體型微胖的年輕公子,莫約二十三四歲,面如白瓷滿臉含笑。
秦戈抱拳道:“糜校尉之名響徹徐州和兗州,今日一見果然風采不凡!”
糜芳起身抱拳笑道:“在商言商,不談政治,糜某現在不是什麼徐州校尉,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此次前來就是爲了與自由領尋求合作共贏!”
“據我所知,糜家佔據徐州,衛家掌管兗州,你們兩家在青州商場打得熱火朝天,卻在自己州郡井水不犯河水,泰山郡可算是衛家的地盤!”秦戈眯着眼看着糜芳笑道。
糜芳大吐口水道:“商場無父子!商道一直講究行商天下,如今青州黃巾之亂四起,還哪裡能行商,我們糜家和衛家在青州以前的投資全部都血本無歸,說實話我此次就是從青州狼狽逃回,路過了牟縣,用你們進化者的話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泰山郡山匪橫行,早就成了商旅的禁地,沒想到有自由領這塊世外桃源!而且據我所知,衛家在這可沒有人任何的分號,我們商道講的是先到先得,吃的就是頭一份!怎麼秦大人想將遠道而來的客人拒之門外嗎?哈哈!”糜芳是商場老手,也是政治場的老手,這次直接開門見山,一副跟秦戈掏心窩子的話,以此來拉近和秦戈的關係。
秦戈攤手笑道:“當然!現在跟你談話的也不是護嶽校尉,而是自由領的領主,我也是個商人!在商言商!”秦戈伸出手,糜芳相握二人相視大笑。
糜芳撫掌道:“來到牟縣,糜某可以說是大開眼界,秦大人竟然想將一座縣城打造成爲純商業城市,此等手筆恐怕自古以來是頭一份,商道有言“不看十步者,難行一步”,這縣城非自由領所有,而是漢家朝廷,到時時代變遷,秦大人不怕血本無歸嗎?”
秦戈淡淡笑道:“大人是明白人,這當今的時節,遍地烏雲,能見朗朗青天呼?”
糜芳眸子一縮,暗道此子野心勃勃,絕對不是易於之輩,不過這讓他更有了興趣,糜芳一直奉行“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商道策略,這也是爲何,青州商場失利後,他決定與自由領言商,爲了利益就敢將手伸到衛家的地盤。
糜芳道:“自由領百廢待興,但是卻進化者雲集,而且看秦大人之志,未來此地必然是這場曠世之戰的戰場,所以此地的商機是無窮的,加上秦領主的一系列富民政策,自由領有長期發展商道的商機,我們糜家願意將青州的商道移向自由領!我們糜家可以爲自由領輸送武器、礦石、糧草、工藝品和各式各樣的雜貨!”
秦戈眼中精光一閃,如果糜家的商道打開,通過這條商道不僅能給自由領帶來可觀的財政收入,而且通過物資激活經濟,吸引越來越多的進化者前來,這是一條源源不絕的商道。
秦戈笑道:“秦某舉雙手歡迎,不過眼下泰山郡局勢,糜先生不怕血本無歸嗎?”
糜芳看着秦戈眯着眼道:“今日一見,我發現秦領主和我是一類人,都是那種膽大包天,下手快準狠之人!我糜芳相信自己,自然也相信大人你!”
對於糜芳的印象,秦戈是大爲改觀,不管歷史上他是什麼角色,但是現在秦戈看到一個英氣勃勃的鉅商,而且言行不似士卒文縐縐,反而有股江湖的豪氣!
糜芳自從秦戈到來後,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秦戈,對於衛三娘,雖然覺得她是個奇女子,但不過是秦戈的附庸罷了,所以自動將衛三娘給忽視。
“秦大人,我們現在談談商道細節吧!”糜芳有些迫不及待想和秦戈達成合作,自由領絕對是一塊商業寶地,此次投資自由領,不僅能爲糜家挽回青州的損失,而且未來自由領的發展潛力無限,他可要在衛家察覺前,將這塊肥肉吞入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