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北返,自是一路順遂,而見得原先許多地方都是在南蠻兵北侵的時候,沒有什麼人煙變作了如今漸漸的雞犬相聞,當然讓衆人感到他們的辛苦沒有白費。
說到底益州廣大,原本益州的人口戶數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憑藉着他天府之國的安居之境,自然養育了太多的生靈,有了蠻人這一番折騰,雖然讓益州南部受了很大的損失,不過或許經過了這一次之後的這些承平日久的百姓們也會了解到了兵危戰兇的意義。
不過在鄧瀚等人欣喜於這些地方快速的恢復,也有人在公事大安的情況下開始了對鄧瀚的無日休止的『騷』擾。
當然便是嚴顏,誰讓鄧瀚當初應下了保媒拉線的事情。
故而此時的嚴顏爲了讓鄧瀚旅行諾言便開始了對鄧瀚的碎碎念,雖然嚴顏也不是不相信鄧瀚的爲人和承諾,可是誰讓如今的嚴顏這臨老之際就只有這麼一個不順心的事情,壓在了心頭不知多少年了,故而這長久壓抑下來的怨氣到了這會兒終於有個機會能夠傾斜而空,自然有些厚積薄發的蓬勃之勢。
最後實在耐不過的鄧瀚等人也只好,將回成都拜見劉璋的事情交託給了法正和魏延等人代勞。畢竟嚴顏這麼多年在益州也是威望卓著的老人了,對於嚴顏的許多事情,劉璋也都是瞭解的,故而有了這麼一個緣由,對於鄧瀚這位荊州來客,想來劉璋也不會在意太多的。
在大軍過了岷江,抵達嘉陵的時候,嚴顏便硬拉着鄧瀚順江而下,做了一番大江之行。這益州境內的大江景『色』,自然不與之前鄧瀚屢屢經行的荊州地域的大江水面作一般景『色』,相比於過了夔門之後便是一幅星垂原野闊,月涌大江流的磅礴,這益州境內的大江卻是時而逶迤騰細浪,時而兩岸猿聲送行船,湍流多,不過以嚴顏和鄧瀚兩個人的膽量於這一路上的風險但見其雄起詭譎,誠不覺得有多麼的危險,倒是麻煩了沿途之上的艄公和縴夫爲這兩位擔心不已。
當然嚴顏如今還是巴郡太守,雖然之前他都領軍屯駐在巴東一代,畢竟那時候的益州還是對於荊州多有防範,如今兩下里的關係重訂,有意的嚴顏卻也將大軍從巴東漸漸的調回了巴郡,臨江等沿江各地,所留在巴東夔門等地的將士們也是多爲了護佑那些不畏這些地方江險水急的行商們之用。
畢竟嚴顏除了這份太守的官身,還是此時嚴氏一族的族長,對於本身家族的發展也是有任在身,對於這些年荊州的經濟發展,他雖然往常之時不忿於劉備等人,卻也有幸因爲有近水樓臺先得月之便利能夠多少得到些實惠。
從嘉陵而下,過了江陽,便是到了此時嚴顏的巴郡府治之地的江洲,
鄧瀚雖然對於這當人媒人的事情乃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可也清楚其間的大概的程序,不過在這之前,他還真是想要親自到嚴顏的府上去見一見那位如今已成大齡女的嚴家二小姐。當然鄧瀚此去自是想了解一下這位姑娘如今的想法,若是人家已經有了別的選擇,他卻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當然之前嚴顏對於嚴芷又或者甘寧等的期盼,鄧瀚也是擔心這位老人家會否有什麼病急『亂』投醫的可能,只有瞭解了這一番內幕,鄧瀚也好繼續他這趟保媒之旅。
跟着嚴顏回了一趟家,見到了那位姑娘,想來在這個時代許多的女兒家在豆蔻之時便嫁爲人『婦』,而這位嚴芷此時算來竟是比鄧瀚還要大上那麼個幾歲,自然與此時的大多數人眼中自是很是有些另類,而對於之前從嚴顏嘴中聽到的那一番非甘寧不嫁的言辭,在鄧瀚到了嚴府之後卻也得到了人家姑娘的確認。
自然鄧瀚心中便多少有了些把握。
畢竟親事這種事情,可都是兩好方爲好,單是剃頭挑子一頭熱,那卻是不成的。雖說這個時候的許多人都不怎麼顧及女人的感受,可是鄧瀚雖說已經融入了這個時代太久,他心中深處的那些個平等的信念還是會在這些細節處給表『露』出來的。
在江洲得到了肯定的答覆,鄧瀚卻是沒有多做停留,畢竟每日裡那嚴顏的碎碎念着實讓鄧瀚有些耐不住了。
想來都是『婦』道人家會這種獨門絕技,而今鄧瀚卻也見識到了,着有了怨氣的男人們,尤其是這種老男人,一旦有了這種需要發泄的怨謾之意,那種爆發出來的威力也着實不凡。
儘管嚴老夫人對於鄧瀚情急之間的行『色』匆匆,對他們家的老頭子多有埋怨,也挽留着鄧瀚先歇上些時間再去奔走,不過鄧瀚卻是不敢再耽擱下去了,畢竟之前這位老將軍可是說過,若是鄧瀚辦不了這件事,他可是會去找劉備鬧騰的。
雖然鄧瀚也知道這句話更多的不過是老人家在撒潑耍賴了,不過到了那個時候,鄧瀚終究會有些尷尬的。
離了江洲,鄧瀚卻是沒有徑直便翻轉荊州,而是順手去了一趟甘府。畢竟作爲這個時代鄧瀚結交下的一個猛將,甘寧於鄧瀚也是莫逆於心,過人家的府邸而不去拜訪一二,實在說不過去,更何況此時的鄧瀚也是有心於讓甘寧能夠和他的家人也早日融合。
當然這些年來,鄧瀚倒是也聽過甘寧的父親,這位當代甘氏族長,甘閒老人的名聲。雖然他對於甘寧早先時候的作爲很是看不慣,並且因此將之逐出家門,可是在甘寧成了荊州的水師都督之後,甘氏一族也是和荊州商人多有交往,並且許多的時候,於荊州方面也是頗有善意的。
當然連雲漢在內,對於甘閒的態度在得知了他們和甘寧的關係之後,加上荊州對於益州的策略等等方面的綜合考量之下,也對於甘氏的作爲有了足夠的回報。故而此時的甘氏一族,至少在巴郡,沿着大江上下,從江洲到夔門,雖然並不能說他們作威作福,卻也是名聲赫赫的大家勢力。
正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鄧瀚既然應下了嚴顏的求託,自然爲了甘寧和嚴芷的事情,兩家大人長輩的言語都是要得到的,即便是甘寧被逐出了家門,可是畢竟父子之情總是不會那麼輕易給隔斷的。
對於鄧瀚的來訪,甘閒卻也是有些出乎意料,雖然他們這些商人自然是消息靈通的很,對於鄧瀚和甘寧的關係多少也有些耳聞,不過畢竟鄧瀚作爲荊州的情報間諜部門的首腦人物,他的行蹤卻多少會有些隱秘的必要,故而這個時候在江洲見得鄧瀚,對於甘閒來說,實在是意外之事。
當然在聽的了鄧瀚的來意,既是爲了緩解甘閒,甘寧兩父子之間的關係,還有爲甘寧和那嚴芷之間的親事重新接好的意圖,雖然之前嚴顏在瀘州的時候已經通過給家人的傳信中,讓嚴老夫人與甘閒等人都有過通氣,不過畢竟那個時候,一切也都是語焉不詳,而今鄧瀚卻是親身來此,自然這一番信息便是確實無比的。
看着鄧瀚的年紀,畢竟不過剛剛而立,而今居然在嚴顏的拜託下,要爲甘寧和嚴芷這兩個人做一回媒證,卻是讓甘閒對於嚴顏的這次決定有些忍俊不禁。
不過仔細想來,甘閒卻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畢竟這些年來他對於甘寧的事情也是多有關注,而之前不管是他自己還是嚴顏兩個人想要解決兩家之間的尷尬局面,卻都礙於情面不能親自去找甘寧相商,而這之間自然是缺少這麼一個橋樑。
而鄧瀚與甘寧的關係,以及鄧瀚在荊州這一方勢力中的地位,卻也應該能夠成爲他們之間的這種聯繫的橋樑。除了鄧瀚的年紀有點小之外,那一切都很是完滿。
“甘老伯,有志可不在年高,當然這當媒人也不一定要是德高望重的人不是?”
“賢侄所言自是有理,不過是老夫一時沒有轉過彎來,還沒有見過這麼年輕的媒人呢,卻是老夫少見多怪了!?”
“既然老伯這麼說,那就是同意了小子的意思了,那就事不宜遲,小子這便回江陵,卻和興霸兄將老伯的這一番意思帶到!”鄧瀚卻是要起身告辭。
“賢侄爲何這般匆忙?”
“還不是嚴老將軍那邊『逼』迫的太緊了,小子這裡也是不得不如此啊!”說着鄧瀚卻是一腦門子的官司。
“呵呵,嚴老哥還是那般的急脾氣,既然這樣,賢侄此去就搭乘我甘家的商船吧,正好有一艘船要去荊州辦事,恰是方便!”
“如此那便正好,還要討饒一二了!”
“賢侄說哪裡話,你這般辛苦可不都是爲了我們兩家老人,雖說這之前沒有時間請賢侄你這位媒人吃上幾頓媒人酒,也沒有什麼媒人錢可拿,不過來日方長!”甘閒卻是一副拜託的模樣,“當然了,賢侄此去定能夠馬到功成,不過如今荊州尤其是荊南的局勢非同一般,我家那小子又擔着荊州水師大都督的職責,讓他也不要因爲這件事情,就耽誤了大事!”
“伯父的話,小子一定帶到!”
告別了甘閒,鄧瀚自是搭着順風船,沿江而下。
當然到了江洲這些地頭,中司馬府的眼線,暗樁等那已經是早就知道了他這位頂頭上司的行蹤。鄧瀚卻也是要通過他們將他這一行的情況做個彙總,通報給襄陽的劉備等人知曉。
雖說有關於此次鄧瀚領着魏延麻袋兩人入川的前後事情,都已經在瀘津關的時候,通過正式的戰事彙總,向着荊州那邊做過一次通傳,不過鄧瀚倒也知道,許多的時候,多請示,多彙報總不會有錯的,尤其是到了這個時候。
當鄧瀚隨船而下,經歷了一番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的暢快的時候,他的最新情報卻也飛鴿傳書到了襄陽城中。
對於鄧瀚的行蹤,在成都的魏延等人也是於前時有過回報的,對於鄧瀚的這種行蹤不定,這些年來,像劉備,諸葛亮等人都有種習以爲常了。
當然像鄧瀚這樣的臣子,若是在一般的主公麾下,實在是不可能出現的。而在荊州,在劉備這裡,居然在很多的時候,劉備便讓鄧瀚這般任意行事,卻是足見劉備的胸懷之寬仁了。
畢竟從當初劉備初至新野的時候,那時候的劉備恰好正在他事業的最低谷,而那時候本來就在四處彷徨之中,到處拜訪賢士以爲他解『惑』,指點『迷』津之時,有幸認識了水鏡先生,也是從那時候起,他劉備便開始從鄧瀚那裡得到了幫助,從最開始的錢糧資助,再到出謀劃策,再輾轉給他蒐集情報,爲他研製武備,攻城略地,還有將自己創辦的雲漢貨棧這樣的斂財利器輕易相讓,有太多的事情,讓劉備足以信任鄧瀚,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卻不是平平常常說說而已。
經過了這麼些年的風風雨雨,鄧瀚足以當得起劉備的信重,故而對於鄧瀚的這種看似漫不經心的四處遊『蕩』,劉備自是心中相信,不管鄧瀚在做什麼事情,都是對於荊州,對於他劉備無害的,而且不僅無害更是在爲他謀利。
就像是之前的許都之行,就像是上次的雍涼之行,連帶上此次的益州之行。這份算的上同甘共苦的情誼,雖說比不得劉備和關張趙雲這些老人同生共死的恩義,卻也相差不會太多,這份情誼卻也不會因爲某些人的言辭所動搖的。
“孔明,還有士元你們看,這子浩,此時竟然會給興霸做起來媒人了,也不看看他纔多大啊!哈哈,我可都還沒有和人做過媒呢!”劉備在外面官署的時候,還會偶爾的自稱一聲孤,畢竟他是皇室宗親,而今還是大將軍,爲了官威,不得不如此。
而到了府邸之內,此時接見的又是諸葛亮,龐統他的心腹之人,卻是便將那些架子隨意的拋做一邊。
“主公,要真說起來,子浩和小郡主的親事,也是經由你同意了之後,才辦的,這一點,也算是主公爲子浩保得媒啊!”諸葛亮卻是言道。
“孔明你這一說,還真是如此,可是子浩這小子,竟然沒有給我這個媒人什麼謝媒之禮,連你兄長諸葛瑾當年,還受了子浩十幾封的公子紙呢!”說道這裡劉備竟然難得的有了幾分埋怨。
“主公這麼說,其實也好辦,等子浩這次回來,讓他好好的獻上幾罈好酒,算作酬禮,不是魏延來信中提到,鄧瀚在那瀘州的時候有過成爲當代杜康的想法麼!”龐統這個酒鬼卻是時時刻刻都會算計着鄧瀚。當然這也是因爲鄧瀚對於他這位酒鬼師兄太過不客氣的緣故。
“哎,說了子浩從來都是這般四處遊『蕩』,雖然我們都知道他武藝不俗,可是這人年歲漸長,可是他這種遊移不定的『性』子也隨之漸長啊,當然他很多的時候也是爲了我軍的利益奔波,總這樣下去還是不行啊!”諸葛亮卻是不經意間說道,“說來也是,上次我們將小郡主和子浩的女兒給護送到了長安,可是這小子又跑到了益州,讓我們的一番心思又做白費了,這不,我家夫人對於子浩這般行爲都爲小郡主不服了!”
聽了諸葛亮的話,劉備卻也只是報以微笑,“雖然我們也知道子浩這般做也是爲了復興大業,可是總是這般下去,會讓人以爲我們幾個人欺負子浩的!”
“主公你這話,卻是有點過了!我們之所以不能行動,自是因爲職司所在,不敢輕離,可是子浩那小子雖然也的管些事情,可是他的中司馬府那些傢伙都被子浩規定的那些條條框框管制的很是嚴格,他在與不在都是一個樣,這中司馬府的事情對他來說,太過清閒了!”
“士元,你呀,什麼時候都會和子浩過不去的,不過就是因爲那小子不給你個優惠麼!”劉備笑道。
“這卻是他自找的!我建議主公等他這次回來之後,再給他加些擔子,見那小子優哉悠哉,我這渾身就不舒服,這不舒服了,我就想喝點酒,這一喝酒,我就更加的想起那小子的可惡了,實在是讓我不爽啊!”
看到龐統那一副像是便秘的模樣,劉備和諸葛亮兩人自是大笑不止。
“既然士元都這麼說了,我們也就先好好的看看,給子浩這下子放到那裡去合適呢?”劉備卻是說道,“當然,在這之前,還得讓子浩這第一次給人保得媒做好了才成!”
“主公說的是,若是事情一成,有興霸爲引,嚴顏那裡爲基,益州的事情,基本上就完全掌握在我們手裡,再無反覆了!”龐統說道,“即便是還有些人不能傾心於我,卻也不會有礙大局的!”
“恩,說起來,兩位看,是不是該讓馬騰和劉璋兩位起身到漢中一行了,我們這麼些年都沒有見過面,也該是時候見一見了!”劉備道。
諸葛亮和龐統卻是點了點頭,“而且眼下我軍與江東之人還在交州糾纏,而江夏仲業那裡居然沒有發現江東有何舉動,荊南四郡馬良那裡也沒有江東軍進一步的動作,連着曹***自回了鄴城之後,還在養病,此時看來,四下裡也算安穩,主公趁此時與馬騰和劉璋見面定下彼此的關係也正當時!”龐統道。
“既如此,就請孔明去給這兩位都通知一聲,稍後再附上我的親筆信,就定在月十五相會在南鄭吧!不過之前,我們還是看子浩這趟媒人做的如何吧!”劉備從來都不是那麼刻板的人,若非如此,屢戰屢敗之後,沒有一份堅持,沒有一種樂觀,總是不能聚集人心,成就大業的。
就在這君臣三人在襄陽敘談之時,遠在江陵的荊州水師的大營中,鄧瀚自然也和甘寧相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