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讓孟獲客死異鄉之後,魏延等人未嘗沒有將那些搶了孟獲的屍首一心南下的蠻人全都殲滅在瀘水以北的心思,畢竟以魏延的秉性,若是不做這種趁你病要你命的事情,實在讓人說不過去了。
不過畢竟這過了瀘津關之後,南下的地理情勢,卻是在座的諸人中沒有一個人熟悉的,即便是以往在關鍵時候,總能給人以幫助的中司馬府,此時也是愛莫能助。畢竟是人都有畏難之心,而南中各地多是瘴癘橫行,外來人於此地的氣候實在是不好適應。
更有瀘水這道天然的險地,尤其是在夏季的時候,也就是他們這個時節,那瘴癘之氣更比平日裡多出三分威力,一旦有人或者野獸進入其中便是沒有了什麼存活的希望。
面對着這樣的局面,雖然之前有了張嶷爲衆人分析出來的,大軍至此,這一場戰事便已經算是大功告成,而他們不僅僅完美的完成了當初設定的這隻偏師需要完成的任務之外,更是得到了殺死了蠻王孟獲的這等意外之喜,因爲他們的這場功勞,至少從今往後,南蠻人對於北進的想法定然會大爲遏制,故而這些剛剛收復的還沒有怎麼恢復的益州南部郡縣,卻是可以有一段相當長時間的和平時光了。
當然沒有將蠻兵全殲雖然遺憾,不過魏延等人也是將許多被俘之後仍舊不服的蠻人全部斬殺在瀘水邊上泄憤。
蠻人卻是勇悍,統共六萬的蠻人除了被孟優等人帶走的一萬餘名蠻人,以及在埋伏和搶奪瀘津關的戰事中傷亡的約有兩萬名蠻人之外,其餘的蠻人卻是不幸都被這不到兩萬人的聯軍給俘獲在瀘津關下,連帶着還沒有來得及給運走的財物等都成了魏延等人的繳獲。
而這剩下的三萬名左右的蠻人最終卻是隻有區區的五千人向魏延等投降,對於這樣的結果,魏延等人除了表示對於這些勇悍的異族戰士以尊重之外,當然別無選擇,畢竟這些人在益州境內也是燒殺搶掠都幹過的主兒,雖然他們這樣的作爲並不能被作爲一個嚴格的兵士來定義,不過魏延也將就一二,讓這些人都讓他們做了爲孟獲大志而奉獻了生命的瀘水河邊骨。
當後來的嚴顏等人領着五萬人馬趕到瀘津關的時候,卻是大事已定,而嚴顏等人卻是來了一場益州兵馬的長途試煉。
當然見到這樣的局面嚴顏卻是沒有什麼惱怒的地方,畢竟人員不損,又經歷了這麼一次拉練,於戰力上的增長多有臂助,總是好事一樁,而恢復了對瀘津關以北諸多郡縣的和平,纔是這位出身於益州本地的老將更爲樂意看到的。
就在南逃的蠻人過了瀘水,而瀘水的顏色也漸漸的被沖刷的淡了。此時在瀘津關的諸人卻也開始商量着這戰後的種種事宜。
從成都方向發來的指令讓他們這些身在前線的諸位自行商議決定,畢竟此次戰事乃是聯軍作戰,而每每獲得大功的還是荊州來援的這一萬兵馬,雖然益州兵是又出人又供應糧草,以及後勤所需,不過大家都知道,如何決定這後事還要衆人商議之後,由荊州人主導決定。
不過鄧瀚,魏延還有馬岱三個人都不是什麼頭腦簡單的傢伙,自然不好自把自爲,即便是最終的結果要讓他們來選擇,可是謙讓一些總是沒有什麼壞處的。
“嚴老將軍德高望重,又久處益州,若是有什麼好的主意,還請說出來,讓大家一同參詳”鄧瀚與嚴顏一路行來,自是先開口道。
“之前即便是沒有南蠻這次突然來襲的時候,說實話,益州上下對於越嶲,建寧等諸多州郡都沒有太多的關注過,當然即便是這座南下的雄關,也是少有人對其有過重視。當然老夫也是這其中之一”
“既然有了這一番蠻人的發作,儘管如今已經被我們給打了回去,可是斬殺了那麼多南蠻人,這之間的血仇依然結下,那我們於此地就要重視起來。不能給了南蠻人再來一場突襲的機會”
“老將軍說的是,之前我等稍有思慮不及處,這腦子一熱就將那些個不投降的蠻人給殺了個乾淨,還將他們的什麼兩路元帥也給斬了這卻是我的疏忽了”魏延倒是於此時開口道歉。
“文長,這卻是不必,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將他們殺了倒省了我們許多事情了而且既然他們在益州境內燒殺搶掠,自然要有着爲之付出代價的覺悟”李嚴此時插話道,畢竟那時候殺那些俘虜的時候,他也是下令人之一,當然不能讓魏延爲此獨自承擔責任。
“其實,我倒是覺得殺了他們太便宜了他們了,”鄧瀚一開口便將衆人的目光給吸引了過來,“大家想一想,我們益州境內有太多的地方道路不好,交通不便,將他們殺了還不如將這些人都當做奴隸給我們修路呢”
說來此時的勞役之苦卻是非常人所想,當然對於那些犯罪之人的懲罰,若作勞役的話,卻都完全是將之當做非人的存在來使用的,故而此時的魏延等人均覺得之前一刀將他們給殺了還真是讓這些人太過輕鬆了。
“幸好還有五千人留下了讓這些人先給我們吧瀘津關再好好的修繕一番,繼而去修造通往各郡縣的大道,那樣一來的話,不僅可以加強從成都而到各地的聯繫,讓更多的鄉野百姓服從王化,也能讓益州各地聯繫的更加緊密”
當然有了之前荊州修路之舉的實例爲證,這大路一通之後的好處,想李嚴,孟達這些人物可都是人精一般的存在,當然可以理解,而嚴顏作爲老將,自然也知道道路便利之後,用於軍事上也是大有好處的。
故而對於此時被俘虜的那五千蠻人的命運便這麼決定了。
當然對於這五千蠻人的存在,之前南逃的孟優和帶來洞主是見識了那瀘水都爲之變色的殺俘之舉,而他們又不是什麼精細人,當然便以爲蠻人在那一場屠殺中全都傾進了瀘水的血色之中。這樣情況下,蠻人中缺少沒有人會惦記這他們並不知道的五千族人。
即便是後來新繼任的蠻王孟節刻意交好益州方面,也從沒有得到過這些人的存在的消息。
而在益州人的記憶中,這些蠻族之人本就是被當做奴隸一般的使用着,益州的百姓對於這些毀了他們家園的這些異族之人當然也是不當人看,自然也不會刻意的將他們放在心上。
於是在後世的一段歷史中對於在南蠻人曇花一現如鬧劇般北上突襲了益州之後,不長的時間內便出現的鋪陳在益州南部,將原本很是艱險的道路給打通,並通過這些聯通了益州本來一些偏僻的地方的道路,如何來的記載便有些語焉不詳。當然這都是後話。
而此時的鄧瀚等人在解決了五千人的命運的同時,還需要爲鎮守瀘津關的守將之人做一番思量。
畢竟如今的瀘津關卻不會再像以往那般被人無視了。而之前被恢復了的幾多益州郡縣,卻也有從成都方向委任過來的官員相應的接手。當然對於之前的越嶲太守高定,和斨河太守朱褒被蠻人俘虜之後投敵的舉動,自然要爲這兩處益州南部的大郡安置妥善的新太守。
雖然被任命爲斨河太守的張裔此時的鄧瀚還不熟悉,不過新任的越嶲太守李恢卻是尚有幾分交情。想那李恢之前因爲他姐夫爨習的違法行爲而受到連坐的負累這麼些年,卻也已經過去了,而今加上李恢前次出使荊州,而今又助建寧太守雍闓守城,自也該有功得償了。
守城之事,安撫百姓等等的官員都由成都方面的來人給填滿了,而這瀘津關方面的事情成都卻是不做一詞,自然是要他們在此次南下的將領中選任。
不過像鄧瀚,魏延,馬岱三人自然不在這其中,想來益州的劉璋等人也知道以他們三人的身份,其能力當然能夠勝任守禦這樣的關隘大大有餘,不過以他們的才能守在益州以擋如今的南蠻人卻是大材小用,牛刀殺雞了。
故而不用想,這人選只能在益州的幾位中。
嚴顏卻是援軍來此,他還需要回轉他的巴郡太守之任,當然他手下的兵士倒是可以留下不少以鎮南蠻的。而李嚴和孟達兩個人的心思卻也不在這裡,故而這瀘津關守將之責便要交給了張嶷。
有了之前的那一番對敵情勢的分析,其才足以當得守關大將的職責,而鄧瀚卻也知道這位張嶷也是歷史上蜀國後來鎮守南蠻之地的都督,想他將一個南中之地都能安撫的妥當,而今只需要守一座關隘,而他面對的又是如今情勢下的蠻人卻是完全不需要人爲之擔心的。
畢竟史上對張嶷的記載,“儀貌辭令,不能駭人,而其策略足以入算,果烈足以立威。爲臣有忠誠之節,處類有亮直之風,而動必顧典,後主深崇之。雖古之英士,何以遠逾哉”足顯其能。
當他們將這裡的諸般事情都佈置妥當,給張嶷留下守關的將士也已經安排好了,卻是從李嚴部,和嚴顏的大軍中抽調的精銳之士合計共兩萬人馬,這樣的陣容想來足以應付任何變故了,當然他身後的越嶲城中便有李恢坐鎮,而吳懿如今也被劉璋委任爲南部四郡,越嶲,建寧,朱提,戕河的都督,自然也是爲了將這四郡以往忽視的軍備給重新整頓一番,併爲南蠻以備。
不過就在諸事處置完了,大軍北返的途中,鄧瀚卻是從南中得到了有關南蠻最新的消息。當然最爲重要的便是如今那位新鮮登場的蠻王孟節。
對於這位號稱萬安隱者的蠻人,孟獲的兄長,孟節大人,說實話鄧瀚並沒有太多的記憶,而之前他們的中司馬府的人對於南蠻這處險地的打探也只是從偶爾的行商人的口中得知,畢竟那時候的荊州矚目的是益州,江東,中原等地,南中與他們還是顯得有些遙遠。
當然若非是益州這般內在發生如此突然的傾向性的轉變的話,鄧瀚他們的目光還不會這麼快的轉向他方,畢竟時間上還是有些來不及的。
幸好在南下的時候,讓鄧瀚碰上了呂凱,有了這位永昌出身當地人的相助,在鄧瀚的有心引導下,便讓呂凱以及和他一起的王伉兩人都早早的加入到了荊州的勢力之中,開始了爲劉備的效力。
讓呂凱當時投身到楊鋒的羽翼之下,鄧瀚對於他的安危還是有幾分擔心的,畢竟他們那個時候剛剛斬殺了楊鋒的兩個兒子,又讓楊鋒損失了半數的人馬,這樣的情況下,楊鋒若是將送上門去的呂凱和王伉兩人給殺了,那也是白殺。
不過呂凱不是平庸之人,楊鋒也不是頭腦簡單之輩,如今的呂凱倒是混到了楊鋒身邊謀主的地位,畢竟經歷了北上的慘敗之後,楊鋒卻也知道,若論狡猾奸詐,用謀設計這類事情還是漢人高妙,他要想在南中的蠻人中有所作爲卻是需要藉助這些人的力量的。
當然畢竟呂凱與他楊鋒也米有什麼恩怨,至於呂凱暗自要做的圖畫南中地理情勢的事情,自然也是需要有楊鋒這樣的身份來掩護的,倒也算是各有所需了。
而今統過呂凱,楊鋒倒也能從益州方面得到些好處,當然此時不過是初始,卻還需要雙方增進些瞭解,至於更細緻的事情,終究是來日方長。
呂凱所傳來的情報並不單單是說明了一下這孟節的出身,還有這楊鋒對於今後與益州方面關係的憂慮。畢竟孟節和孟獲多有不同,在以前孟獲爲主時,孟節便有不同意孟獲與益州,與漢人爲敵的想法,更是不希望他行使武力與益州相抗。
而今孟獲爲他的作爲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孟節雖然是被祝融說動繼任了蠻王之位的,想來也會對於之前孟獲的政略改弦更張的。
如此一來自然與益州交好上,楊鋒卻是沒有什麼優勢可佔,畢竟兩人一爲洞主,一爲蠻王,即便是楊鋒自視再高,卻也知道這其間的重量當然不能同日而語。
對於楊鋒的憂慮,有些話,呂凱當然能夠看的出來,卻是不能對他相加解釋,畢竟用楊鋒在南中卻也不是就會完全的信任他,終極的目標還是要讓這些蠻人能夠完全的服從於漢人的教化之下的。
鄧瀚自是將他的意思都曾經說給過包括張嶷在內的諸多人的,畢竟如今荊州的主要精力還是在東面,而今又經歷了這許久,雍州的事情也都漸漸的走上了正規,雖然人口戶數上的缺少仍然巨大,不過這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解決的。
倒是這段時間內,曹操方面竟然沒有什麼舉動,故而使得長安的關羽,青泥隘口以及南鄉一線的張飛和黃忠在暗自提防之下,荊州方面已經將他們的主要精力都放到了荊南四郡以及交州方向的戰事上了。
故而這個時候的益州尤其是益州南部的張嶷,李恢還有吳懿等人自是要能夠在對待孟節和楊鋒之間的關係上有所偏頗。
當然此時的孟節還在安撫着受了一番大折磨的蠻人得人心,短時間內他們還只能仰仗着瀘水的地利將益州的將士們隔絕在境外的。儘管他們並不知道此時的益州方面已經開始收縮了戰力不再有南下的意思,可是益州方面卻也不會告訴他的。
對於楊鋒,呂凱等人要做的還是短時間內,讓他先回復自己的實力,並儘可能的和周邊的實力較好爲妙,畢竟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的道理,還是很好理解的。
至於隨後如何交往還要看楊鋒如何的表現了,反正對於南中的兩方實力,在瀘津關上的張嶷所要做的便是要做那端着兩個盤子的天平,一方弱勢的時候,可以稍微的添加些砝碼,喲或者是減少一下對面的重量,儘可能始終保持着兩方的平衡即可。想來這些事情,以張嶷在見到當初鄧瀚提議放了楊鋒等人,之後根據一些小事便大概能夠猜到了鄧瀚心思這種見微知著的能力,做起這樣的事情來卻是用不着他人再去指點的。
放下了對於南中諸多事情的掛念,也沒有理會那祝融如何將孟節給請出來這樣的細枝末節的小事,鄧瀚卻是隨着嚴顏的大軍一同北返。
而在這一路上,嚴顏卻是始終在提醒着鄧瀚一件事情,“子浩啊,如今大事已了,公事已畢,你小子可不要忘了當初答應了老夫什麼事情啊”
“若是你忘記了,可別怪我到時候去找劉皇叔給你鬧區”
“老將軍我怎麼會忘了,又怎麼敢忘了呢?你老就放心吧,我會放在心上的,回去這就去找甘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