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袁尚是真的怒了,不是淺怒,不是平怒,而是大怒,勃然大怒。
裝作被白馬義從餘衆抓走的他,然後在恆臺之地出現,不是爲了別的,就是想瞅瞅袁譚在經歷了這次波瀾起伏的大喜大愁之後,會不會下定狠心,真的自己派人來殺他!
如果袁譚稍稍顧念一點兄弟之情,不把事情做得那麼絕,袁尚覺得自己有必要試着努力一下挽回兄弟之情,畢竟當前袁氏內憂外患,患難頗多,若當真是兄弟相殘,無疑等於是雪上加霜,忒也不值,如果能夠一致對外的話,還是最好的。
可是袁譚沒有經得住利益和權利的考驗,在兄弟和權勢面前,他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權勢,將兄弟當做糞便一樣,狠狠的踩在了自己的腳下。
如此,袁尚決定不再留手了!
既然你想翻臉,那咱們就比比誰翻的比較快便是!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袁尚自認爲不是個善人,更不是一匹良馬,相反的,他自覺是一頭比較犟種的騾子!
誰敢抽他的屁股,他就衝誰尥蹶子。
不吃虧,不受氣!這個是他做人的前提和信仰,誰也不能破例推翻!
隨着袁尚的一聲令下,呂玲綺身後的埋伏的九里山賊衆紛紛一擁而上,衝着那十幾個身着勁裝的黑衣人熙熙攘攘的衝了上去,瞬時將他們圍城了一團。
袁尚的命令不是斬殺,也不是活捉,而是削,還得削殘,不能削死,這個命令相對下就比較有點難度,手下要有輕重緩急,不能憑一股血氣用事。
爲首的一名九里山賊首靈機一動,將手掌的戰刀由上向下掉了個頭,刀柄衝上,刀頭衝下,罩着一個黑衣人的腦袋,“咣”的一聲就向下砸去。
被砸的黑衣人下意識的將手中兵器向上一舉,瞬時架住了那九里山賊首的刀柄。
“嘿!還敢還手?”
九里山賊寇頭子冷笑一聲,將手一揮,怒道:“好大的狗膽,兄弟們上,給老子圍上,狠狠的打!”
話音落時,便見九里山的賊衆們如虎狼般的一擁而上,揮舞着手中的刀槍後柄,對十餘個黑衣刺客進行了滅絕人性,慘絕人寰的羣毆。
黑衣人們無法反擊,只能抱着頭,蹲在地上,任由九里山賊衆手中的刀柄和拳頭如同小雨點子一般“噗噗噗”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戰刀快如風,手腳迅如雨,這是一場單方面的毆打,沒有任何的懸念。
僅僅是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戰事就宣告了結束,十餘個黑衣刺客一個個如同剛被打撈上岸的蝦爬子一樣,扭捏的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瞎叫喚。
袁尚順着樹幹下來,和呂玲綺一起走到這些黑衣人身前,但見呂玲綺一揮火紅的長袖,高聲對手下的賊衆們說道:“將他們臉上的遮布撕下來,看看身上有沒有什麼能夠證明身份特殊印記。”
袁尚輕輕的搖了搖頭,對呂玲綺道:“不在行了不是?你太小看這些人了,他們既然是穿着黑衣,遮着面孔來取我的性命,身上又如何會有暴露身份的物件?還是詢問一下他們本人比較實際”
正說着話,卻見一個九里山賊衆揪着一個黑衣人快步走到袁尚和呂玲綺的面前,隨手將他仍在地上,拱手道:“三公子,大頭領!這個人應是他們當中的頭頭,小人適才瞅的真切,看到他指揮命令這一衆刺客的行動!”
袁尚點了點頭,接着俯下身去,一把拽掉那人臉上的黑布,露出他那張被揍的鼻青臉腫的胖頭,悠悠道:“說,你是什麼人!受何人指使來要本公子的性命?”
那人迷迷糊糊的看了看袁尚,接着將嘴一咧,輕道:“我我乃是昔日公孫瓚手下將官,如今的白馬義從餘衆,奉命特來擒你”
話還沒說完,便聽袁尚嗤笑一聲,悠悠的道:“狗屁,給本公子說實話!”
“我我說的是實話啊”
話還沒有說完,便見呂玲綺快步上前,拿起劍柄對着那黑衣人的腦袋“咚”的一下便砸了下去,便見那人腦袋上頓時鮮血直流。
呂玲綺手下不停,接着翻手揮起一劍,白光閃過,手起劍削,麻利的剁下了那黑衣人的一隻耳朵。
“啊——!”慘痛的喊叫聲響徹了漆黑的天際,黑衣人雙目瞪得渾圓,一張全是傷痕的臉驚恐的看着猶如弒人猛獸的呂玲綺:“我說!我說!我是青州刺史帳下軍侯孔順,奉袁青州之命前來取袁尚的性命,並設法嫁禍與白馬義從餘衆!實話,我說的都是實話!”
袁尚滿面詫然的轉臉看向了呂玲綺。
卻見呂玲綺一臉淡漠,隨意的衝袁尚聳了聳肩膀,道:“拷問這種事,你不在行。”
袁尚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看出來了,呂小姐果然是個中好手,砸人腦袋一砸一坑,削人耳朵一削一準,真是人才難得”
*****一夜如飛,轉眼之間過去了幾個時辰,天色已然大亮。
袁譚剛剛起牀,來到正廳,正巧華彥不知何時早已是在廳內等候,見了袁譚,急忙作揖見禮。
袁譚輕輕的揮了揮手,示意華彥坐下,然後端起茶盞漱了漱口,道:“孔順可是有消息回來了?”
華彥聞言面色微微的閃了一閃,低聲道:“按道理,孔順輕裝簡出,若是順利的話,一夜時間理應辦妥,只是時至如今還沒帶回信來,未免有些讓人生疑,大公子,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袁譚聞言,放下茶盞,眼珠子轉了轉,道:“張頜與高覽的兵馬,可還都在吧?”
華彥忙點頭道:“都在!都在呢!將近五千之衆,屬下日夜派人緊盯着,無一人出臨淄,張,高本人則是整日休整,也不曾踏出館驛半步。”
袁譚聞言微微一笑,道:“那便無事了!張高二人與其麾下的兵馬盡在此處,袁尚孤身一人慾逃回臨淄,孔順焉能收拾其不下?除非這小子得上天庇護,長出一對雙翅膀,或是老天爺派出一支勞什子的精兵山賊保護與他,否則的話,他又豈能得脫哈哈哈哈~”
華彥聞言也是哈哈直樂,道:“大公子真會開玩笑!”
二人正說話之間,突聽大廳之外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叫聲,腳步嘈雜,聲音喧鬧,袁譚府內前院的下人們則是紛紛呼嘯着向後院逃竄,一個個面容驚恐,恍如見到了什麼極爲可怕的事物。
袁譚眉頭一皺,猛然的站起身來,驚道:“怎麼回事?爲何喧嚷”
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嘭!”的一聲巨響,內院的大門被人狠勁的一腳蹬開,只見以張頜,高覽,呂玲綺爲首的一衆紛紛走入內庭,其後還跟着鄧昶一家三口,夏侯涓等人,再往後則皆是精銳甲冑。
華彥見狀頓時大驚失色,猛的站起身來,衝出偏廳,指着爲首高覽的鼻子,顫抖着道:“大膽!爾等竟敢不經通報,私闖刺史府,你們不要命了嘛!”
高覽哼了一聲,身後將華彥推一跟頭,咬牙切齒道:“沒你什麼事!一邊待着去!”
袁譚快步從廳內走出,深深的看了張頜與高覽一眼,拱手道:“二位將軍,本公子敬二位將軍如同上賓,一向是言語周到,備爲尊重,從無疏漏之處,可二位將軍今日如此行事,擅闖某之府邸,雖不知緣由爲何。但卻是未免有些不把本公子放在眼裡吧?”
張頜大步上前,衝着袁譚拱了拱手,道:“大公子恕罪,末將等今日不請自來,實乃是不得已也,怎奈事急卻又不得不來,還望大公子見諒!”
袁譚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哦,不知是何時如此着急?竟然能讓一向以冷靜持重的張將軍做出此等背禮之事?”
張頜深深的看了袁譚一眼,一字一頓的說道:“伸冤!”
“伸冤?”袁譚聞言不由愣了,道:“誰有冤?”
“我有冤!”
一個嘹亮的聲音在張頜等人背後響起,袁譚擡頭看了看聲音來處,一雙眼睛頓時睜開,恍如不敢相信的看着來人從鄧昶,夏侯涓等衆人身後,姍姍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袁尚啊,不是三弟?!”袁譚不敢相信的長大了嘴。
“哥!”袁尚大步走到袁譚面前,一把抓住了袁譚的手,使勁的晃了一晃,道:“見到我,你是不是很不開心?”
“不開心!”袁譚一時沒反應過來,順着袁尚的話往下念,接着猛然回過味來,一個抱住袁尚的肩膀,露出開懷的笑容,道:“是開心,甚是開心啊!三弟!你你不是被白馬義從劫持而去麼,何時回來的!?好,好!實在是太好了!天佑我袁氏一門啊!三弟,來,讓爲兄瞅瞅,你有沒有受傷?”
看着袁譚關懷備至的面孔,袁尚輕輕的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個笑容不由的讓張頜,高覽二人皆一哆嗦,這是袁尚每回要整損事,放壞水之前,必有的前奏微笑!
“大哥!我身體沒受傷!但是我的心卻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