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緊緊的抱着他的女兒嚴氏,痛哭流涕,彷彿是要將這十二年來的分離之苦在這一瞬之間全部發泄出來。
嚴氏身後,站着呂布的平妻曹氏,看着這對分離十載方纔相見的母女重逢,曹氏的眼角也不由得溼潤了起來,只是現在是在曹丕的帥帳,旁邊都是敵人,曹氏使勁的眨了眨,努力的剋制自己不要把眼淚落下來。
帳內的人雖然都是究竟戰陣,見慣了生死,但此刻此刻,突然面對母子重逢,如此感人的一幕,縱然是身爲對手,也不由得感慨萬千,不少冷硬鐵骨的曹軍將軍都悄悄的扭過頭去,不想再看這幅畫卷,以免被感慨。
母女二人互相擁抱着,不知道哭了多久,卻見曹丕緩緩的走到她們身後,笑着上下打量着她們,道:“呂夫人,袁夫人,二位久別重逢,箇中哀慟相思之苦,在曹某也能明白,但你們是不是也得看看時候,老這麼唧唧歪歪的哭個不停,曹某這面卻是不好做了。”
呂玲綺緩緩的轉過身,一雙美目緊緊的盯着曹丕,道:“你這奸賊,想怎麼樣?”
曹丕呵呵一笑,道:“袁夫人,怎麼一副如此憤怒的表情?要知道,你們母子能夠團聚,靠的,可還是我呢,你不謝曹某就算了,怎麼還罵人呢?”
呂玲綺惡狠狠的盯着曹丕。
曹丕也不怕她,笑道:“其實我也不想讓逼迫袁夫人做什麼事情,就是想請你親手寫書信一封給你的夫君袁大將軍,告訴他你目前在我軍中母子團聚,共享天倫,僅此而已,很簡單吧?”
呂玲綺雖然不善謀略,但仔細一向也能知道曹丕的目的,隨即冷哼一聲,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不過是想用此一法亂我夫君之心,令其無心戰事,產生間隙,你們好尋機對付他,告訴你們,妄想!你們就是殺了我,我也絕不會隨了你們的願!”
曹丕聞言,面色先是一陰,他目光陰毒的盯了呂玲綺一會,接着突然冷笑一聲。道:“好啊。呂夫人和袁尚果然是患難之情。讓人又是感慨又是敬佩,你知道你是曹某用來要挾袁尚的重要籌碼,我肯定不會殺你,所以纔敢說出這種不顧性命的話……不過呢。我不殺你,卻不代表不敢殺了你的三位孃親!”
此話一出,呂玲綺,嚴氏,曹氏三名女子不由得頓時變了臉色!
曹丕上前一步,惡狠狠的盯着呂玲綺道:“袁夫人,現在我給你兩條路,第一條,你寫這封信。我放過你們,讓你們一家四口母女享受天倫之樂,第二條,就是你拒絕跟曹某合作,那曹某就當着你的面。一刀一刀的把你三個孃親剝皮碎骨!讓你悔恨終生!反正有你當人質,她們三個對我來說也沒有多大用處了,留着也是浪費軍糧,怎麼樣?夠明確吧?你現在選一條路吧!”
“你……你……卑鄙小人!”一聽曹丕居然用這種方式來威脅她,呂玲綺頓時慌亂了,一面是夫君,一面是生母,哪一頭她都不能夠背叛,正所謂前狼後虎,曹丕的一句話把她徹底打懵了。
看着呂玲綺左右爲難,惶恐無助的表情,曹丕露出了一絲冷酷的微笑,道:“袁夫人,你若是不說話,我就權且當你想要你的三位孃親替你夫君去死好了~~”
說到這裡,曹丕緩緩的舉起了手,似是準備在招呼侍衛過來處死這幾個女流,這是一種緩慢施壓的手段,其真意就在於要摧毀呂玲綺的精神意志,讓她就範。
單以毒辣的心性而言,曹丕確實是繼承了乃父的十成功力,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就在呂玲綺被曹丕逼迫到了懸崖邊上的時候,除了嚴氏,曹氏之外,呂布的另外一位遺孀也終於緩緩的開了口。
“玲綺,沒事的,就讓他把我們三人殺掉好了,這樣也正好隨了我們大家的願。”
這不緊不慢的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頓時吸引了所有的人注意力。
所有人都轉過頭去,去看那名說話的女子。
那是一張任誰一瞅都會讓人永生難忘的臉。雙眼細長如絲,狹長的臉如同白雪,卻仍然掩浙不住腮上的涼斜巧骨。雖然已是不年輕了,但她兩頰上各暈開一團血紅的胭紅,更襯得她高高的鼻樑秀麗無比。這張臉的美麗倒是還在其次,但更引人注目的是臉色那股難以言傳的妖異氣質,嫵媚之極,優雅之極逼人而來,攝人心魄。
一瞅這個女人,帳內所有的男人在一霎那頓時都呼吸有些急促。
曹丕陰冷的轉過頭去,惡狠狠的瞪着這個女人。
呂玲綺也是詫然的轉過頭去,看着她。
“姨娘……”
那女子淡然一笑,道:“讓他殺吧,現在的曹氏已是如同風中殘燭,搖曳欲滅,如果他殺了我們,那就等於斬斷了最後一絲曹氏的求勝稻草,天下人都會看清曹氏中人陰狠,毒辣,慘絕人寰的真實面貌,到時候你的夫君就是替天行道,弔民伐惡,剷除鉅奸,天下無人不爲之響應!”
說到這裡,那女子轉眼直視呂玲綺,道:“殺人遺孀者,爲天下士人所唾,屆時你夫君所率之兵就是王道正師,玲綺你何可懼哉?”
那邊廂,曹彰聞言頓時急了,忙道:“二哥,她說的有理啊,不可因一時之怒而失天下人之望……”
“你閉嘴!”曹丕轉頭怒斥曹彰。
那女人話中之意,曹丕當然是明白的緊,甚至比她更明白,他打從一開始也沒打算要殺這個女人,只是想逼迫呂玲綺就範而已,眼看着就要成功,卻被這女人三言兩語將箇中厲害挑破,更可恨的是自己這個有勇無謀的弟弟,居然還給她幫腔?
曹丕心裡這個氣啊,可是偏偏又沒法,他不再理會曹彰,咬牙切齒的轉頭怒視着呂玲綺的那位‘姨娘’。
“久聞當年一手挑撥董卓和呂布父子關係的貂蟬大名,今日一見卻是了得,三言兩句便能道出事情關鍵,難怪當年能令關東衆諸侯度束手無策的兩隻猛虎自相殘殺啊。”
“咚咚咚咚!”
“殺殺殺殺!”
此時的袁尚偏師袁軍已經抵達了兗州境內,在距離曹丕軍營三十里的地方安營寨扎,袁尚並沒有立刻下令進攻,而是命士卒在大營內設立演武場,每日操練,殺聲震天。
袁尚安居在營寨之內,只是命將領們操練兵馬,別人倒是好說,張遼卻忍受不住了。
雖然傷勢未痊癒,但張遼還是支撐着來到了袁尚的面前,與其商討對策。
“曹丕的軍營就在眼前了,溫侯的三位夫人也在其中,你此刻還不有所行動,卻是陳兵在此操練演武,你到底想做個什麼?”張遼口氣不善,一開口就是質問。
袁尚無可奈何的長嘆口氣,道:“張將軍,我知道你現在情緒激動且緊張,但是不可輕易輕舉妄動,我們現在還知道曹丕會提出什麼樣的要求,我只能做大周章的演練,用以故意士氣,振奮人心,接下來具體怎麼行事,還得先看曹丕怎麼動作。”
張遼聞言,張嘴想說話,但仔細琢磨琢磨袁尚確實說的有理,於是沉吟不言。
就在這個時候,鄧昶匆匆忙忙的跑進了袁尚的帥帳,對着袁尚拱手道:“主公,有消息了!曹丕派人送來戰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