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王國

去投王國其實也是廖淳眼下的無耐之舉,原本想着通過這十萬聯軍定能打敗皇甫嵩替大賢良師報仇,但眼下皇甫嵩依然安坐在長安城中(這是廖淳以爲長安城中官軍的主將還是皇甫嵩),而聯軍卻已然分崩離析,目前的情況不是能不能打攻入長安城誅斬皇甫嵩?而是如陳幕所說,如果僅靠自己這幾個人,那就連能否活着回到荊州都是問題!

然而在絕望中又讓廖淳看到一絲希望,並感到欣喜的是,聯軍中居然也有數萬的兵士仰慕自己的聲名,願意跟隨自己!但鐵頭和宋楊兩人不知道是誰?亦或是兩人一起,居然掠走了糧草,棄這數萬同袍的生死於不顧,又將這一衆兵士逼入了絕境,這又給廖淳留下了一道大大的難題。

而目下遍觀涼州可以解決這道難題的,有能力養活這數萬軍馬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王國!

王國,隴西郡狄道人,乃是隴西豪族,以販馬及鹽鐵爲營生,這三樁生意哪樁不是十倍百倍的利?因而集下了萬貫家財,而隨着買賣越做越大爲護得生意以及家莊的安全,招幕的私兵,收容藏匿的亡命也是越來越多。

太平道起事朝庭爲了儘快鎮壓黃巾軍,從而大量收購西涼馬以資軍用,王國不但由此又大撈了一筆,並且藉口爲保護馬匹不被盜馬賊所劫盜,明目張膽的大肆招募擴充私兵。而州郡裡一半是有求於王國從西域販來馬匹,一半也是畏懼於王國日益擴張的私兵勢力,因此對王國私自招募軍旅之事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及至北宮伯玉、李文侯起兵之時,王國手中已有精銳敢戰之士三萬有餘,其中安定彭陽人伍習、武威姑臧人張橫、樑興、安定臨涇人楊秋、河東人李堪俱猛士也!

北宮伯玉、李文侯等人起兵之時,王國雖未與之攪在一起,但也早已經不服州郡的管控,他時而與北宮伯玉、李文侯等人遙相呼應,又時而坐山觀虎鬥,看着朝庭和聯軍廝殺,在此期間又收攬了萬餘精壯羌人,成了隴西乃至整個涼州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廖淳是在投了聯軍後不久便聽說了王國,其聲名之響可謂如雷灌耳。

投王國,從允吾到狄道,廖淳率衆由部曲中熟悉道路的羌人領着抄着近路,日夜兼程緊趕慢趕的走也走了五天的時間,而一路上是燒殺劫掠所過之處幾無人煙。

廖淳雖心有不忍,但無糧行軍這也已經不是廖淳所能控制的了的,而陳幕等人俱是山賊出身倒是見怪不怪了。

因爲一路的劫掠等部曲趕到狄道時人數不但沒少,反道又多出三千餘人,這其中有路上遇到主動加入的散兵遊勇、流民,也有被劫掠裹挾的百姓。

王國見了大喜,廖淳帶的雖是無糧的餓兵,但這可是五萬多的精壯,而他王國最不缺的就是錢糧!

在廖淳的要求下王國還在自己的莊子裡“大方”的安頓了被廖淳等人一路劫掠來的婦孺,這才稍稍安慰了廖淳欠疚的內心。

而算上廖淳帶來的部曲,此時王國手中的軍馬已十三萬之衆,超過了原先邊章、韓遂所控的十萬軍馬,這是廖淳所沒有想到的。

原來,廖淳率衆趕到狄道之前,也先後有幾拔人馬來投,這些人馬中有和廖淳、陳幕等人一樣從瓦喀部逃出來的聯軍兵士,也有瓦喀部的族衆,甚至隴西的郡兵散卒!令人難以至信的是,在那一夜中生死相搏的三方竟不約而同來投,也竟能在此相安無事,這不得不讓人讚歎王國的個人魅力與威信!

廖淳雖也感覺與王國交談如沐春風,頗有得遇之己之感!但真正讓廖淳高興的是此處的整合的人馬竟比之前聯軍的人馬還多,並是糧秣更爲充沛,有道是兵馬末動糧草先行,那破官軍、擒斬皇甫老兒應該是易如反掌了,爲大賢良師以及百萬黃巾報仇雪指日可期!

漢陽郡治冀縣,也是涼州刺史的治所,刺史耿鄙正召集部屬軍議,事情也正是因收到了叛軍內訌的消息,而與張溫不同的是耿鄙要打,即便是他同時也是知道隴西太守李相如反叛之事,他還是要打!

“此乃天賜良機,平叛滅賊,上報皇恩,下濟蒼生,成不世功勳!”耿鄙按劍頗爲凜然的說道。

堂下治中從事程球離席拱手,不無諂媚的奉承道:“大人忠君報國,體恤愛民,真乃我大漢的擎天之柱,陛下之股肱重臣,涼州百姓之救世之主、再生父母啊!”說罷伏地叩拜,以額觸地,一個肥碩的大屁股就撅得老高老高了。

堂下衆僚屬多爲本地士族大姓出身,這些人本就厭惡這平民出身,又無真材實學,專事迎奉拍馬而獲取耿鄙寵信的程球,這會兒看着程球巴狗兒似的趴在地上,就差沒搖着尾巴上去舔耿鄙的腳丫了,頓時有覺得噁心想吐的,有想上去踹他屁股的,有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的,也有氣極想笑的,但都迫於耿鄙高高的坐在堂上,也都不敢將這些動作、神情表現出來,以免給自己招禍,不過卻是沒有人再去思考這次是否該出兵討賊的問題了。

而話又說回來,其實他們知道自己思考了也沒多大用處,因爲雖說這耿鄙到這涼州刺史任上時日雖不長,但這些久居官場的聰明人早就看出耿鄙那剛愎自用的性子,即然刺史大人已經決定了,那再勸估計也沒用了,所以也就懶得再去思考權衡利弊對錯。

只是這世界上總也有些“不聰明”的人,就在耿鄙正因自己的決定意氣風發,也被程球的馬屁拍得舒舒服服飄飄然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那個“不聰明”的人口中迸出:“使君不妥!”

耿鄙猛然睜開微眯的眼晴,臉上怡然自得的神情也隨之退去,他循聲看去卻是漢陽太守傅燮傅南容。

“是這個戇貨!”耿鄙心道,不由眉頭微蹙。

“傅太守有何高見?”耿鄙的語氣中已有七八分的不滿。

傅燮拱手道:“使君統政日淺,民未知教。賊聞大軍將至,必萬人一心,邊兵多勇,其鋒難當;而新合之衆,上下未和,萬一內變,雖悔無及。不若息軍養德,明賞必罰,賊得寬挺,必謂我怯,羣惡爭勢,其離可必。然後率已教之民,討成離之賊,其功可坐而待也!”

耿鄙未聽完臉色已然鐵青,他冷哼一聲,道:“吾意已決,傅太守若是畏懼留在漢陽便好!”

說罷拂袖而去,扔了羣僚屬在堂上,留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有那程球飛快的從地上爬將起來,邊拍着身上的土邊尖聲媚叫着:“大人~大人~消消氣,別爲這些不懂事的小人氣壞了身體……”臨出堂門時還不忘丟給傅燮及堂上衆人一個輕蔑不屑的白眼。

堂上衆人心中多是怒火中燒,如軍司馬馬騰幾欲拔劍砍殺程球,被周遭給攔了下來,而州別駕嚴駿、酒泉太守黃衍亦是攥拳怒目,緊盯着程球肥碩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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