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牆融化?
尉遲恭就愣住了,茫然的瞧了瞧遠方冰雪覆蓋的長安城,又瞧瞧一臉自信的陶商,一張臉上轉眼爲迷茫籠罩。
“陛下,眼下雖已值冬末,但天氣仍舊寒冷,想要冰雪融化,至少還得等一個月,這個時候,冰牆怎麼可能融化呢?”身邊的白起也茫然道。
陶商卻淡淡道:“天有不測風雲,天氣咋冷咋熱也沒是沒有,誰說這個時候冰雪就不能融化。”
白起一句話就被問住了。
尉遲恭卻反應過來了,急道:“可就算天氣突然變暖,陛下你又怎麼確定是現在呢?”
“朕當然沒那個本事,是那位劉伯溫先生告訴朕的。”陶商瞟了另一側一眼。
劉基就立馬於陶商的身邊,神情閒然淡定的望着長安城,二十萬大軍中,大概也只有他跟陶商兩人淡定自若。
尉遲恭瞟了一眼劉基,眉着濃眉問道:“我說那劉什麼基的啊,你憑什麼就說今天冰雪會融啊。”
劉基看他一眼,手一指天空,淡淡笑道:“就憑……憑我看得懂天……天象。”
劉基這話一出口,左右衆將們一時都愣怔住了,皆是齊齊的望向了劉基,倒不是因爲他說自己能懂天象而驚奇,而是驚奇於,這個爲天子所器重的文士,竟然是個結巴。
這也太煞文士的風景了吧……
“原來你是個結巴啊,哈哈哈——”尉遲恭心直口快,當場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左右衆將們雖不敢放肆,卻都憋着一股笑,硬是不敢出聲。
劉基就如他所說,早已習慣了人們的嘲笑,面對尉遲恭這沒什麼心機的大笑,倒依舊淡定從容,沒有一絲慚愧。
“尉遲,不得對劉先生無禮!”陶商沉聲一喝,瞪了尉遲恭一眼。
尉遲恭立刻閉了嘴巴,慚愧的撓起了腦殼,這才意識到自己口無遮攔,在天子面前失了禮數。
旁邊白起輕吸了一口氣,拱手問道:“陛下,莫非這位伯溫先生當真是神通之能,竟能觀的懂天象,推算的出氣候變化?”
陶商向着長安城一眼,冷笑道:“長安城就在眼前,正午時間已到,他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很快就能見分曉,爾等何必這麼心急,再等等不就知道了。”
天子發話了,衆將們就算再有疑惑,也不敢再吱聲,只能都閉了嘴巴,默默的看向堅冰覆蓋的長安城,個個卻心懷着狐疑不信。
“我就不信了,有人竟然能這麼神,還能算出天氣要轉暖……”尉遲恭嘴裡也嘀嘀咕咕的,質疑的目光轉向長安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眼間,正午已過。
就在這時,頭頂原本聚了數天之久的烏雲,忽然間散了,轉眼間就變成了晴空萬里,斗大的太陽高掛在當空,陽光照的人都有些刺眼。
隨着雲開日出,原本寒冷的氣溫,迅速的就回升了起來,包裹在厚襖下的魏軍將士們,很快就感覺到了熱乎。
很快,不光太陽出來,絲絲縷縷的南風,也一陣接着一陣,溫柔的吹了過來。
北風生寒,南風挾暖,本是天寒地凍的天氣,不到半個時辰,竟然奇蹟般的變的暖和了起來。
“天氣怎麼突然間變暖啦?”
“好暖和啊,好舒服啊,怎麼好象春天提前了。”
“腳下的雪也開始化啦,真是新鮮啊。”
魏營之中,二十萬磨刀霍霍的魏軍將士們,頓時議論紛起,皆爲突然變暖的天氣感到驚奇。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天氣真的是變熱啦,這怎麼可能啊,我說那劉什麼基,真還讓你給蒙對啦,你運氣也太好了吧。”尉遲恭是驚奇萬分,一臉的不可思議的表情。
劉基笑而不語。
同樣驚奇的白起,卻知道劉基絕非是蒙的,而是真有通天曉地,觀讀天象之能。
驚奇之下,白起年輕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深深敬意,向着陶商一拱手:“恭喜陛下得了一位通天曉地的奇謀之士相助。”
陶商臉上已燃起了狂烈的笑意,刀指着敵城,冷冷道:“朕早就跟你們說了,今日必破長安,咱們就坐等着敵賊自恃的冰牆被剝掉,然後再輾平那羣縮頭烏龜吧。”
陶商一席話,點燃了衆將的熱血,三軍將士無不精神振奮,期盼激盪的目光,齊刷刷的射向長安城。
天氣回升極快,轉眼之間,便已回升到了冰點,不少將士們都已經挨不過熱,開始脫自己的厚襖。
而長安城上,那一層厚達數尺之厚,堅不可摧的冰牆,在陽光和暖風的雙重作用之下,迅速的開始融起來,無數股雪水嘩嘩的從城牆上流了下來。
不出一個時辰,冰牆已融化了大半,開始露出下面溼漉漉的城牆。
城頭上,正在值守的萬餘秦軍士卒們,也都感受到了溫度的變化,都開始喊起了熱,開始脫身上的厚襖。
他們卻大多沒有覺察到,城牆上所覆的堅冰,已在不知不覺之中,已是悄然融化。
他們更是沒有注意到,城外魏營之中,二十萬魏軍已經磨刀霍霍,隨時準備對他們發動致命一擊。
“這天氣也是怪了,怎麼突然間就變暖和了?”負責城門值守的老將嚴顏,驚奇的嘀咕道。
旁邊的副將笑道:“老將軍是益州人,不瞭解咱們秦地的氣候,眼下已近冬末春初,天氣有那麼兩天忽冷忽熱的突變,也是正常,差不多每年都會有吧。”
嚴顏這才明白過來,停下腳步來,下意識的朝着城牆瞄了一眼。
驀然間,嚴顏蒼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忌。
他發現了正在融化的冰牆,而且,他還發現冰牆已融化大部,許多地方已經露出了泥濘的城牆本體。
那些城牆本爲土石所築,即使是沒有冰牆的二次防護,也是相當的堅固,但給融化的冰水這麼一沖刷浸泡,再加上氣溫突然的回升,熱脹冷縮的劇變之下,竟開始變的有些鬆動起來,輕輕一摳便能摳掉一大片。
“糟了,氣溫突然回升,冰牆融化,若是陶賊趁機進攻卻當如何是好,得趕快去向太子稟報,請他速速調大隊兵馬上前警戒纔是……”
嚴顏心思縝密,鎮守關隘多年的經驗,讓他意識到不可小視,忙是派人飛奔入城內,往太子府去向曹昂稟報。
斥侯派出,嚴顏的心情稍稍平伏,拳頭暗暗緊握,目光凝視着魏營方面,眼中依舊是深深的忌憚。
“這天氣雖突然轉暖,相信用不了半日就會變冷,等到陶商反應過來,發大軍前來進攻之時,恐怕已經晚了,嗯,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嚴顏思飛轉,心裡邊這樣安慰着自己。
看着看着,驀然間,嚴顏身形劇烈一震,眼眶中迸射出了一絲驚悚之色。
他蒼老的視野中,就看到魏軍各道營門紛紛打開,數以萬計的魏軍士卒,好似等候已久似的,如潮水般涌出了大營,迅速的向着東門一線開始逼近集結。
衆軍環擁當中,則是數以百計的天雷炮,還有那巨型破城錘,統統被運抵了東門一線。
不到半個時辰,二十萬魏軍便集結完畢,對長安東門形成了威逼之勢。
嚴顏愕然變色了,城頭值守的萬餘秦軍士卒,無不是惶然變色,一個個都慌了神,萬沒有料到魏軍會這麼快前來進攻。
“怎麼可能,魏軍怎麼可能集結的這麼快,好象早就料到冰雪會融化似的,這怎麼可能!?”嚴顏望着城外的鋪天蓋地而來的魏軍,蒼老的臉上盡被驚恐茫然所襲據。
剎那之間,嚴顏的腦海之中,迸射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覺的匪夷所思的念頭:
莫非,那陶商通曉天機,竟然連天象氣侯變化都能識破不成?
就在嚴顏驚愕茫然時,魏軍陣中,進攻的號角之聲,已經嗚嗚吹響,千餘天雷炮開始裝填石彈,準備向他的城池發動天崩地裂般的轟擊。
嚴顏驀然清醒,臉色大變,急喝道:“速速鳴鑼示警,全軍將士準備避敵石彈,速去向太子求援,速去——”
鐺鐺鐺!
城頭上,鑼聲四起,秦軍士卒如夢初醒,驚惶的士卒們紛紛蹲伏下來,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又要迎接魏軍的天雷炮洗禮。
城下,一騎接一騎的斥侯,飛奔入內城,風急火燎的奔往太子府去求援。
嚴顏的的反應倒也夠迅速的了,不過,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城前百步外,陶商手中戰刀已緩緩揚起,鷹目冷射敵城,口中冷笑道:“曹昂,聽說你榮升太子了,朕今天就送你一份大大的賀禮吧。”
話音未落,一聲霸絕凜烈的殺機已狂燃而起,陶商眼中殺燃到了極點,手中戰刀狠狠劃下,大喝一聲:“天雷炮,給朕往死裡轟!”
嗵嗵嗵——
轟擊的信鼓聲隨之敲響,震碎天地,震破城頭秦軍的膽肝。
隨着陶商一聲令下,千餘門天雷炮,幾乎在同一時刻被髮動,千枚石彈騰空而起,如漫空隕落的流星雨般,向着敵城鋪天蓋地轟擊而去。
嗚嗚嗚——
巨大的石彈撕破空氣,發出鬼哭狼嚎般的爆鳴聲,吞噬掉了天地間一切的聲音,彷彿末日降臨一般可怖。
下一秒鐘,千餘石彈,轟天而落。
轟轟轟!
天崩地裂,土屑沖天,地動山搖。
如雨的石彈,無情的轟擊在城樓上,女牆上,箭臺上,幾乎將整面城牆都覆蓋。
失去冰牆保護,又因冰水沖刷浸泡,加上熱脹冷縮的內在作用而變鬆軟的城牆主體,瞬間便被石雨轟到遍體鱗傷,搖搖欲墜,大片城牆甚至只一輪轟擊,就出現了裂痕,大片大片的石土往下鬆塌。
看着長安城慘烈的樣子,陶商嘴角揚起了諷刺的冷笑,指着敵城道:“看來曹昂自作聰明,不知這以冰覆城是一把雙刃劍,冰層一融,反而會讓原本的的城牆變的更脆弱。曹昂啊曹昂,今天就是你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