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令弟也是如此作想了吧?”劉封毫不動怒,繼續問道。
蔣休又一怔,雖然不能肯定蔣壹的想法,但還是堅定說道:“我蔣家覺悟貪生怕死之輩,閣下不必枉費心機了,輕便吧!”
“放肆!”關索見蔣休如此無禮,再也看不下去,就要上前動手。
“不可無禮!”劉封攔住了關索,轉臉對蔣休說道:“將軍息怒,在下絕無取笑之意!”
蔣休見劉封態度不溫不火,更加難以揣測其意,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劉封又道:“將軍父子三人皆是東吳虎將,爲孫家效忠盡力,着實令人欽佩,但將軍可曾想過,若你二人就此慷慨赴死,非但不能得到後人的稱頌,只怕還會背上萬世罵名啊!”
這這句話可真正說到蔣休的心坎上了,他寧死不屈,就是爲了忠義和名節,聽劉封如此說,不由問道:“爲何?”
劉封淡然一笑,緩緩說道:“昔年公奕將軍征戰天下,人人稱頌,稱爲江東虎臣,而你兄弟卻不能效先父之舉,你可知這其中的道理?”
蔣休見劉封拿他和自己的父親對比,更是莫名其妙,只好搖搖頭。
雖然這個時代的酒真的不太好喝,但劉封還是故作深沉的細細品了一口,才道:“公奕將軍征戰四方,乃是爲了大漢天下,爲光復漢室而浴血疆場,你兄弟二人,卻是爲虎作倀。”
“胡說!”蔣休臉現慍色,拍着桌子反駁,忽然心中一動,又嘆了口氣頹然而坐。
蔣欽爲孫策和孫權效力的時候,正是聯合抗曹之時,當時漢室尚存,大家都以恢復漢室爲由割據一方,曹操也被人罵爲竊國之賊。
如今卻局勢大變,三方都各自稱帝,只有劉備一方繼承漢室,雖然還是爲東吳效力,但從大義上來講,卻是已經與以往不同。
但這些不過是大道理而已,士爲知己者死,蔣家已經和孫家結下不解之緣,註定要忠於自己的主公,什麼振興漢室之類的,不過是口號而已。
蔣休冷笑道:“我主於我有知遇之恩,如此尚不能報答其萬一,忠臣不事二主,閣下還是死了心吧!”
劉封也沒想過這麼輕易就能搞定蔣休,聞言點頭笑道:“好,就算將軍心中的忠義是爲孫家效命,但你若就此赴義,只怕無顏去見公奕將軍啊!”
蔣休抗聲道:“我爲國捐軀,乃爲將者無上光榮,當含笑九泉。”
劉封卻淡笑道:“將軍一人死或可了無牽掛,但卻不能爲蔣家留下子嗣,只怕你含笑九泉,公奕將軍卻要責難於你了。”
蔣休沒想到劉封會提到這方面,如果兄弟兩人慷慨赴死,蔣家便要絕後了,不由一陣愧疚,長嘆一聲道:“自古忠孝難以兩全,當捨生而取義也。”
劉封卻搖搖頭笑道:“只可惜將軍之忠義,卻不爲天下人贊同,非但不能取義,還會淪爲笑柄。”
等蔣休反駁,他又說道:“先放開大義不談,若因將軍一人,而牽連蔣家無嗣,令弟性命不保,將軍豈能忍心?”
蔣休見劉封將這些不忠不孝的罪名全加在他一人頭上,不禁怒道:“兵敗被擒,乃是天意,豈能全是我一人之罪?”
“若將軍一死,只怕令弟不能獨生,”劉封爲蔣欽添滿酒,嘆了口氣道,“吾敬令尊乃當世英雄,不忍看他血脈就此斷絕,讓你兄弟存活一人,但你們只能用一人性命換另一人性命,將軍如何選擇?”
蔣休疑惑地看着劉封,但畢竟兄弟情深,咬牙斷然道:“我願用我的性命換取兄弟之命。”
劉封抱拳道:“將軍大義,吾深感佩服,奈何將軍與令弟同爲階下之囚,將軍之命恐怕不能自己做主啊!”
蔣休一愣,沒想到劉封竟是戲弄他,心中的一絲希望再次破滅,惱怒道:“既然如此,何必多言?”
劉封笑道:“我既然如此說,自然就有我的道理,眼下有一個機會可換回將軍一命,到時將軍便可用它換回令弟之命了。”
蔣休不知道劉封說的機會是什麼,但畢竟有了希望,而且劉封剛纔的一席話,讓他對自己以前的認識有些動搖了,問道:“什麼機會?”
劉封舉起酒杯道:“請將軍滿飲此杯。”
蔣休一口氣喝乾酒,等着劉封說話。
“很簡單,請將軍助我軍拿下零陵。”劉封緩緩說道。
“什麼?”蔣休驚得站了起來,怒喝道:“閣下以爲我是什麼人,想讓我替你們奪取零陵,休想!”
劉封看着蔣休臉上青筋暴漲,擺擺手道:“將軍息怒,我話還沒說完,請坐!”
蔣休怒道:“若是此事,請勿再多言。”
劉封卻不管他,反問道:“請問將軍,就算沒有你相助,本王就取不了零陵嗎?”
“哼!”蔣休雖然知道零陵也是不保,但要他相助,卻是不能答應的。
劉封笑道:“武陵失陷,消息還未傳出去,本王可派一人前去零陵搬請救兵,沿途埋伏,再扮作零陵守軍折返回城,趁夜賺開城門,將軍以爲,勝算有多少?”
“你?”蔣休又驚又怒,沒想到劉封會用這樣的計策。
他與零陵太守太史亨感情深厚,若聞武陵有危險,於公於私,肯定會來相救的,如此一來,只怕零陵真的保不住。
劉封看蔣休的神色就知道這個計策肯定有效,笑道:“就算將軍不肯相助,我們也能拿下零陵,但若得將軍相助,卻有幾個好處,將軍可願聽上一聽?”
蔣休疑惑道:“好處何在?”
劉封見蔣休終於上鉤,說道:“若是將軍肯親自到零陵搬取救兵,我保證不傷一兵一卒,拿下零陵之時,願降者有封賞,不降者,遣其回鄉,將軍以爲如何?”
蔣休猶豫了一下,問道:“爲何要我去搬救兵,纔會不傷兵卒?”劉封答道:“若是將軍前去,零陵太守與將軍相交甚厚,自然親自引兵前來,我可與城中設伏將其拿下,再遣一支兵馬接管零陵,自然不用殺戮;但若非將軍親去,那便只好將這股援軍殲滅,再扮成吳兵返
回零陵。”蔣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對還是錯:“若真如此,只怕元復不肯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