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袁本初的性子,已經決定了他的命運。
他從來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
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一族,他天生眼珠子就是長在額頭上了,心裡面瞧不起的人,多了去了,當今天下的諸侯,沒有一個他能瞧得上的。
他能算計曹操。
那是看得起曹操。
可是曹操居然敢於宣戰與他,他自然會勃然大怒,必然會立刻翻臉。
這是典型的自我主義者。
所以曹操如今既然已經表了態,這麼這一戰,就不會有任何的變數,袁紹是一定會死磕到底的,而且他不會選擇退讓,
比如先解決幽州,在回師中原,決一死戰。
他是會直接傾盡主力,和曹操決戰的。
這一戰,勢在必行。
而牧景如今做的,是爲了袁紹在增添勝算,雖然袁莎的勝算已經很小很小了,畢竟就牧景知道了消息,曹操已經和劉備聯手了。
兩大諸侯聯手,別說袁紹,哪怕西南也未必扛得住。
畢竟不管是曹操,還是劉備,兵力都是當今天下之強,兩人聯合,南北夾擊之下的,河北的敗數,最少有七成以上。
關鍵曹操還執掌正統地位。
宣戰河北,名正言順。
不僅僅袁紹想要怎麼翻盤,他都必然面臨一個叛逆的罪名,這會讓袁軍將士的信心不足,也就是軍心不夠穩固。
所以牧景纔會這樣做。
只有增加了袁紹的勝算。
才能讓這一戰,維持的時間更長,最好能撐得過牧軍整軍完成,不然一旦曹操收拾完河北,可能就直接聯合劉備孫堅,進攻西南了。
在曹操心中,西南一定是頭號敵人。
要不是他沒辦法拉攏袁紹,恐怕這時候,他會拉攏袁紹,先幹掉西南,在來羣雄逐鹿了。
曹操的心中很清楚。
他能拉攏劉備,能拉攏孫堅,但是絕對沒辦法拉攏袁紹的,袁紹這人太傲了,和他合作,只能會讓內部出現更大的問題,弊端大過好處。
所以他第一時間,先對付河北。
“青州方面,你們有佈置嗎?”牧景突然問戲志才。
“樞密院在正面,倒是沒有多少佈置,不過我聽說景武司好像有些佈置,這是缺少軍隊的支持,哪怕景武司有些佈置,也很難左右大局!”
戲志纔想了想,說道。
“青州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戰場!”
牧景擡頭,看着屏風地域圖,低沉的說道:“如果雙方在黃河岸邊僵持住了,那麼想要打開缺口,第一時間,必然是青州戰場!”
“可是我們在青州,並沒有兵馬駐紮,鞭長莫及啊!”戲志才皺眉。
“誰說沒有!”
牧景冷冷一笑:“別忘了,景平水師!”
“景平水師?”
戲志才的眸子微微一亮,道:“景平水師能夠北上嗎?”
“爲什麼不能?”
“太冒險了!”
“戰爭,從來就沒有不冒險的,如果到了一個迫不得已的地步,哪怕冒險,也要一戰的!”牧景低沉的說道。
“這一點,我不懷疑,只是我認爲,不值得!”
戲志才還是反對,道:“景平水師的目標是的江東,一旦在青州露臉了,江東有了警惕,失去了突擊性,那麼日後必然會有了防備,在想要從海岸線動手,那就沒這麼容易了!”
“這個倒是沒錯!”
牧景點點頭。
戲志才說的這一點,其實也是他憂心的一點,牧景讓甘寧帶領景平水師的主力,僞裝成水寇海賊,在海岸線立足,目的就是有一日總攻江東的時候,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這時候暴露,有些太可惜了。
“算了!”
牧景考慮的一下,認爲戲志才說的很在理:“但是必須命令景武司,把青州給盯死了,消息不能斷,必須每天都要彙報一次!”
“諾!”
戲志才點頭。
…………………………
和戲志才商討了半天的時間,中午戲志才才返回樞密院。
一眨眼的時間。
已經是下午了。
劉勁前來的彙報一些事情:“主公,最近新政遇到了一些的比較棘手的問題,我們的新政,出發點是給百姓謀福利,但是還是有些不足,好的政策,讓下面的人不能領會,新政就是變成苛政了!”
“這些問題,早晚會有的!”
牧景道:“我們不能奢望每一個官吏,都是公正廉明的,而且每一個官吏做事情,都有自己的風格,很難做到我們的標準線!”
新政並沒有這麼容易適應地方的。
現在地方出現的一些的反撲。
百姓因爲新政的事情,有些牴觸官府,這對明侯府的打擊也很大的。
新政本身,沒有大問題的。
每一條都是昭明閣經過無數次商討之後,才落下去了,但是水土不服是難免的,另外還有一些人好心辦壞事。
這年頭,寒窗苦讀十餘年,明侯府又一個朝陽而起,生機勃勃,政令清明的政權。
這時候,想要往上爬,只能走出成績。
新政也是很多寒門官吏的機會,有人迫不急的想要在新政上立足,想要憑藉新政這一塊跳板,最後進入了牧景的眼線之中,匆匆青雲直上,官運亨通。
一旦急躁起來,好事就會變成壞事。
畢竟新政本來就是需要適應的。
“這也怪不得下面的人!”牧景輕聲的道:“是我們的宣傳不足,不能讓下面的官吏,徹底的領會到我們的新政的思想!”
他想了想,道:“這樣,你吩咐吏曹,準備召集中下層的官吏,進行一次新政學習,分批來,讓當地縣府,州府,舉薦有志之官,參與培訓,加強對新政的領會,避免出現這種問題,關鍵的是,絕對不能讓百姓對新政產生一種的厭惡的心思。”
上行下效。
一旦上面人做的不對,遇百姓的利益勃然相對,那必然是遭遇百姓的厭惡,他們除了厭惡這些管理,也會厭惡新政的存在。
“是!”
劉勁想了想,倒是認爲牧景這想法不錯,中下層的官吏,雖然沒有多少決策權,但是卻有不少的行動權,很多事情,都是上面的人吩咐下去,而他們卻要親力親爲的去接觸百姓,如果能讓他們的對新政瞭解一下,或許就不會鬧出這麼多的矛盾來了。
“那些鄉紳豪族,可有什麼的反應?”
牧景突然問。
新政已經實行的有一段的時間了,損害了多少鄉紳豪族的利益,重新丈量田地,全面清點人口,單單是這兩點。
就已經足以斷了他們的根基。
牧景相信,他們是不會這麼順利的讓明侯府把新政徹底的落實了,這其中必然還有會醞釀一些計劃組織新政繼續實施。
“目前倒是很安靜,不見得他們有什麼動靜啊!”劉勁道。
“不可掉以輕心!”
牧景道:“某之新政,等於斷了他們的家族傳承的根基,他們豈會善罷甘休,必然和我們死磕到底,而我們也只能寸步不退!”
“明白!”
劉勁點頭。
政事堂在這方面,其實也有一些準備。
“另外你來的也正好,如今新政雖然沒有徹底落實,但是好歹也算是推行順利,很多地方都已經開始的接納新政的,我想着趁熱打鐵,我想要聊聊,第二階段的新政!”牧景對於新政,還有不少的想法了,可不僅僅只是那區區的幾條政令而已。
“現在嗎?”劉勁有些皺眉。
新政不止第一階段,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贊成太急躁,如果太急躁的話,恐怕會立刻就引起太多人的反撲。
明侯府未必擋得住。
畢竟衆怒難犯。
“對!”
牧景倒是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們想要爲百姓做點事情,就不能畏首畏尾,只要我們自己立得住,也不怕別人反我們!”
“可是第二階段的新政,連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恐怕一時三刻,也弄不清楚!”劉勁還是有心,想要拖延一下,倒不失爲了誰,而是爲了明侯府,他的主張,始終都是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出啦,而不是急躁。
“所以纔要和你商量!”
牧景簡單的和劉勁說道:“所謂的第二階段,無非就是一個鞏固,在目前的基礎上,加強對於新政的鞏固,當然也有一部分的革新,首先,我們檢討我們第一階段的新政,哪些地方需要改良過來的,這變法改制,就等於摸着石頭過河,我們怕倒不是跌倒,而是怕跌倒之後站不出來,那就會被水淹死了,你們要記住,我之所以要變法,要改制,要實行新政,那是我想要給百姓帶來更好的生活,所以新政永遠要把的百姓放在第一位,合適百姓的,纔是祝好的,在這個基礎上,我們也要有我們的原則性問題,不能被打破!”
明侯府的新政,包括很多很多方面。
從農業,經濟,法規,利益,體制…方方面面的都出現的改動,綜合起來,絕對是一套全新的制度和標準。
之所以要大動干戈,可不是牧景的心血來潮,更不是牧景一心滿足自己心中的那些的追求,更多的是,爲了這個時代能進步。
原地踏步就是退步。
時代必須進步。
哪怕不能一口氣直接跳到兩千年之後,也越過一千多年的那些老舊皇朝的弊端,儘可能用現代化的思想去打造一個帝國。
所以牧景在這方面,自然是很上心的,甚至把這個視爲他明侯府千百年來立足的根基。
“至於第二個階段的主要內容!”
牧景看着劉勁已經開始的揮筆記錄下來了,面容也正色,開始侃侃而談:“首先,我準備打破舉薦制度!”
“什麼?”
這倒是把劉勁給嚇了一條。
“一直以來,我們都要依仗這些世家門閥,士林大儒,那可不僅僅是因爲,他們壟斷了讀書人,更重要的第一點,他們手中拿着舉薦出仕的權力!”
牧景低沉的道:“我們想要改變,就要敢於動,必須把這個權力收回來了,才行!”
“不行!”
劉勁必須要反對了,哪怕得罪牧景:“主公,如果說清丈量土地,清點人口,得罪的是普遍之下的鄉紳豪族,那麼一旦把舉薦制度給改變了,那麼天下世家,都會我們明侯府,當成一個眼中釘肉中刺了,我們已經得罪太多太多的人,要是連這些世家門閥,都視乎我們爲草寇,我們明侯府當如何自立自處!”
讀書人要得到一些人的舉薦,才能出仕,這是規矩,也是一個制度。
正因爲這個制度。
造就了無數的名門世家,他們培養讀書人,手中掌握着舉薦制度,這樣一來,保證了家族的權勢下來,一代代的積累,自然而然成爲高人一定的世家門閥了。
“得罪是早晚的事情!”
牧景神色倒是很平靜:“時代要進步,必須要踐踏無數人的骨血前進,本來就沒有不流血的變法,沒有一帆風順的改制!”
世家門閥得勢之後,曾經有一些光景,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
這就是舉薦制帶來的結果。
幾千年的歷史過程,早已經告訴牧景,舉薦制,已經是落後的制度,甄選官吏,在封建的時代,科舉是唯一的最好途徑。
“可是……”
劉勁眉頭凝成一個川字:“主公,你還是三思啊,我們如今本身就是虛弱期,面臨的還將會是中原即將爆發的戰亂,而且新政已經讓很多地方鄉紳豪族對我們的產生的敵意,任何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哪怕當真要這麼,恐怕整個西南,都永無寧日!”
牧景太過於冒進了。
冒進的讓讓他都有些害怕。
“對外的戰爭是戰爭的事情,而我我們的內政是我們自己的,這需要互相支持,可也卻沒有什麼關聯的事情!”
牧景道:“我不會因爲外面正在打戰,而不做自己的事情,明侯府必須要發展,必須要走在時代的前沿,這樣才能讓我們,保持一個永遠不敗的格局!”
“我反對!”
劉勁是在沒理由說了,也說不服牧景了,只能表態了。
“沒關係,你有你的立場,我知道,你也是爲了明侯府好!”
牧景笑了笑,他知道,劉勁這個人,做事情少有冒進,多爲謹慎,能主持新政,走到今時今日這一步,已經讓牧景很滿意了。
他也不指望一下子直接改變他。
當然,沒有了張屠夫,也能吃豬肉的,不一定需要劉勁,才能讓新政繼續下去。
“不過我既然做好的計劃,這事情我不會半途而廢的,新政肯定會有第二階段,具體的事情,我們可以昭明閣會議討論一下,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牧景聳聳肩,迴應說道:“你反對,不代表昭明閣所有人都反對,而不管你們反對不反對,拖十年還是八年,我只要認爲對的,我都會堅持不懈的做下去!”
新政,將會是他爲了奠定未來,而做出的一個計劃。
他是一個堅韌的人。
可以入鄉隨俗,但是不能屈服於時代,改變時代,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可前往不能被時代改變,這是牧景對自己的一些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