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微風吹過,帶着地上長出來的小草泛起一層層的綠浪,野地裡的山花有的盛開,有的還是骨朵兒,含苞欲放;蟲鳥四處紛飛,偶爾有幾隻還環繞着翻飛的馬蹄,一片祥和氣象,中午有些炎熱的天氣預示着夏天很快就要來了!
這次幫助羌人征伐匈奴大捷,又獲得許多的戰馬和士兵,可謂一舉多得!全軍上下洋溢着勝利的笑聲,就連平時不苟言笑的趙統,也帶着微笑,享受着戰後的愉悅!
“大哥,這次大勝,羌族人必定對我軍感激不盡,我軍的騎兵恐怕又要擴建了!”姜維一身綠袍,神采飛揚,自從加入蜀軍以來,這可是他參加的最大規模,也是收穫最大的一次勝仗!
趙廣背後揹着那張和他身形很不相稱的射日神弓,湊過來笑道:“着還用說嗎?就算我們不要他們羌人送的戰馬,我們這不也存了幾萬匹在羌人那裡嗎?”
孟達這幾年確實見老了,鬚髮都有些灰白,自從和劉封在上庸一起作戰以來,這個愣頭青已經儼然是大將之風了,不僅原來的暴戾之氣完全消失,更多的讓人覺得是一份瀟灑自如和莫測高聲,聽到趙廣的話也笑道:“就是啊,原來我們的騎兵是一大劣勢,我看馬上就要超越曹魏了!”
“報!”正在這時傳令兵來報!
劉封停馬問道:“何事?”
傳令兵答道:“報告燕王,匈奴一名主將閻牧混在俘虜當中逃跑了!”
“哦!”劉封皺皺眉頭,擺手說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本來還指望這個傢伙能給他們提供幾個鷹來當哨探呢,沒想到這傢伙跑了!
鄧艾揪着自己的幾根山羊鬍須若有所思:“看來此人對殺害那兩隻天鷹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啊!”
劉封搖搖頭:“算了,既然不能我爲用,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咦,二哥這是怎麼了?”突然趙廣發出奇怪的聲音,他平素與張苞合得來,一向都是鬥來鬥去的,自從離了匈奴,這傢伙就一直有點悶悶不樂,自己一個人騎着馬走在後面,心神不定的不知道想些什麼,到讓趙廣有些莫名其妙!
大家聞言看去,果然張苞在馬上低着頭不知道想些什麼,要是平時,只怕早就爭着要爲他組建一支騎兵了!
劉封嘆了一口氣:“分離總是讓人痛苦,傷心在所難免,讓他一個人慢慢適應吧!”衆人聞言都暗自點頭,這不僅是對張苞說的,對於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啊?傷心什麼?”趙廣還瞪着眼睛問,轉瞬又恍然大悟,拍着腦袋怪笑:“嘿嘿,我知道了!”轉身又看了張苞一眼,卻也沒過去打擾他。
“你這次走了,只怕我們見面的機會就沒有了吧?”張苞低着頭,腦袋裡全是烏株離開時對着他說的這句話,不由又想起兩人剛見面的時候便是莫名其妙的戰鬥,後來又搶那隻趙廣射殺的天鷹,無論是烏株的天真爛漫還是驕橫無禮自己都能接受,面對這個人,他的身心都是滿足和快樂的,但相聚太短,總覺得剛剛認識怎麼就分開了呢?這些匈奴人真是沒用,怎麼連半年時間都撐不到?只是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父親的遺命,大哥的志願都等着他去完成呢,雖然心痛,但他並不後悔!
張苞看着路邊盛開的野花和上面盤旋的蝴蝶,心中莫名的空洞,無法形容這種感覺,要是自己像大哥那樣會寫文章、會唱歌多好啊,也許便能抒發一下心中的抑鬱了吧?或許找個人廝殺一場也好,但怎麼也提不起精神來,他輕撫着坐騎長長的鬃毛,好像那就是她滿頭的秀髮……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張苞心中震動,低聲道:“大哥!”他沒敢擡起頭來,因爲他突然眼睛有些溼潤,真怕自己的眼淚掉下來,除了父親亡故,他還真沒流過淚呢,何況這裡還有這麼多士兵!
劉封拍拍他得肩膀:“好了,人生就是聚聚散散,也許以後還有機會再見的!相見本身就是緣分,你該慶幸纔是!”
張苞擡頭看了劉封一眼,眼睛有些發紅,默然點頭!
劉封打了他一下,笑罵道:“行了,大丈夫立世,就該建功立業,婆婆媽媽的像什麼樣子,振作點!”
張苞挺了挺胸膛,長出一口氣,好像有點釋然:“放心吧大哥,俺沒事!”
“還沒事呢?都快蔫吧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趙廣也湊了過來!
張苞臉上一紅,叫道:“你小子是不是皮癢了,來,與我戰上兩回合!”
趙廣一縮脖子:“我可不和你玩,你想發泄,找我大哥吧!”說着話趕緊催戰馬跑到一邊去了!
張苞擡起手中的虎頭強:“你小子別跑,今天非要……”突然停住不說,神情也有些僵滯!
“怎麼了?”劉封有些莫名其妙,見張苞盯着遠處發呆,回頭看去,卻見遠處的一個山丘上站着幾人,其中一個不就是烏株郡主嗎?她怎麼趕上來了?
看張苞發呆的神情不由笑道:“看吧,這下子人家追上來,你還不趕快過去問候一下?”
“哦!”張苞答應着,卻絲毫未動,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真的,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過去!
劉封笑着搖搖頭,對鄧艾吩咐道:“命令大軍都休整一番,一個時辰後繼續前進!”
鄧艾答應一聲前去傳令!
此時烏株反而帶着那幾個人朝着他們過來了!
劉封等人只好下馬迎接,姜維也有些無奈的說道:“還趕來幹嘛?這倒好,弄得更加難堪了!”
說話間烏株幾人已經走近,原來身邊的正是呼延泉和他的兩個手下,還有三個烏株的貼身丫鬟!
烏株下馬走到幾人面前,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張苞,抿嘴一笑,臉上一抹嫣紅,見衆人都看着她,馬上神色一正,對劉封說道:“燕王,你們漢人有句話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就是要說話算話是不是?”
劉封也不知道烏株想說什麼,饒有興致的答道:“不錯,正是這個意思!”
烏株眉毛一挑,似乎奸計得逞:“那好,記得燕王在我王兄面前曾說過要帶着我們去花城湖飲馬呢!”
“啊?”劉封有些無奈,這種話在當時的情況下也就是鼓舞士氣罷了,怎麼能當真呢,只要說道:“郡主,此話怎麼能……”
烏株仰着臉打斷他:“難道燕王說過的話也不算數嗎?何況軍中無戲言啊!”
“郡主!”一旁的孫禮有些生氣:“我們將軍助你們擊退匈奴難道還不夠嗎?爲何如此貪心不足?”
劉封擡手阻止了孫禮,他知道烏株肯定不是這個意思,但想聽聽她說這句話的目的,只好苦笑道:“就算算數,只怕現在也沒有時間去完成啊!”
烏株看了一眼張苞說道:“那我不管,只要還沒到花城湖,我就要跟着燕王!”
“什麼?”劉封等人都吃了一驚,不由的也有些好笑,原來這小姑娘是要跟着他們,但找不到理由,只要找了這麼一個堂而皇之的藉口!
張苞也是驚異的看着烏株,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決心!
“這個,”劉封苦笑道:“就算本王願意,但你身爲郡主,只怕不能輕易離開啊!”
烏株聞言頓時手舞足蹈:“這麼說你是同意了?太好了!”也不管他們的表情,回頭拉住那三個丫鬟中年紀較大的一個的手臂說道:“摩西,你可是聽見了啊,是燕王同意我跟着他們的,這回王兄沒話說了吧?”
原來這個丫鬟還是假扮的,恐怕是烏里拗不過這丫頭,便只好讓別人跟着她來,他肯定以爲劉封不會答應,沒想到被烏株一陣胡攪蠻纏愣是糊弄過去了,但這並不是他的本意,摩西忙道:“可是郡主……”
烏株根本不聽她解釋:“好了,你現在就回去向王兄說明情況,就說燕王同意了,我過一段時間就回去了,讓他放心吧!”不論是哪一方好像都是她說了算,都不給雙方說話的機會!
摩西和烏株一起長大,自然瞭解她得性情,知道多說無用,便對劉封說道:“我們郡主有些任性,還請燕王多多擔待!”
劉封無奈的點點頭,就算爲了張苞,他也是樂意答應!
摩西對烏株也有些不捨,上前拉住她的手:“郡主,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早些回來!”
烏株也有些傷感,抱住摩西:“你放心好了,你先替我照顧好王兄,我有爾瑪和伊那呢,沒事的!”
“那好,我走了,你要早些回來啊!”摩西放開烏株,跨上戰馬奔馳而去,看來她也忍不住分別的痛苦!
烏株擦了擦淚水,轉身對着劉封衆人笑道:“好了,以後我們就是一路的了!”
劉封看着這個臉上帶着淚痕、眼裡還有淚花的姑娘,又看了一眼一旁發呆的張苞,搖着頭笑笑:“既然烏里大王將你交給本王,本王豈敢怠慢?就讓張將軍照顧你吧!”
烏株倒是毫不客氣,走到張苞跟前:“聽見燕王的話了嗎?以後我們兩個要在一起!”
雖然漢代禮儀沒有那麼嚴謹,但對於男女之間畢竟還不想羌族這樣開放,張苞不由退了兩步,連忙說道:“知道了,知道了!”引得一旁衆人偷偷掩嘴而笑!
正在此時孟達匆匆走來,邊走邊大聲說道:“將軍,果然不出所料,放走的那些匈奴人來找我們了!”
“真的?”劉封等人聞言大喜,畢竟這事不是十分確定的,哈彥骨等人加入,絕對可以直接組成一支強大的正規騎兵隊伍,蜀軍的戰鬥力將會大大增強!
劉封興奮的搓搓手:“走,我們前去迎接!”
姜維、鄧艾這些人也都很高興,也知道劉封對人才十分看重,這種禮賢下士的氣節也是他們由衷欽佩的地方之一!
劉封讓張苞、趙統等人看守大軍,自己帶着姜維等人和幾百精兵前去迎接哈彥骨一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