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靖將小男孩拉過來,蹲下溫言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家爲何沒錢了?”
小男孩道:“我叫伏雄,我父親組織探險隊出海後,家裡就沒錢了,到現在都兩年了,父親也沒回來,我的學費都沒了。”
張靖拍拍小男孩的肩膀,將小金錠塞到他的手裡,道:“先拿這些錢交學費吧,以前遇到困難,就去國學找我,你說找張靖或者說找四哥,都會找到我。”
說完張靖立起身來,對老大媽道:“你這孫子有好學之心,不要耽誤了他的學業,你們先走吧。”
老大媽目含淚光,怯怯地望了不遠處那些惡少,對張靖點點頭,道:“等我兒子回來,定會報答您。”
至於馮菘等人,張靖再不理睬,他的身後跟着暗衛,肯定會將今天的前後過程報給姜述,以姜述的性格怎能忍耐天子親軍有這些雜碎?
張靖拉着熙倩的手,渾若無人地望前走出,惡少們望着張靖背影消失,這纔來了精氣神,連忙上前扶着馮菘等人,送到附近醫館診治。診病期間,幾個沒有受傷的惡少小聲商議一會,分出三四人匆匆策馬而去。
張靖陪着熙倩誑街,拐過一個路口,見有一家銀行網點,進去取了些金銀,取了一錠還給熙倩,將其餘的揣在懷裡。網點附近就是甄姜百貨外城分店,兩人進去誑了大半個時辰,提着大包小包剛出門,就被一羣官兵圍了起來。
張靖環視一圈,發現躲在後頭那幾個鬼鬼祟祟的惡少,知道是這幾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在後搗鬼,將熙倩護在身後,冷冷地望着爲首軍官,並未開口說話。
這名軍官年約三旬,面色冷峻,臉上線條極硬,身上帶有一股蕭殺之氣,一見便知上過戰場。軍官見張靖氣度不凡,眼神凌厲,並未當即下令抓人,走近張靖,掏出腰牌示意一下,道:“你是張靖?我是司隸校尉轄下別部司馬姜晉,有人告你行兇傷人,跟我們去衙門走一趟。”
郭理從後面擠上前來,張靖在他耳邊小聲叮囑幾句,郭理點了點頭,擠進旁側人羣中。郭理打了一個手勢,一位精壯漢子擠上前來,此人名叫魏秋,是近日新加的暗衛。郭理附耳在魏秋面前說了幾句,魏秋連連點頭,擠出人羣匆匆往內城走去。
大齊體制與舊朝不同,官兵只管巡街緝盜,審訊決案等皆有專司負責。姜晉接到報案過來拿人,這是執行公務,亮明身份,說明理由,張靖當然不會與對付馮菘等人一般,對他們也大打出手。張靖點點頭,對姜晉說道:“姜司馬,你職責所在,我就跟你走一趟。當街抓捕國學弟子,按律需要跟國學通報一聲。另外,既然你輪值,希望你派人到案發地瞭解一下情況,不要光聽一面之辭。”
張靖當街打傷馮菘等人,確實違反了律法,馮菘等皆是現役軍人,即使違背軍令,也該由各軍軍法司依律懲辦。以馮菘爲首的惡少,在軍方都有背景,如今既然已經報案,張靖吃官司是必然的。張靖若是平民身份,除了要按律受罰以外,說不定會被國學除名。熙倩不知張靖真實身份,內心不由大憂,上前說道:“那些惡少當街策馬,驚憂百姓,張靖仗義出手,你們抓他幹嘛?這事我是目擊證人,就是那幾個惡少。”
姜晉循着熙倩手指方向一看,正是報案的幾名惡少,內心大約有了個譜,悄聲吩咐左右幾句,回頭問熙倩道:“你是何人?與張靖什麼關係?”
熙倩道:“我是穎川人,姓荀名熙倩,是國學女子分院弟子,與張靖是同學。”
穎川荀家是世家十分特殊的存在,姜述刻意打壓世家,衆世家在朝中擔任要職者少之又少,唯有荀家是個例外,荀攸、荀彧、荀堪皆得重用,在尋常官兵眼中,穎川荀家木秀於林,是高不可攀的高門大弟。
荀倩報出名號,姜晉臉色未變,心中卻是一動,心道這事若有荀家在後面撐腰,那幾名惡少想要整治張靖怕是難以辦到。姜晉是姜家遠支族人,原在護北胡軍任職,因功升任北軍別部司馬,調職時間不長,也沒有機會進宮,所以並不認識張靖。姜晉原是護北胡軍騎兵,跟隨徐晃南征北戰,爲人十分耿直,武藝不錯,因爲謀略不足,在外軍上升空間並不大。
姜丁擔任司隸校尉副將,自從多了外城防務,事務繁多,又有勳貴子弟掣肘,軍令不很暢通,調了部分姜家族人補充進來,姜晉便是其中之一。
駐洛陽諸軍與外軍不同,不少文武重臣、皇親國戚子弟通過關係調入,關係錯綜複雜,軍風逐漸不正,尤其以北軍爲最。司隸校尉諸葛亮是姜述弟子,副將姜丁是姜家家丁出身,律己很嚴;部將田峰、馬休、陳虎都是年輕一代的優秀人才,治軍甚嚴;朱靈、路招、董衡等皆是知兵老將,雖然有些舊朝習氣,但是麾下軍風尚可。南軍主將由程立兼任,程立治軍嚴峻,副將姜乙十分敬業;部將姜仁、喬宣能力一般,但是辦事十分認真;徐榮、華雄、樊稠皆是西涼舊將出身,軍風稍微差點,但因駐於四周,也沒有多少不良風聞。
北軍成分十分複雜,大將軍郭嘉兼任主將,平常公務繁忙,日常事務多依靠王越。王越是姜述師父,地位超然,又是洛陽坐地戶,人頭很熟,許多事情別不過面子。部將張濟是西涼系老將;臧霸是泰山賊出身,跟隨姜述日久;吳懿是吳妃兄長;朱恆曾是姜述親隨。北軍諸部,以吳懿、朱恆兩營軍風最正,臧霸營次之,張濟營再次之,風氣最不好的是王越親領的中軍。
王越身爲天下第一劍客,說起武藝的確非凡,對姜述忠心也沒話可說,但治軍手段差了許多,偏偏王越身份與衆不同,即使姜述說話也不好太重,郭嘉等人心中雖有腹議,只能明裡暗裡點一點步,不好說得過於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