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宗顏道:“大齊兵強馬壯,滅掉皮宗只是舉手之勞,我國大王有意歸降,是否請將軍收攏部下兵馬,暫時在城北立營,軍糧物資由我們皮宗負責。另外,港口防務可以交給貴國,但請放開海禁,以免影響商稅收入。”
皮宗王要舉國而降,皮宗境內可以不戰而下,戰後恢復花費人力財力也少,王雙當然大力支持,道:“你國可以國書形式,將事情寫明白,我負責送到京師,靜候陛下回信。”
兩國就此罷戰,葉柳準備好國書,讓皮宗顏送到王雙手中。王雙將國書交給情報官,情報官自有快捷通道,將國書送到洛陽。
皮宗國書啓行之時,姜述正在皇宮道觀忙活甄婧還魂事宜。還魂並非想象中那樣簡單,蜀山派送敬齊眉來到洛陽時,敬齊眉失魂已近兩年時間,身體已經十分虛弱,全憑蜀山派丹藥吊着口氣。
于吉上次護衛姜述不利,導致甄婧喪命,心中存着內疚,擔心還魂有所失誤,自敬齊眉來到洛陽,就集中精力琢磨這事。敬齊眉的狀態與當初姜述不同,姜述合魂時是突遇變故,雖然陷入昏迷,但身體其他方面機能正常,齊眉失魂已達兩年時間,身體已經處於瀕死狀態,若想甄婧借齊眉軀體還魂,首先要恢復齊眉的身體機能。
姜家家大業大,不怕花錢,琅琊宮有不少秘方,又有華佗、張機這些神醫在,即使如此,敬齊眉身體恢復到可以合魂的程度,總共耗時將近兩年時間。
經過華佗、張機把脈,認爲敬齊眉身體狀況已經恢復到常人水平,于吉、左慈頓時忙活起來。姜述聽說這個消息,與吉貞道長(張李氏)也過來幫忙。
洛陽皇宮從外觀看,與後世故宮有些類似,但是風格古樸,也是前朝後寢格局。皇宮道觀在北宮門東側,建有觀門、大堂、後堂、寢殿、花園等,規模並不很大,但院內古樟參天,濃廕庇綠,環境清幽。
合魂術是琅琊宮秘術,除了于吉、左慈之外,溫播等數名高輩長老也接觸不多,同是南華真人弟子的吉貞道長,甚至從未聽說過合魂術。吉貞道長進了密室,見於吉、左慈身穿八卦衣,手持桃木劍,腰懸寶鏡,正在畫符唸咒。
說句實話,畫符唸咒、驅鬼降妖這些神秘道法,不僅姜述認爲是裝神弄鬼,即使吉貞道長內心也不相信。事實上,後世的龍虎山張天師一脈,也源自琅琊宮,龍虎山一脈的強項就是畫符唸咒,頗有神秘色彩,有許多現代科學不能解釋的奇異現象。
姜述來自現代,原先對道法根本不信。任青州牧時,濟南府瘟疫橫行,華佗等人率領醫科弟子前往救治,整日爲這事疲於奔波。于吉聽說這事,主動請命奔赴濟南府,畫符投入蓄滿水的大甕中,凡是染上瘟疫的病人,飲半瓢水,一日病情好轉,三日內病情皆愈。
華佗百思不得其解,請教於吉不得心得,回到臨淄請教姜述。姜述起初不信,遍問華佗一行,確定此事爲真,也無法解釋,也去請教於吉。于吉道:“這些秘法傳承方式十分古老,這是道家最傳統的道法。畫什麼符,念什麼咒,結什麼煞,自古以來都是師父口授,沒有文字。口授時,徒弟要向師父起誓爲盟,不得泄露天機。符法能否靈驗,與結煞方式有關,符無煞不靈,許多道士也畫符,不靈驗的原因不是符畫的不對,而是結煞方式有問題。我與左師兄畫符唸咒皆授於恩師,雖然靈驗,但要我說出其中道理,我也講不明白。”
姜述恢復洛陽那年,黃河水災,大水漫堤,數段河道已很危險。左慈書鐵符投洛陽北邊黃河,頓時天閃雷鳴,水中出現一蛟,擡頭對天長嘯,嘯聲未畢,迅雷劈下,巨蛟頓時化爲灰燼,水位立降,黃河水患消除。
現代人穿越而來的姜述,親眼目睹此事經過,自此對道法十分敬畏,認爲這些道法自上古傳下,應是上古文明或外星文明流傳下來的秘術,當今科學雖然不能解釋,但並不代表這是封建糟粕。
于吉道長此時坐在案後,清癯的臉上露着一股凝重,喝了一口清水,向西方噴去,道:“請紙筆。”
站在於吉道長左側的左慈,聞言起身焚香禱告,先向北拜了三拜,然後左手拿起一張紫紙,右手掐訣指向紫紙,口中念起咒語,然後拿起紫紙放在香爐上來回薰,薰完提起毛筆,來到旁邊的房間,在桌上攤開紫紙。
這時,于吉口中念起請水咒語,左慈念起請筆咒語。兩人唸完,于吉握筆在手,左慈又念起另一段密咒。于吉叩齒三下,嘴裡含一口淨水,朝東方噴出,然後開始畫符。只見他凝神運氣,下筆極快,書寫時始終念着咒語。
于吉、左慈的神情極爲虔誠,于吉畫完最後一筆,似乎耗盡渾身精力,臉色蒼白,即刻盤膝打坐。左慈上前接過符紙,口中唸唸有詞,從中指擠出一滴血,在符紙上畫了一個奇怪的圖案。
對於畫符,姜述一竅不通,吉貞道長則熟悉得很,不過這道符籙,吉貞道長並不認識。姜述小聲問道:“這是什麼符,怎麼這樣費勁?”
吉貞道長小聲說道:“畫符唸咒是琅琊宮的法術之一,會畫符籙只是入門,琅琊宮弟子皆會畫符,但這些高級符法,我也不懂。相傳,符籙是天神的文字,是傳達天神旨意的信物,可以召神劾鬼,降妖鎮魔,治病除災。”
左慈畫完這道符紙,也是臉色蒼白,跌落在地開始打坐。良久,于吉、左慈臉上恢復紅潤,先後醒功。于吉見姜述面露好奇之色,道:“合魂術的符紙原來都是恩師所畫,現在恩師閉關未出,我與師兄合力纔可爲之,上天護佑,雖然耗些心神,但這符紙總算大功告成。”
姜述身爲合魂者,對合魂術最是上心,又詢問幾句,但是于吉、左慈只會施法,其中道理委實不知。于吉、左慈又畫了些黃色、紫色符紙,見吉貞在旁邊閒着,于吉道:“師妹,你也過來幫忙,還差幾張鎮魂符。”
等着符紙畫完,于吉、左慈準備好道具,于吉對姜述道:“陛下將齊眉抱到院中案上,我與師兄隨後作法。”又對吉貞道長道:“師妹,你來回巡視,五十米內不得有人停駐。”
這時正是夕陽最紅之時,姜述將齊眉抱在院中案桌上,見於吉示意自己離開,強自按捺住心中好奇,去前堂暫時等候。
這時院中除了于吉、左慈,再無一人,于吉道:“師兄作法,我來協助。”
左慈點了點頭,從案上取出桃木劍,取出兩張道符,貼在兩個劍面上,念起咒語。說來也怪,咒語一出,四周頓時陰風習習,左慈揮動桃木劍,隱約有風雷之聲。
這時于吉取出紫金葫蘆,揭開貼在葫蘆口的符紙,又拔出裡面的塞子。一股黑線從葫蘆口逸出,但是凝而不散,就在這時,左慈暴喊一聲“疾”,然後疾快念着咒語,手中不斷變幻手印,于吉同時施符,只見四周金光閃閃,將黑線圈在一個圓內,左慈這時不斷施法,用符紙圈成的這個圓緩慢向案桌上移動,到達齊眉頭頂時,左慈手中桃木劍一挑,圓圈開了一個小孔,一道黑線從裡面逸出,開始向四周逸散,就在這時,只聽左慈高呼一聲:“入舍。”隨即幾道符紙打出,將黑線逼向齊眉百會穴上。百會穴似有一股吸力,待黑線臨近尺許時,將這黑線迅速吸入體內。
待圓圈內黑線漸無,左慈又是一聲暴喝,道:“安魂!”
這時于吉、左慈同時動作,一張紫色符紙封住齊眉百會穴,其餘符紙懸空飄浮在齊眉身體四周,閃閃發亮。大約過了半刻鐘時間,符紙上面光亮消失,既而飄落在地上,未燃卻化爲灰燼。
于吉、左慈同時長吁一口氣,兩人都是面露疲態,眼神卻洋溢着喜色。于吉笑道:“大功告成,以前都是恩師畫符,我們施法。現在證明,我們師兄弟合作,也可以完成合魂術。”
左慈上前把了把齊眉的脈,道:“這次積累了不少經驗,下次試試能否獨立完成。”
姜述有些不放心,不時從正堂向這邊探視,這時見兩道停止施法,問身邊的吉貞道長道:“那邊是否施法完畢?”
吉貞道長探頭向院中看了一眼,道:“左師兄開始收拾道具了,說明法術已經完畢。”說到這裡,笑道:“看兩位師兄的表情,應是大功已成。”
姜述與吉貞道長說着話,一起來到院中,姜述急問道:“婧兒何時醒來?”
于吉笑道:“你將她抱到內室,現在不宜見風。甄姑娘不久就會醒來,但因魂魄剛剛合體,頭腦眩暈得很,要昏醒幾天才能逐漸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