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是冬日,火焰谷中依舊異常溫熱。進入谷地的烏孫兵將們都褪下了自己的冬裝皮衣,堆在各自坐騎的馬屁股上。兩萬多戰騎前後延綿十幾裡之長,在山道上如同條長龍般逶迤前行,一眼望不見盡頭。
烏孫昆彌也親自居於中軍前行着,此時他心中既緊張又期待,每隔一兩個時辰就要令兵們向他稟報大軍前行的進度。
再過三個時辰,大軍就能開出火焰谷,而一但近兩萬多戰騎穿過天山,出現在大漠邊緣的綠洲上,便意味着他成爲這場戰爭的贏家。
烏孫大軍的前方是整整百人的斥候小隊,他們的首領在馬背上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又操起水壺準備灌一口水。可惜的是水壺中只剩下小半口水。
他將水一飲而盡,又對周圍的兵士打氣說道:“前方兩裡處有個峽口,出了峽口,那裡有片盆地綠洲,綠洲裡有眼長年出水的泉眼。大家加把勁,早點趕到那裡,即能完成任務也能有水喝。”
衆人兵士一陣歡呼,各自打馬加鞭,催動着馬匹繼續向東南面的峽口疾行。片刻鐘後,奔馳在最前方的戰騎已進入峽口,戰騎上的兵士卻如同被人猛擊一般,在馬鞍上一頓,然後仰面朝天的滾落馬下,他的額頭上正中一箭,那是支長達三尺的大箭,箭尾還在不停的振動着。
他旁邊的兩騎已經開始驚呼起來:“山上有敵!”,同時胯下的坐騎不僅沒絲毫停留,反而加起速來,很快穿過山口。但是他們後面的烏孫戰騎卻遭遇到箭矢的精確狙擊,不停的有人或馬匹中箭傷亡…
竄出山口的兩人,也沒有逃出生天。他們剛轉出山口,便發現一隊十幾騎的重裝騎兵正排成一排等着他們,見他們現出身影,齊挺騎槍奔衝過來。着兩人本想分頭逃竄,可是哪裡來得及,一炷香的功夫便被騎槍捅穿了身體。
後面的烏孫戰騎見此狀況,哪裡還敢戀戰,齊齊撥轉馬首,原路逃去。那些敵軍兵士並不追趕,放任他們離去。
攔截他們的部隊自然是樑軍的部隊,但只是一支平日負責維護糧道和中轉據點安全的巡邏小隊。全隊共百人,有三十乘長弓戰車,二十重騎,五十名斥候構成。前些時日,他們便得到樑王馮宇親自發布的軍令,警戒天山東段連通南北的各個陘道和山隘。
一日前,進入火焰谷的一些山地斥候就發現烏孫大軍進入火焰谷的跡象。這個消息很快被快馬向遠在柳中城綠洲的馮宇送去。除此在漠北西部活動的鐵勒部也發現了烏孫大軍進入火焰谷的情況,得到情報的李肅部的北府軍迅速向火焰谷北端入寇移動。
馮宇早已做好了準備,一接信息,即刻將早已集結好的大軍向火焰谷南端出口移動。只是從柳中城綠洲到火焰谷南端出口,路途遙遠,非短時間內就能趕到。
不過,火焰谷南端出口附近的樑軍巡邏部隊按馮宇此前的敕令,正主動向此處集結。最先趕來的便是這支由重騎,長弓手,斥候組成的巡邏小隊。
烏孫昆彌坐在馬鞍上,飲着山泉,咀嚼着牛肉乾。享受着離勝利越來越近的快感。對他而言,每向前多走一步,就接近勝利一步。前軍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紛紛向狹窄的山道旁閃避,一騎正飛馳而來。
來的正是名烏孫斥候,他連滾帶爬的來到昆彌面前,用哭喪的聲音道:“昆彌,我們在前面一段峽口處遭遇了敵軍埋伏,損失數十人。”
昆彌聽聞他最擔心的事發生了,臉色頓時變的如土灰一般,差點沒從馬鞍上掉落下來。過了好一會,他才鎮定下情緒,問道:“埋伏你們的有多少人?”
“啓稟昆彌,僅有…有千餘人左右,但他們各個都是精銳之兵,且埋伏的非常隱蔽,突然對我方發起攻擊,導致我們如此重大損失。”這烏孫斥候爲了推卸責任,將樑軍的兵力誇大了十倍有餘。
昆彌聽後臉色又由灰白轉爲紅潤,他哈哈大笑起來說:“我還真當馮宇那廝成神了,未卜先知在此處設伏了大軍,看來是本王過慮了。這千把人的部隊最多是他設在天山東段的巡邏部隊。甚至可能是偶然碰巧與我們遭遇的輜重護衛部隊。”
頓了一下語氣,烏孫昆彌又高聲對衆人說道:“無妨!今日,我們便以這千餘漢人的人頭來做首戰之祭。馮宇那廝得知我大軍正穿越火焰谷的消息,帶兵趕來時,我們早已越過天山,那時在西域的所有樑軍都是我們的甕中之鱉!”。他話說完,周圍兵士發出山呼海嘯的呼喝之聲…
一個多時辰後,烏孫昆彌帶領的主力部隊趕到了這段火焰谷最狹窄的地方,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山林,用手重重的揮下。
烏孫軍中,近萬的戰騎取出弓弩向山口處兩邊山坡上的山林密集攢射而去,箭矢密集的都能聽到箭矢穿透樹枝樹葉的莎莎聲和射中樹幹的噗噗之聲。一些在林中棲息的鳥獸甚至都亡於箭矢之下。只是沒有任何人類的氣息和聲響。
烏孫刀盾兵乘機向山林迅猛挺進,這次他們成功進入了山林中,烏孫弓弩手的攢射也隨之停止。
一名烏孫刀盾兵仗刀挺盾在林中搜索着,只聽一聲慘叫,扭頭一看,身後他的伴當已經被一支矛槍捅穿脖頸。
這名烏孫兵又看到一個黑影正向巨大的樹幹後閃去,急忙揮刀向那黑影劈去,卻聽到一聲低吠,手腕傳來一陣劇痛。他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一隻惡犬死死咬住。接着一支寒光閃閃的刀鋒從灌木叢中刺了過來,直入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