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當真會這樣?”張繡有點腦子跟不上節奏。
“錯不了”賈詡自信的告訴張繡,“某在城上見曹操繞城而觀者三日。他見城東南角磚土之色,新舊不等,鹿角多半毀壞,從此處攻進城是最佳選擇。可他今日卻在西北佈置大兵力,詐爲聲勢,明顯是想將我們的注意力集中守西北。方便到時從東南角偷襲。”
“那我們如何是好?”
“主公照我剛纔所說的安排精壯之兵,飽食輕裝,躲藏在東南房屋內,在讓百姓假扮軍士,假裝增兵西北的樣子。”
“我們現在才安排是不是太晚了?”張繡有點擔心,畢竟此時曹操已經在城外準備攻城了。
“不急,詡料定以曹操的性格他就算有所作爲也只會在夜晚偷襲,那時我軍守城疲憊,正是偷襲好時候。”
“既然如此,繡這就吩咐下去。”
曹操在城下指揮士兵將沙袋扔進城壕很快填出一條平坦大道。曹軍冒着箭雨向城牆衝鋒,又是一陣造山運動。城上此時除了箭雨,滾石檑木也一樣不缺。曹軍可以說是在用生命搭建着一架登城梯。
這次虛張聲勢曹操卻是做的真實無比,這是蕭一教給自己的,真正的謊言就是全部都是真話。只有說話的目的不是話中想表達的。曹操把這句話用在了軍事上,這一切攻城都是真的,但目的不是奪城,而是誘敵而已。
攻城戰過了半天,曹操明顯看到了城上的旗甲有增多的跡象,同時已有探馬報曹操,東南城上已甚空虛。
曹操欣喜,“中吾計矣!”然後又裝模做樣攻了一陣假裝難以攻上去鳴金退兵了。
戰事打了一整天,雙方兵馬都疲勞不堪。二更時分,城上的守軍正藉着火把的亮光望向那無邊的黑暗,可是不知是火把太小,還是白天死去的雙方怨靈作祟,他們只看到面前十數米就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不單如此,一股似有若無的寒意升上心頭,讓守軍們匆匆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生怕從那未知的黑暗中看到什麼不屬於陽間的事物。以至於城下的鹿角被人砍開了也無人察覺。
隨後又有數十條勾爪鬼魅般搭上城牆。守城的士兵未能發現異常。黑暗中閃現的寒芒讓他們一個個失去生命。再也無法發出聲音。
清理完城上守軍,作爲先鋒的虎賁軍又下到城裡,悄無聲息摸到了城門邊。一聲吱呀在這寂靜的黑夜格外刺耳。但是當城上守軍意識到城門被打開時已經遲了。城外早已埋伏多時的曹軍同時點燃了火把,彷彿出現在夜空的一條火龍。張牙舞爪衝進城去。
曹操親率大軍突入城中,可一進城中他並沒有聽到意想中外敵入侵的示警聲。反而城中一片寧靜,曹操大驚。“城中有詐,速撤。”
曹操剛喊出這句話,原本漆黑的民房中衝出無數伏兵。曹軍後方還沒聽到命令,前軍已經往外突圍,一時間城門前亂做一團。
“主公。”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典韋,他率領數十虎賁軍士第一時間來到曹操身邊,“爾等護送主公離開,我來殿後。”
“屬下遵命。”虎賁軍原本就是曹操近衛,現在自然是以曹操爲最優先。一路上但凡有人阻攔全被暴力推開,再有甚者亂刀伺候。
見曹軍大亂,張繡親率精兵往着曹操逃去的方向追去。身爲武人的耳聰目明讓他隱約看到亂軍中有個黑塔一般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奔馬來到那人十步距離時張繡終於看清了那人正是面如羅剎的典韋,此時的典韋插住雙戟,取短戟十枝,挾在手中,緊閉雙目。張繡和跟隨他的數十騎並沒有被典韋嚇倒。呼吸間張繡軍已經來到五步距離,典韋猛的睜開雙眼,眼中寒芒一閃,十把短戟飛戟刺之,一戟一人墜馬,並無虛發。
隨行騎兵被這一手徹底鎮住了,可有一人除外,那就是張繡。張繡手中槍花一抖,如迅雷般刺向典韋。此時典韋已經沒有時間拔出月牙戟。唯有側身避過,不過這並不代表典韋就放棄了阻攔張繡。他在側身的同時一躍騎上一個張繡軍的戰馬,如提小雞一般把那名騎兵扔了下去。
張繡剛衝過典韋就感覺腦後一股驚風襲來,他知道典韋追上來了。不敢輕敵,一甩繮繩。雙手持槍轉身擋住襲來的短戟。這一手看似簡單,但是對自己騎術沒有絕對的信心可不敢如此做。
典韋也沒想過能一招解決張繡,一把戟被擋住,另一把緊接着掃了過來,張繡槍尾迎擊。兩人轉瞬間已經槍來戟往鬥了數十招,力對力。硬碰硬。
“聽聞張將軍所學乃百鳥朝凰槍,不知典某今日可有幸見識一番。”典韋借換氣之機與張繡搭話。
“典將軍既然有雅興,張某不敢不從。百鳥朝凰。”張繡深吸一口氣,手中長槍一抖。槍花化一爲二,二變四,四變八。眨眼間典韋面前百花繚亂。
典韋與趙雲過過招,今天看張繡的百鳥朝凰卻明顯和趙雲的不同,少了那種連綿不絕壓迫感。更像是一羣禽鳥襲擊獵物般氣勢如虹,一套槍法居然能隨出招者的不同而氣勢截然相反。童淵果然不愧槍神之名。
“來的好。”典韋自從第一次見過百鳥朝鳳後就在思考如何破解。最後得到的結論,還是自己的老套路,一力降十會。憑着本能避過要害,至於其他全然理會。一招開天闢地。那架勢就是看誰能最先幹掉對方。
張繡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狠絕,撤招護住自身,擋住了典韋驚天一戟。而此時驚人一幕出現了,典韋居然趁張繡撤招之際,他居然撥轉馬頭逃出城去。
原來典韋並沒有和張繡拼命的想法,之前所做的一切,其實只是爲了替曹操撤退爭取時間。如今目的達到自然不想久留。
張繡沒想到這個招招拼命的莽撞人居然也有耍小心思的時候。一時哭笑不得。正待催馬再追,身後賈詡喊住了他。
“先生何事叫繡?”
“主公,此時不可追,追之必敗。”
“先生此言差矣,此時曹軍落荒而逃,如不乘勝追擊。等他們重整旗鼓,在想與他們抗衡就難了。”張繡第一次沒有聽從賈詡的意見,帶領人馬追出城去。
張繡率軍約行十餘里,趕上曹軍後隊。雖然他武力非凡,可是行軍打仗不是武場競技。曹軍有備之下,張繡打敗而歸。
一回城,發現賈詡正笑眯眯的等在那裡,張繡不好意思的來到他跟前“不聽先生之言,果然大敗。”
“主公可在整兵復追。”
“如今都輸了,還要去追?”張繡不解。
“放心,詡以項上人頭擔保,主公這次去,一定大勝而歸。”
“好,先生既然這樣說了,張繡馬上就去。”
時過不久,張繡果然喜氣洋洋的回來。“先生真是神算,繡這次追擊時曹軍已經回到了營寨。可是繡一鼓作氣衝入,居然如入無人之境。曹操直接掉了營寨逃走了。”
“呵呵,此計非是詡首創,乃是拾司徒大人牙慧而已。”
“先生,繡有一事不懂,前者繡以勝軍追退軍,先生說我必敗。後來繡以敗卒擊勝兵,先生竟然說必勝。事實證明一切皆如先生所言,繡想知道爲什麼先生猜的如此之準。”
賈詡笑笑,“此事其實不難猜,試問主公與曹操相比誰更善用兵?”
“繡自愧不如。”
“沒錯,曹操雖然有智囊無數,但是這並不是說他本人就沒有統兵之能,要知道,當初征討黃巾的戰功可是由他自己獲得的。所以,我料定以曹操之能,就算失敗也必定會派精兵強將殿後。我軍雖然士氣正盛,但是比曹軍還是有所不及。所以我知道主公會敗。而曹操既然擊敗了主公的追兵,心中必有鬆懈。情急之下必定想不到主公還會去而復返。所以主公可殺他個措手不及。”
“先生神機妙算,繡佩服。有先生在,爾等必能擊敗曹操。”
“非也,此時我等正該向曹操投降,如此才能保住宛城周全。”
“先生說什麼?”張繡一時吃驚不小,他想起前段時間,袁紹派使者來發書招降,結果賈詡當面撕碎了書信對那個使者道,“你回去見到袁紹就告訴他,就說我賈詡說的,汝兄弟尚不能容,何能容天下國士乎!”然後把那個使者趕了出去。
“詡說,我等應該藉此機會向曹操獻降。”
“先生你可知,我等剛剛把曹操打的落荒而逃。”
“這個詡自然知道。”
“那先生可知道,袁紹此時坐擁四州,頃刻間即可踏平我宛城?”
“這詡倒不知道。”賈詡搖搖頭,“他就算雄兵百萬,但是卻遠離我宛城。他若要攻打我等那就必須問過中間曹操呂布之流可否借道與他。”
“即便如此,袁紹實力強於曹操這是事實。我等爲何要舍強取弱,還是如此絕對的態度。”
“降曹必優於投袁,此事且聽詡爲主公慢慢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