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也是累極了,拜辭後便也下城去休息。累戰一夜,將士們都已疲極,當下分班值守後,開始吃飯,洗澡,還有休息。
城上一時靜悄悄的,只餘烈烈風聲。
呂布見呂嫺不說話,便也訕訕的,卻不好主動開口說的。
說真的,他很怕抄書。那真是無比的累。
呂嫺將望遠境遞與他,示意他看看曹營,呂布看放到眼中看了看,大爲神奇。
雖驚異,但始終記得自己違了軍令呢,然而,呂嫺不提,呂布卻不能當自己不知道,乍乍裂裂的像燙了毛的雞。
一驚一乍的。
呂嫺也知道軍令如山的道理,也知道軍令治軍的重要性。然而,對呂營,她不能用那一套,她得靈活。
她當然想複製現代軍隊的嚴謹,可是呂布是第一個不守軍令的人,她實行的起來嗎?!
若是用兩種方法分別治軍,誰肯服?!
久之,必不能服衆,還不如一開始放寬鬆一些,多加用功名籠絡兵士們罷了。
酒,肉,兵餉,糧食,以及功名升遷賞賜等。赤裸裸的,也只能這樣。
好在效果還算不錯。
呂嫺便是因爲想到了這些,纔不在軍中禁酒的,只是不可飲醉而已。
便是兵士們勞累過後,也是可以分到半碗酒的。多是劣質酒水,卻也足以讓軍士們有了盼頭。
鏡中世界,曹營在安營紮寨,將彭城四門守的死死的,想突圍出去,極難。
是避免不了正面交戰了。
呂布見呂嫺半天不說話,哼哧哼哧的耐不住,道:“嫺兒可是怪父親不聽軍令?!”
呂嫺嘆道:“父親不聽,我能有什麼辦法呢?少不得只是一死罷了,父親若敗了,這滿城的百姓,還有我,隨葬父親而已,沒有別的,所以,我也不說父親了。”
呂布一聽,更爲難受,道:“……此次,是布魯莽。”
呂嫺不光不罵他,反而笑道:“父親雖魯莽,然而能孤戟一馬前來救我,我已經很感動。”
呂布怔怔的看着她,一時之間心中極爲複雜,喃喃道:“我若違于軍令,是否影響嫺兒治軍?!”
呂嫺不答,可是呂布也是知道這是必然的。
呂嫺覺得他能想到這裡,就算不錯。
人都是一樣的,你越是壓,他只會反彈,將腦子也用在反彈上面,你不去指責,他反而坐立難安了,開始反思自己了。倒也是進步。
呂嫺笑道:“軍令雖重,然而戰場瞬間而變,還是需要戰將靈活應對,不可死守軍令。只是父親以後若是有變動,只需尋思着一點就好,問問自己可能輸得起,若是敗了,爲父親買單的人是我,是所有將士,還有這滿城的百姓,整個徐州城!”
呂布心中大震,良久不語。
“輸了,敗了,也沒什麼,英雄枯骨嘛,不丟人,”呂嫺道:“只是,誰不想活着呢,活着,總有希望!”
呂布半晌沒說話。
呂嫺笑道:“這個父親先拿着觀營吧,我先回府庫去了,官員們還得算帳,如今被圍,糧草,和水都要細細的安排,離不得人。父親不可莽撞,多守城,多觀曹營再問決策方好。”
呂布道:“我知道了。”語氣訥訥的,儼然開始反思自己。
呂嫺向城下走去,見他懊惱的站在城牆邊上,一副自責的樣子,鬆了一口氣。
大戰之時,她對呂布也得改變策略。
倘若如在徐州時那樣,極易被人鑽了空子。
呂布的缺陷,有時候是能拖累整個戰局的,破壞力一旦發作起來,真的是補救都難,這一點,陳宮看到了,呂嫺看到了,郭嘉自然更看到了。
“呂布父女可圖!”郭嘉道。
曹操道:“可是看出他們父女不睦?!”
“非不睦也,而是呂布本性難移!”郭嘉道:“今日我營急行軍至彭城,呂布愛女心切,單戟匹馬也要入城護女,可見父女關係極親密,然而,他見愛女平安以後,帶了兵士下城,本可以帶着大軍進城守便可,卻偏偏見有隙,欲來圖主公,甚至已然想不到城中空虛,此種性情,可圖。那位女公子再足智多謀,偏生呂布隨意更改或不聽,都有隙。”
曹操聽了頷首。呂布太強了,既便是現在曹操安定下來了,依舊面如土色。
曹操陣營已成,威勢已顯,他作爲人主,是無須像如今的劉備一樣不喜怒於色的,相反,正因爲謀略過人的印象在衆人心中已深,他便是喜了,怒了,表現在臉上,只要不是針對底下文臣武將,也是真性情的表現,底下人不光不會對他有看法,反而覺得曹操很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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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現在,他雖後怕,卻沒有人會想到曹操不濟事,看不上他這行爲,反而十分羞愧不能爲主分憂。
所以人與人的關係,真的沒有固定的模式,沒有說一種一定是好的,一種便一定不好。
這種事沒有定論,得分人,看事。
曹操已然十分冷靜了,荀攸和武將們也都冷靜下來,收拾妥當後,便立即升帳開會,沒有人小看彭城。此時此刻,吃過虧後,少了自大,多的卻是沉澱下來的慎重。
呂布父女非常敵也,這是所有戰將與文臣共同的認知。
郭嘉看出了呂布的硬傷,便讓曹操稍安勿躁,只要圍住彭城,一定會有機會。
曹操心微定了下來,問夏侯淵道:“折損多少人馬?!”
“昨夜至今,已折損三千餘人,或傷或死,戰馬更是損傷五百餘匹,另輜重糧草更是還未統計出來,然,只恐也有折損,”夏侯淵道。
曹操聽了,心中更鬱一層。
“另,奉孝之詐奪糧營之事,因呂營誤說,今營中人心未安時,很是質疑以上,當安撫之方好。”夏侯淵道。
荀攸道:“這個不難,只說是故行計引呂布罷了。”
夏侯淵應了,自去安撫營中兵馬人手。
郭嘉道:“我該更慎重些的,以爲昨夜必能困住張遼……”
哪裡知道張遼如此勇猛,不光困不住,還被他們破了局,更被呂嫺識破。
曹操道:“此事不能怪奉孝,誰也料想不到呂營長進如此之大。以往張遼雖勇,然也並不能有那戰力,緣何能一人抵典韋與許褚二人也?!”
典韋道:“他手法刁鑽,兵器用的出神入化,彷彿長在他手上一樣。”
就像拿的不是兵器,而是一朵花,用之如蛟龍戲球般自如。
還是呂嫺之力啊。
曹操愁容滿面,令典韋盯着大後方,不可被劉備的兵馬截了後路和糧草,一面便對奉孝道:“我心甚憂,如今看情勢,無功事小,只恐持久必傷根本。”
郭嘉哪裡不知道曹操心中的焦慮,多少壯志未酬,若是折在這徐州,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呂布這塊骨頭確實難啃的很。
算算呂布身邊有陳宮便罷了,如今又添一個呂嫺,這兩個人,足夠棘手了。
戰將有大將張遼,可匹敵典韋與許褚二人,一個呂布的戰力已然恐怖,更添一張遼,簡直是頭疼。
除了張遼,還有曹性等八健將。
沛城更有劉備,關羽和張飛,還有一個未知名姓的謀士。
還有臧霸等人的兵馬……
曹操徘徊不定,心中鬱結不已。
來時以爲呂布極好圖,萬不曾料到這呂營中人竟如此齊心。真是大大出乎意料。
正鬱悶着,已有斥侯來報,遞上消息。
“當日那人名喚徐庶,字元直……”曹操遞與荀攸與郭嘉看過。
二人皆看了此人生平事蹟,荀攸道:“既是許都不遠之地人氏,不若派人去接家眷,此人至孝,只要引之,未必不會脫離劉營……”
“已晚了一步,”郭嘉搖搖頭道:“他止有一老母,已被呂嫺接至徐州。”
荀攸驚愕不已,道:“……那女公子怎手腳如此之快?!”
天下能人異士不知凡幾,便是曹操也不可能一網打盡的。
許多能人並未出山,所以郭嘉也從不小看。
如果果真有一個助了呂布,郭嘉心中更鬱悶了。
這像是一個信號,一個天下謀士名之人可投呂布的始終和信號。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這代表了呂布經營基地的開始和決心,以及天下人的認可和投奔。
一個英雄東奔西走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了立基業的心思。更有了經營名聲和謀士人與將的心思,這纔是最難得的。
曹操鬱悶,營中刀斧手已至,道:“回主公,那鐵丸中空,裡藏有可燃之物,不知何原因,遇熱便炸了,在人羣之中,極有殺傷力……”
“可知是何物?!”曹操道。
“與炮竹所用之物類似,只是還需細細琢磨份量,因炸開成了碎片,一時不敢肯定具體份量,”營兵道。
“速觀之再彙報,”曹操道。
營兵應了退下。
“重點反而是彭城城牆內的那黑黑的大物件是何,”荀攸道:“這與投石機原理略有相似,然,更能投得遠,而且巧些,只笨重而已。投出來炸開,此物,古藉也不曾記載,攸不敢說博古通今,然看的書也並不少,從未有過這樣的印象……奉孝可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