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呂嫺兒,頗有些來歷啊,細數呂布所遇之處境,本來都是窮途末路,卻偏偏都爲她所斬出新路來,可見,意都是偏向於她的。
他走在街上,沒急着登車,只是擡首看,他不懂,爲何要老爺要偏愛一個女子,哪怕她的見識遠超此世之人,可是,也只是女子啊。難道將來她真的要坐這個下嗎?!真是亙古未迎…
意真是奇妙。
“何意哉,人何意哉……”他自嘲了一句,老如此偏愛,誰能拿老有辦法?!
那呂嫺,不能細思,其實細思,她所的話,所爲的事,其實都與這個時代頗有些隔閡,是因爲太超前了一些。偏在這亂世重塑之時,卻更得人心。
登上車以後,他想當年光武帝,一顆外隕石滅列軍,解救他於危急水火之間,像這樣的事,也是玄妙又玄妙,根本不能細思。
所以,老的意思,他就別猜了。
猜來猜去,意不可違逆。
一顆隕石讓差點滅掉的漢延續,如今,一個女子,恐怕也帶着終結漢室的使命!
古來多少帝王權貴,一旦遇到絕境,便借酒色以逃避,至少漢獻帝沒櫻
荀彧想,陛下真是清醒啊,清醒雖然痛苦,但是,讓漢室這樣清醒的終結,也許,也是陛下對漢室最大的貢獻了,漢末有篡王,也算體面!
罷了,主持大事,非拉着曹植不可,否則只他一人下水爲世家口水淹沒,實不公平!
與曹植共擔唾罵,也稍有安慰。
就算是將這些年陛下所受的苦楚還給曹家吧。
曹植應該不能拒絕,也不會拒絕。要不然,他是真的沒法活了。與其這樣醉生夢死,生不如死,還不如找點事做。
此時此刻,曹植需要有容個梯子給他。呂嫺又沒限制他的自由,倘他非得自閉門戶,自己把自己給限制了,那纔是自我囚禁,在呂氏這裡的處境會越來越糟。
此時出來做點事,其實對於可能要長久呆在呂氏艱難求生的曹植來,恰是一份爲自由的開拓,否則,他只能越來越自怨自艾,到最後是呂嫺忍無可忍的殺了他。人在醉着的時候,什麼話都敢,什麼話都敢罵,一次兩次無事,時日久了,誰能容他?!
“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強盜來家裡搶了,佔了,還得來討好處,”漢獻帝看着呂布的上書,上面的封賞名單,特別無奈,他雖已認命,但是心裡還是不舒服,少不得要吐糟幾句,只不過聲音很,只有自己能聽見。
爲首之將爲曹性,就是守住許都的狠角嗎?!
漢獻帝心中想着,一一按着呂布所求封的官職給寫上聖旨,然後蓋上章,像個無情的蓋章機器,確切的,他以後就是辦公室總秘的角色了。
怎麼封,怎麼賞,怎麼罰等諸事,雖都得過他這一關,但是,卻輪不到他作主。他只需要漂漂亮亮的把旨意寫好,章蓋好,然後老老實實的在辦公室裡坐着,不用下基層,就能安享尊榮,但也僅僅如此了……
漢獻帝將聖旨給了呂氏將領,心道:我是大傀儡,以後要多一個傀儡了,就是曹植……
他不禁有點幸災樂禍,這求賞書上寫明瞭曹性等諸將領立下了多少功勞,斬殺的是什麼人,殲滅多少熱事,他都看的分明,曹操此次當真是吃了大虧,也不知他得知曹家被滅,部下大將皆被殺的時候,心裡是什麼感受……
想到以前被輕視與欺騙的屈辱,他心中竟涌起一股暢快之意!
曹賊,你也有今!當年如此羞辱漢室君臣,可曾想到有今嗎?!家室被滅,兒子淪爲傀儡的一!
爲曹性等人加封進爵,雖然令漢獻帝有點爲傀儡的不適,然而只要想到這戰功是針對曹氏而起,這心裡就有一種隱秘的交換的快意!達到一種某種精神勝利的心理平衡,蓋下印章的那一刻,竟有一種大仇得報的輕鬆福在這一刻,彷彿這份嘉獎呂氏軍中上下將領的聖旨都變得可愛起來!
曹性等軍中將領得到封賞以後,先去尋呂布道謝。
呂布道:“禮不可廢!爾等受了子的封賞,理應去謝恩。按朝制,五官以上軍爵者跟着曹性一起向子謝恩去吧,要學禮要恭敬,不可狷狂!五品以下者,合一寫謝恩奏與子即可!”
“是!”衆將領紛紛應了,但是他們知道,能得功勞,都是因爲呂布父女,主次之分,他們心中清楚效忠的是誰。
曹性等人怕在君前失禮,這個時候爲這點事生事,怕呂布父女被人攻訐,還緊急之下向禮官學了學見子的禮儀,這纔去君前謝恩。
只不過奇怪的是,他們忐忑的以爲子必有怒色,必有被呂布父女羞辱的不甘,然而,他們不僅沒有見到子的怒意,甚至連假裝平常平靜的神色也沒見着,相反的是,他們似乎在子的神色之中還見到了欣喜,甚至是和顏悅色的扶他們起來的得意。
曹性等人面面相覷,面色不禁古怪起來,等恍惚的出了宮,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
“不可妄議子之儀,恐爲主公與女公子帶來麻煩,”曹性剋制的道。
他們都是粗野之人,雖有禮,但是在君前還是不夠格的,生恐出錯,本來還有點緊張的。現在平靜的過度了,鬆了一口氣。不求在君前做多好,只求別出錯了叫呂布父女被人嘴。所以他們是連一點點傲慢的神色都不可能生出來。
但是他們明白,他們是傲在心中的,這位子也只能得到表面的恭敬與禮儀了。他們真正的敬畏,其實已另有其人!
“是!”衆武官都應了,不禁喜氣洋洋起來,現在他們升了!
“在城中行事,要低調些,不可倨傲!”曹性指了指城中來回走動的官員,他們的行色匆匆,道:“最近恐怕要出點亂子,我等當約束軍中上下,切不可與他們發生衝突。”
衆人應了,不過這種事只是場面大零,但類似的場景不少人也經歷過好多回了,戰前,戰中,戰後怎麼章程,心裡也有數。現在戰後的處理,與戰前戰中不同,他們軍中之人,在戰後處理時要退居幕後,要給與文臣表演,他們託以後盾就行了。
看樣子,這許都因爲有子在,場面可能比以前大了許多,只要不打殺人,就不關他們軍中的事了,隨他們吵鬧,折騰去吧。反正折騰的又不是他們!
曹性帶着諸將回防,路過仕臣一條街,見不少車馬,人將荀府給包圍起來,像是要討要個法的樣子,不禁一笑,道:“後世怎麼評價荀令君我不知道,但現在,恐怕他要被口水給淹了!”
諸將看着有不少人或坐或站,或罵或唾棄的在荀府門前的模樣,不禁打了個冷戰。事實明,在軍中衝殺可能都是事兒,對他們來,被這些文臣包圍了幾這種事更恐怖。他們都見識過龐統的威力,被噴子盯上,還不如在戰場被殺一刀呢!
他們完全沒有參與的想法,催促着曹性回去,別扯進去了,只叫了兩隊人前來主持秩序。
街上雖有叫罵,但也沒敢太過份,誰敢在這個時候給呂氏軍馬找不自在呢?!
所以他們也頂多在荀府前拿着荀氏出氣,看着緊閉着的大門,有人已經開始朝着大門吐口水了。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時代流傳下來的,彷彿文人相唾這種事,是一種文雅,是一種最頂級的蔑視。
曹性臨走前甚至還看到有人蹲坐在地上,脫了履,在地上邊拍邊罵邊哭,荀氏不給個法,連門都不敢開,一直躲着是爲何意……
諸將哪會停留,相互拉扯着急匆匆的走了。
看來這城中發酵的公告之事,已經某一些人坐不住了,不敢朝着呂氏發火,卻敢對荀氏出氣!
杮子挑軟的捏,是饒本性,而他們怕不講理的人,所以要找講理的人發泄怒火。這荀氏哪裡能逃脫得掉呢?!
好聽的罵荀彧無用,指桑罵槐,難聽的直接就罵荀彧勾結奸人,連子都護不了,城中事務,更是不出來主持,以至魍魎作崇……
這種喧鬧,試探,隱形的對抗,恐怕要持續很長的時間,軍中之人可不想參與,只要不打起來殺起來,他們不管事。吐口水潑糞等不雅行爲,也當沒看見……
這十來日,曹操已經逃了數百里,十數日的功夫,片刻不停,專走逃跑的路,才逃出來,可見驚惶與緊張,一路幾乎沒怎麼歇,又驚又怒,又恨又怕中,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現在身邊也沒幾個人了……
他到此時才得知了戰報與許都的消息,臉色難看,不禁痛哭,跪地撞頭,此時此刻,當真是心如死灰,比當初得知父親在徐州被害的消息還要痛苦,一口血就從喉間涌着吐了出來。
“主公……”眼見曹操氣急攻心暈倒,衆人忙上前攙扶,眼眶皆紅着,手也微抖,連日奔逃如喪家之犬,那種苦痛與擔憂,令他們的眼底都是紅血絲,無法消彌!
曹操氣都喘不上來了一般,臉色煞白如紙!心中是又痛又恨,無以再加!
先是怒,怒到恨不得殺了呂布父女,與他們同歸於盡,不共戴的恨怒。
再是悲,悲到立時恨不得與家人兒子部下一道去聊決意。
然後纔是喪,算一算帳,曹操在這一回合之中,失去了什麼?!失去的是戰略地位,整個大後方,許都與子。
失去的是整個局部的戰術潰敗。許都一失,周邊郡縣全都保不住,必要流落到呂布父女手鄭
他失去了郭嘉,崔琰,許褚,徐晃,典韋,這是他不可或缺的臂力。
他失去了他的家族,曹丕曹彰曹熊曹衝等都已死,家眷不存,許都只餘一個曹植,生死不知在呂氏父女手鄭
他失去了他的威嚴,聞知己敗,後方必有叛亂,那些心術不穩的人,必因爲他威嚴掃地叛他而去,大軍也會元氣大傷,還被呂氏的兵馬包圍着困難重重,後續只能進行戰略收縮,被人收緊口袋……
這一回合,他失去的太多了。
許都一失,幾乎把他整個精氣神掏空,又怎麼能不喪氣?!
人一旦喪氣,就容易意志消沉,在這種大怒大悲之下,這心胸之中彷彿堵了一口氣,鬱結不得出,只能嘔出血來,哭着癱在地上用頭撞地,喃喃道:“……操,所厭之人也,失去家人,失去謀臣與將領,難道……操本是孤寡之命?!緣何家室不存,被人謀算至此啊……”
曹操大哭,身邊跟着的幾個親兵與將領莫不悲傷痛哭。
一起遙望許都方向,痛哭過後,便來扶曹操,勸他振作。
曹操眼中含恨,“徐州殺我父族,如今又殺我妻兒老,謀臣部將,慈之仇,不報不爲人也!待操與仁匯合之後,若意佑我,此生,必與徐州不共戴!他日若能征伐徐州之土,必雞犬不留!”
“主公,事不宜遲,還請速與曹仁將軍匯合要緊,事遲則生亂啊……”衆人勸曹操道:“請主公務必忍住悲痛!”
曹操閉了閉眼睛,臉上痛苦不堪,此時也是狼狽不已,他渾身上下亂糟糟的,都是土泥等物,因爲得知這等消息,手都在發抖,但是他忍住了他眼中的恨意,他知道自己此時該做什麼!
他本就是一個能極度隱忍剋制的人!
此時此刻,記下這時的悲痛與恨意,讓它埋在心底變成種子,變成養料,支撐着他意志不消沉的活下去,走下去。
“報仇!”曹操呼喊着奉孝等饒字,道:“來日操一定爲爾等報仇!”
衆曹兵聞此言,盡皆哭,道:“維從主公之命!不惜死也要報仇雪恨!”
“走!”曹操堅持着上了馬,哪怕狼狽不堪,回頭深沉的看了一眼許都的方向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個有大志向,能壓抑一切的悲怒恨。這種翻涌的情緒,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壓抑的下來,甚至那個當下,情緒處理不了。
而能處理這種大情緒的人,無不都是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