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就這麼死了,結束了其頗爲燦爛的一生。
雖然比原本歷史上早死了一年,可卻避免了死於小人之手。
面對逼死孫策的衆人,周瑜和朱治自然惱怒。
當朱治聽得消息之時,就準備帶兵前來將一衆將校全部擊殺。
可週瑜卻制止了朱治的舉動,因爲他很清楚,孫策不是被逼死的。
畢竟要想給程普等人一個交代,又給自己家人和麾下將校留一條退路,孫策便唯有一死。
孫策顯然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纔會讓他動手。
他本想阻止,可陰差陽錯卻遂了孫策之願!
若是他們因爲孫策之死而遷怒衆人,那就是不尊重孫策的遺願。
所以周瑜冷靜下來之後,就對想要發怒的朱治勸解道:
“伯符之死,乃時勢所逼,並非爾等之故,我等若倒戈相攻,反負伯符之願。”
“我等所能爲之事,乃重伯符遺願,保其家小,勿造殺孽。”
朱治聞得其言,方纔按下了心中怒火,不再多言。
隨着孫策一死,他們也沒了抵抗的理由,沒多久便開啓城門,獻城而降。
不過投降這一舉動彷彿抽去了周瑜的精氣神。
直到被帶到劉備面前之時,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劉備本想試圖拉攏一下這個天下奇才,但幾番言語,周瑜都是沉默以對。
無奈之下,老劉只得令人將周瑜帶下去好生看管。
可這時,周瑜無神的眸中卻多出了一絲精神道:
“我等今日降於明公,乃遂伯符之願。”
“但不知吳縣奪取之後,明公欲如何處置伯符家小?”
劉備見他主動問話,便猶豫片刻,坦然道:
“若彼等皆願降之,吾自當爲孫郎養其家小。”
“可若是彼等仍自頑抗,吾當爲麾下將校性命而計!”
這話就是明擺着告訴周瑜,孫策死了不算完,必須孫家全部投降。
不然單憑孫策之死,並不能完全保住孫家所有人的性命。
這時,在一旁的秦瑱上前又多補充了一句:
“吾知孫家有些子弟性如烈火,公瑾若有意,可往勸降之。”
“若彼等實在不願降,日後之事也與公瑾無關!”
他知道周瑜現在已然心死,但如果周瑜真想保住孫家所有人的性命,那就最好親自去勸降。
因爲孫策那些家人,可有很多都不是省油的燈!
無論是孫翊還是孫暠,以及碧眼兒孫權,都是禍亂之源。
如果周瑜處理不了,他不介意親自上手。
而周瑜聽着他的話,便皺了皺眉沉思片刻,方纔對劉備拱手道:
“請先往吳縣一行,欲助將軍勸降彼等!”
劉備聞言,便看向了一旁的秦瑱,秦瑱微微點頭,他便點頭道:
“可也,公瑾可先往之,我大軍隨後便至!”
周瑜見之,又對劉備抱拳,看了秦瑱一眼之後,轉身離去。
待得周瑜走後,劉備便有些不解的看向秦瑱道:
“如今周瑜還未降我軍,軍師何以便讓此人前去勸降?”
“若是此人一去不返,來日再與我軍爲敵,又當如何是好?”
面對老劉的疑問,秦瑱微微一笑,對其解釋道:
“明公並不瞭解周瑜其人,他與孫策乃刎頸之交,今得孫策託付家小,方纔肯降我軍。”
“雖說我軍不欲殺孫策家小,可如今終究大事未定,不知彼等所想。”
“若真有人叛亂,我等勢必殺之,此人不知緣故,必然生怨。”
“故當以此人前去勸降,若他能勸降來,我軍自免得一陣廝殺。”
“若他勸降不成,便知非我軍之故,來日我軍再殺孫家之人,他也無話可說。”
“唯有如此,方可定下此人之心,周全我軍之義爾!”
對於周瑜現在的心態,秦瑱當然能理解透徹。
簡單來說,周瑜現在之所以還活着,是因爲孫策的家小還未穩定。
這個家小,並不包括孫輔、孫賁等人,而是孫策的直系親屬。
這些人有其母吳氏,其弟孫權、孫翊、孫匡、孫朗,其妹孫仁,還有其子孫紹,與三個年少的女兒。
只要這些人一日沒有安置下來,孫策的託付就沒有完成。
而這一大家子想逃出吳郡,顯然是很困難的。
如果棄軍而逃,即便逃出吳郡,安危也無法保證。
如果不棄軍而逃,那接下來就是長達千里的追擊戰。
所以周瑜如果想要幫孫策安置這一大家子,最好的辦法就是投降他們。
如此,以劉備名聲,不至於會讓孫策絕後。
他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控沿海的海船,不讓這些人出海。
想到此處,秦瑱又給了劉備一個建議,分兵先取婁縣。
等婁縣奪取之後,再與張飛合軍,徹底包圍吳縣。
劉備聽得此言,當下便令徐盛領其本部兵馬前往攻佔婁縣。
隨後又起大軍,帶着孫策遺體和朱治等人,一道朝着南方行來。
而在這時,遠在百里之外的吳縣顯然還未收到孫策的死訊。
先抵達此處的,乃是吳景兵敗,導致無錫被張飛奪取的消息。
此時,吳縣城中,孫家的核心人員與一衆臣屬正坐在此處商議對策。
只見堂內主位懸空,孫靜與張昭一左一右,其下依次是虞翻、顧雍、孫暠、孫瑜、孫權、孫翊、李術等人。
衆人坐在一起,局勢顯得有些微妙,或者說有些凝重。
因爲現在的形勢,對於孫家來說,已經極爲不利。
畢竟從他們收到的消息來看,孫策正在前線抵禦劉備。
可無錫卻被劉備搶先一步奪取進入了手中。
城內雖然還有萬餘兵馬,但他們和孫策聯繫卻已經被劉備切斷。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該如何動作,這顯然很難決定。
依照張昭的建議,是直接發信孫策,勸孫策投降。
這樣,只要孫策一點頭,再向劉備求求情,那保住他們的性命不成問題。
然則他這建議一提出,就被孫靜給否決了!
孫靜的理由是現在孫策還在前線奮戰,現在一旦投降,劉備絕對容不下孫策。。
作爲孫策的親叔父,他不能作視孫策死在劉備手上。
這個理由自然不能說服張昭,因爲張昭覺得老劉仁義之名在外。
只要孫策真心肯降,那劉備就不會殺孫策。
孫靜卻又反駁,劉備再仁慈也是雄主,不會婦人之仁。
現在有兵馬,他們還有選擇機會,一旦投降,那就是任人宰殺。
於是二人誰也說服不了誰,導致堂內氣氛越發緊張。
而就在這時,孫暠忍不住了,起身沉聲道:
“父親,請恕孩兒直言,眼下我軍大勢已去。”
“如此堅守,只會導致我孫氏就此族滅!”
“張公所言不差,現在我軍若是投降劉備,或許還有生機。”
“今有父親尚在,孫氏不當以孫策爲主。”
“何不趁此機會獻降劉備,以保我孫氏全族?”
他一說出此言,孫靜自是勃然大怒,指着他便道:
“逆子,伯符乃是汝兄,安敢出此不敬之語?”
孫暠見之,便是眉頭一皺,硬着頭皮道:
“孫伯陽亦是我兄,何以孫伯陽能投降敵軍,孩兒不能?”
孫賁投降了張飛的消息也已傳到了吳郡。
這也是導致現在吳縣之內混亂的原因。
畢竟那可是孫賁,孫家最大的兄長。
連這個大哥都已經投降,他們這些小兄弟自然有樣學樣。
他一說出這話,孫靜自然無言以對。
可暴脾氣的孫翊卻起身指着孫暠大罵:
“孫暠,未聽叔父言說此舉會害死吾兄?”
“汝安敢如此妄爲,竟欲擅自做主?”
孫翊便是孫策的三弟,也是一衆兄弟中脾氣最像孫策的一個,極爲火爆。
可他畢竟年少,孫暠一聽,便即冷笑道:
“黃口小兒,汝兄我征戰之時,汝還在學堂進學哩。”
“而今不過學些雕蟲小技,也來顯眼,汝待如何?”
孫翊見之,自是受不得激,當場起身便拔刀道:
“莫以我年少便殺不得你,可敢與我外出一戰?”
“有何不敢,吾早有心教訓汝,今日正好行事!”
孫暠聽着,也是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怒目相對。
孫靜身體本就不好,見得子侄如此,一時氣得捂住胸口:
“兩個豎子,速速與我坐下,今敵未至,爾等便如此爲之,叫外人看了,如何視我孫氏?”
說實在的,孫堅出身並不太好,其父以種瓜爲生。
這也就導致孫家子侄雖多,卻多具草莽之氣。
但終究富貴久了,所以二人也要臉面,一時只得坐下生起了悶氣。
孫靜好不容易止住了衆人,這纔將目光投向了孫翊旁邊的孫權道:
“仲謀,而今孫氏以汝兄爲主,今汝兄不在,仲謀爲何一言不發。”
只見孫權其人,方頤大口,紫發閉眼,身材頗爲健壯。
面對孫靜的詢問,孫權面無表情,聲音低沉道:
“尊者不問,幼者不發,今得諸位在前,議事未定,故不敢言!”
孫靜見他如此懂禮,便怒視孫暠道:
“汝尚不如仲謀遠矣,真豎子也!”
孫暠聞言,頓時別過頭去,冷哼了一聲。
孫靜看着自己兒子如此,頓時長出了一口氣,又對孫權道:
“今乃以國事爲重,無需顧及虛禮,仲謀但有何言,只管開口既是!”
孫權聽此,這才裝作沉思,過了一會兒才道:
“若依孩兒之見,爲今之計,當以張公之言爲準!”
“投降劉備,也無不可,然則叔父之論也是,我孫氏與劉備仇大,劉備恐難容之!”
“如此觀之,我等若是這般投降,兄長難以得免。”
“當與劉備好生商議,議定條件,若他能免吾兄,我等再降,卻也不遲!”
他的意見也是投降,但並非單純投降,而是要和劉備談條件。
孫靜一聽這話,自是一陣奇異,撫須沉吟道:
“可眼下劉備已然佔盡優勢,如何會輕易答應赦免伯符?”
“因爲劉備想要儘快奪取江東,穩定此地局勢!”
見孫靜不解,孫權便搖了搖頭,細細分析道:
“叔父只以爲當前劉備佔盡優勢,並未着眼全局。”
“依孩兒之見,當前曹袁兩家已經勢同水火,必要大戰!”
“劉備所以如此猛攻我江東之地,多半是想從中取利。”
“若是我等現在執意不降,雖說兵敗之後我孫氏必亡,但此舉顯然會耽誤劉備的戰機。”
“故而我軍越早投降,對劉備越有利,只要我軍能提出條件,他多半會應!”
別看孫權此時才十八歲,可其方十五歲,便已經擔任縣長,故而論起眼光,他反倒遠超孫家其他子弟。
孫靜聞得其言,自是撫須沉思,而張昭見之,則是一臉喜色道:
“仲謀此論頗有見地,若以此論,劉備必然許之。”
眼見張昭也覺此事可行,孫靜便有了打算,隨之又問道:
“雖說此議可也,然則若是伯符不許,又當如何?”
而他一說出,便見孫權站起身來,躬身一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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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願親自前往毗陵勸說兄長,待兄長同意之後,孩兒便往劉備營中一行。”
孫靜看着他直接請命,便即欣慰一笑,當下應了他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