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悠悠沒有想到她最喜歡的陸青叔叔竟然是她的爸爸,她開心的咧着小嘴,兩隻眼睛彎成了新月。
牧歌黑着臉將女兒訓斥了一通,
“我看你是長能耐了,竟然不想跟着哥哥回家?!是媽媽重要還是這個相處了幾天的人重要,你要是還想叫我一聲媽就跟我走。”
陸悠悠朝着牧歌吐了吐舌頭,她拉着牧歌的手撒嬌道,
“悠悠纔不要走呢,悠悠剛剛找到爸爸。”
牧歌凶神惡煞的說道,
“你竟然還叫他爸爸,他可是一天都沒有拉扯過你,你這死丫頭怎麼不好好想想,我們幾個在西橋口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
牧歌故意戳到陸悠悠的痛處,她故意讓女兒想到在西橋口那些屈辱的不開心的渴望要爸爸保護的日子。可是陸悠悠這個沒心沒肺的說道,
“沒事的,我不會跟爸爸計較的,只要爸爸以後對我好好的就行了。再說了現在爸爸對我可好了,你問問哥哥,爸爸每天都可疼我們了,就是再忙也會抽出時間來跟我們玩。而且……而且爸爸每天都給我們帶許多好吃的。”
陸青倒是挺會收買人心的,懂得對症下藥,竟然用吃食將女兒留住了,牧歌心裡很不是滋味。她頓時覺得夏季太過燥~熱,她胡亂的在領口摸了幾把,身體上綁着厚厚的海綿,導致她不需要運動就能出大量的汗。
牧歌用手扇着風,可是今天出奇的熱,竟然一絲風也沒有,即使有也是熱風。
她有些心虛的說道,
“別看着他現在對你們好啊,他以前可是個大惡魔,你知道媽媽爲什麼被趕出來嗎?”
陸悠悠搖了搖頭。
牧歌心想我就不信拿不下你們這兩個熊孩子,牧歌用手搓了一下眼睛,將眼圈搓的紅紅的,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當時懷着你們兩個的時候,你爸爸是想打掉你們的,我誓死不從,才偷偷的逃走了。”
陸鳴小聲嘀咕道,
“不是說被爸爸打出去的麼?”
牧歌狠狠的瞪了陸鳴一眼,臭小子別想壞我的好事。
單純的陸悠悠怯生生的說道,
“爸爸怎麼那麼殘忍?他爲什麼不想要我們呢?”
牧歌費力的蹲下身子,無比慈愛的撫摸着女兒的額頭,
“媽媽的家世跟你爸爸的不匹配,你爸爸原來是想娶一家世家千金的,當然不想媽媽將孩子生下來了。可是你們是媽媽的心頭肉啊,即使媽媽拼了性命也要保住你們啊。”
陸悠悠有些委屈的低下了頭,陸鳴拉着陸悠悠的手將妹妹抱在懷裡。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他纔不相信媽媽的這套說辭呢,一個人一件事情怎麼會有兩套說辭呢,也就是陸悠悠這個呆瓜相信。不過他還不能拆媽媽的後臺,看來他要找個單獨的時間跟妹妹合計合計了。
牧歌緊緊的抱住兩個孩子,
“放心吧,媽媽一定會平安的把你帶走的。你們兩個要聽從媽媽的指揮,明白嗎?”
陸悠悠有些失望的低聲應承着,她怎麼也想不通陸青竟然是那種不顧情誼的人,他看上去有一張和煦的臉,沒想到竟然這樣的歹毒,要不是媽媽告訴自己這些,她真的要把他當成親生父親看待呢,果然是人心險惡啊,陸悠悠忽然覺得這裡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她甚至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面對陸青,他是自己的爸爸,可是他當初是想打掉她和哥哥的,她分不清自己對他是怎麼樣的感情了。
陸青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他們兄妹兩個人,他今天可是特意多轉悠了幾條街排了長隊爲陸悠悠買的原味牛肉扎球,上次讓李青給她買了一次,陸悠悠讚不絕口,總是在陸青的耳邊唸叨。
賣牛肉扎球的是一家蒙古人開得,店面也不徑直,就是粗獷的蒙古包,色彩斑斕的蒙古包在高樓聳立的繁華街道顯得異常的格格不入。店主很熱情也很奇特,店裡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天只賣二百盒牛肉扎球,並且還贈送馬奶茶。雖然規矩怪怪的,不過店裡人滿爲患,大家都會早早的來到排隊,陸青今天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一看時間還很早便來到了這家店。他排了兩個小時的隊纔買到的,他原本最討厭排隊這件事情了,他覺得排隊等待是最浪費時間的事情。因此他總是讓李青去安排。可是今天他卻興致高漲,重要的是他覺得他親自買下這份美食,將自己的心意摻雜在裡面,孩子們一定會更喜歡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份耐心。
迎面走來了張媽,張媽笑着說道,
“孩子們跟新來的保姆在後花園玩呢,他們好像很喜歡這個比較奇怪的保姆呢。”
張媽抿着嘴笑,渾身的肉都跟着抖動起來,有些顫悠悠的。
奇怪的保姆?陸青倒要看看怎麼個奇怪法。陸青換了一身家常的衣物,上身穿了件隨意的燦黃色襯衫,下身穿了一件牛仔短褲,雖然將要三十歲了,可是陸青的外表似乎還停留在而是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只不過多了一份成熟的氣質。
陸青看到了陸悠悠跟陸鳴的影子,他高聲喊道,
“孩子們,我回來了,原來你們都在這裡呢?”
牧歌看着陸青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來,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戀人,還是那一頭酒紅的髮絲,還是那張俊俏的臉,還是那堅挺的鼻樑,還有紅豔的薄脣,他似乎沒有改變多少。牧歌全身忍不住的顫抖,陸悠悠和陸鳴朝着牧歌身上靠了靠,陸鳴小聲對牧歌說道,
“媽媽,別怕我來保護你。”
陸悠悠也有一種大敵當前同仇敵愾的樣子,牧歌摸到自己肥碩的肚子才恍然間醒悟,她現在是肥碩的保姆,陸青是認不出她來的,她不能讓孩子們泄露太多對自己的感情。牧歌順手自然的將兩個孩子靠前推了推。
陸青走到陸悠悠跟前照舊抱起陸悠悠,只是今天陸悠悠似乎有些怪異,她甚至都沒有看自己,只是擺弄着水晶手鍊。以往的時候,陸悠悠總是熱情的在陸青臉上啵一個,然後笑呵呵的摟着陸青的脖子。
“怎麼了?小寶貝,是不是小哥哥跟你搶東西了?沒關係,叔叔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牛肉扎球。”
陸悠悠一聽到吃的,眼睛亮了亮,只不過那種興奮的亮光一閃而過,一雙眼睛瞬間黯淡下來。
牧歌害怕陸悠悠漏了餡兒,便強裝鎮定的說道,
“這個天氣,孩子都不太舒服,一會兒喝點西瓜汁就好了。”
陸青這纔將目光放在牧歌身上,他終於明白了張媽話裡的奇怪,這個保姆果然異於常人,她看上去肥碩無比,渾身就像一摞摞的游泳圈,並且臉上長滿了麻子,甚至她的五官沒有那麼清晰了,總之就是其醜無比。真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怎麼看上了這一個。不過既然孩子們喜歡,他也沒有什麼異議了。
那個保姆的眼睛雖然有些小,但是她眼睛裡閃爍着異於常人的光彩,看上去就如封閉在蚌殼的珍珠。陸青甚至有一種想把她的眼皮掰開的衝動。一隻小飛蟲撞在了他的臉上,他忽然清醒了,暗自發笑,自己怎麼對一個肥碩無比,其醜無比的女人有了興致?是不是太久沒有女人的緣故?
“你……叫什麼名字?”
牧歌覺得陸青的嗓音依舊那麼好聽,帶着一種性感的沙啞。她定定然的看着陸青,竟然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很多人面對陸青的時候就是這種呆滯的表情,那是女人犯花癡的表情,陸青對此很是厭惡,他對保姆的好感瞬間煙消雲散。他拉着陸鳴冷冷的轉身。
看着陸青離去,牧歌才恍然醒悟過來。她現在還不能得罪陸青,萬一他一生氣把自己趕出去怎麼辦?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就沒有機會接近孩子們,把孩子們順利的帶出去了,那麼之前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了。
牧歌連忙趕上去,她幾乎是一路小跑,全身的海綿隨着她走路的頻度顫悠悠的,看上去有幾分喜劇效果。牧歌只顧着低頭小跑,竟然沒有看前面,忽然她撞到了一個硬物的上面,並且這個硬物上帶着一種男人獨特的氣息,牧歌捂着鼻子,齜牙咧嘴,她定睛一看,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陸青忽然轉過身來,她正好撞在陸青的胸膛上。
牧歌只覺得眼冒金星。她有些生氣的說道,
“你走路的時候幹嘛忽然停下來,不知道我在後面呢嗎?”
牧歌說出這句話後有些後悔了,陸青現在是主人,而自己只是剛剛上崗的保姆,他隨時都可能讓自己滾蛋的。
陸青帶着探究的眼神看着這個又胖又醜的保姆,她的臉紅紅的,說話的時候竟然是一臉的天真,並且有幾分嬌真,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愛。
他好笑的說道,
“我還是第一次聽下人跟自己的主人這麼說話?你膽子夠大的。”
牧歌慌亂的在陸青的胸口胡亂揉搓了幾下,她一臉諂媚的笑容,看上去有點像店小二。
“陸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千萬不要把我趕出去啊,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男人又死的早,全家可是指望着我能找到工作養活他們呢。”
說到動情處,牧歌揉了揉眼睛,可惜眼淚並沒有掉下來。
陸青覺得這個保姆似乎有些意思,他沒有再追究。
牧歌似乎有點討好陸青,她一路上屁顛屁顛的跟着他,並且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我姓牛,單名一個文字,您以後叫我小牛就好了。”
陸青差點笑出來,她長得這樣的壯碩確實配得上這個牛字,只是不該叫小牛了,該叫大母牛了。
孩子們今天似乎有點累了,牧歌便帶着孩子們來到他們的臥房,走進去牧歌有些震驚了,沒想到陸青竟然這樣的重視這兩個孩子,屋子很寬敞,朝陽的窗戶是兩扇很大的落地窗,窗簾全部換上了卡通畫面,是陸悠悠最喜歡的豬豬俠。屋子裡有三張牀,一張是陸悠悠的,陸悠悠的那張牀是公主牀,上面有一個粉紅色的紗帳,並且牀上擺放着一圈毛茸茸的玩偶,都是陸悠悠最喜歡的玩偶,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豬豬俠裡的主角們,還有基尼小熊,以及陸悠悠最喜歡的HelloKitty。
陸鳴的牀則是那種兩層的,上面一層擺放着各種彈殼製作的模型,下面
一層是睡覺的地方,並且牀頭上一一種聲控的蘑菇小檯燈。靠着檯燈是一個可愛的小書櫥,裡面有各式各樣的書籍。牧歌翻看了一下,竟然全是陸鳴喜歡涉獵的書籍,看來陸青對這兩個孩子確實是用心了。最後一個大牀看上去很簡單但是很柔軟,就是爲保姆預備的了。牧歌在牀上躺了躺。她睡覺的時候總是認牀,如果換了個地方總要過上兩三天才能習慣過來。牧歌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她乾脆穿上拖鞋想出去走走,她想去看看她的葡萄架怎麼樣了,是不是枯死了,還想看看自己當年留下的玫瑰園是不是改種別的了,她甚至想看看花園裡的鞦韆是不是還在,她忽然發現自己承認也好,否認也罷,自己竟然對這個別墅還是有很深的牽掛的。
牧歌扶着樓梯向下走,她肥碩的身體有些吃力,忽然邁空了一腳,整個身子竟然咕嚕嚕的滾了下去,還好自己身上的海綿多,並沒有傷到哪裡,只是稍微的感到一丁點的疼痛。
牧歌正要爬起來的時候,忽然在她的面前出現了一雙鞋子,她順着鞋子向上看去,不是陸青還是誰?她尷尬的朝着陸青笑了笑,那雙浮腫的小眼睛越發的眯成了一條線。
陸青已經養成了晚上喝酒的習慣,也許只有這樣他才能沉浸在以前的世界裡,才能在夢中見到牧歌,有些習慣一旦染上就很難改變的,儘管茵茵的事情讓他對這個習慣如同吃了一個死蒼蠅,可是他還是不能將這份怨恨轉嫁在酒上。
陸青蹲下身子,他身上的氣息一股腦的被牧歌吸入,他好像剛剛沐浴過,有一種薰衣草的清香,身上又帶着一種酒香,兩種香味混雜在一起竟然格外的好聞。
牧歌竟然忘記了給自己辯解什麼,也忘記了自己正在狼狽的趴在地板上。
陸青覺得這個保姆有些意思,她從樓梯上滾下來,竟然沒有喊疼,還傻傻的看着自己。陸青甚至在這個保姆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東西,他也定定然的看着這個奇怪的保姆,似乎想狠狠的抓住那一絲熟悉的東西。
他的眼睛很深邃,好像一汪墨色的泉水,牧歌覺得自己似乎要被吸進去了,她慢慢的朝着陸青靠近,她的手就要撫上陸青的臉頰時,陸青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混入陸宅?”
牧歌瞬間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她費力的站起來,
“我還能是誰,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是小牛,只是混口飯吃,沒有別的意思,你該不會是把我和那些想跟你上牀的女~人看成一樣的了吧?我現在鄭重的告訴你,我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我勸你還是打消這種念頭吧。”
陸青繃着的臉有些緩和了,他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他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眼前這個其醜無比的女人,恢復了自己的常態。
“你……對自己還是挺有信心的。”
牧歌滿不在乎的整理了一下衣衫,
“那是當然了,從小到大我們村裡追我的小夥子可多了。”
陸青似乎對女人的話很感興趣,
“那你爲什麼選擇了現在的男人?”
牧歌的眼中浮現出一絲柔和,
“因爲,他對我好,他縱容我,寵溺我,爲了我可以義無反顧。”
“可是他卻沒有跟你相守,不是嗎?他拋棄了你,自己先去天堂了。”
陸青似乎故意想激起這個女人的憤怒,他很想看到女人凶神惡煞的樣子。沒想到女人竟然舒心一笑,
“我知道他從來就沒有拋棄過我,他一直都在我的身邊,因爲他一直在我的心裡。”
陸青用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地方,她也一直都在自己的心裡,從來就沒有走遠過。
陸青破天荒的遞給女人一杯紅酒,朝着女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請一個只是接觸了一時半刻的下人喝酒。
牧歌以前本來就不會喝酒,她硬着頭皮端起紅酒一口氣灌下去,結果嗆在了喉嚨裡,好一陣咳嗽。咳嗽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看着女人一臉的狼狽,陸青竟然笑了起來,他覺得女人身上有一種奇特的東西,總是能讓他很開心。
牧歌嗔怒的看着他,
“你這人怎麼沒有一丁點的同情心,還在那裡笑。如果是一個美女在你面前這樣,你是不是得細心的遞上紙巾?”
陸青笑着將紙巾遞過去,頗爲紳士的說道,
“諾,美女請用。”
牧歌狠狠的瞪了他一臉,陸青笑着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他再次爲自己倒滿,看着他一杯杯的灌着紅酒,牧歌的心裡一陣陣的疼痛,他以前只有應酬的時候纔會喝酒的,是不是自己走後,他就學會了借酒澆愁?牧歌的心裡升起一種罪惡感,她的胸口擠壓着一股氣,這種衝動讓她猛然間站起來將陸青手中的酒奪過來摔在地上。
哐噹一聲,酒瓶瞬間破碎,紅色的亮晶晶的液體潑灑在地上。張媽聽到響聲帶着幾個傭人過來了,陸青朝着張媽擺了擺手,張媽只能推下去。
陸青咬牙切齒道,
“你瘋了?你也不好好看看這裡是你撒潑的地方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