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家裡只剩下了牧歌一個人,牧歌仰頭癱坐在沙發上,她看着水晶吊燈上閃亮的吊墜,一層層一圈圈的,閃爍着美麗卻孤獨的光芒,牧歌的心裡涼涼的。以前有兩個萌寶在家裡的時候,牧歌覺得很吵,女兒陸悠悠看個電視也不老實,總是要將動畫片中的人物模仿一邊,拿着玩具耀武揚威的滿屋子亂跑,兒子陸鳴看到鬧騰的妹妹總是忍不住將妹妹訓斥一番,兩個人便開始沒有休止的爭吵。那個時候牧歌心想,什麼時候兩個小傢伙能安靜一會兒呢。現在確實是安靜了,孩子不在家,連保姆也打包回家了。牧歌穿着拖鞋在屋子裡走動都可以聽到回聲,那種空寂的聲音捶打着牧歌的心,讓她很不是滋味。
她忽然罵上了兒子陸鳴,妹妹不懂事不會來也就算了,他好歹也該給自己通風報信啊,現在可好,什麼消息也沒有,他該不是樂不思蜀,被陸悠悠策反了吧。不行,這兩個小傢伙都是她的心頭肉,她怎麼捨得她們待在陸青那裡呢。更重要的是牧歌心中還有一種酸酸澀澀的感覺。孩子是自己拉扯大的,陸青有什麼資格享受天倫之樂呢,自己倒是爲他人作嫁衣裳了,這讓她心裡怎麼能好受呢。
打定主意牧歌將飯店裡的事宜安排妥當便孤身一人開始了拯救萌寶的行動。她不敢靠的太近,只能遠遠的看着他們,跟着他們。看到孩子們跟陸青相處的很是愉快,牧歌狠狠的攥着手指,都把陸青說成大灰狼了,兩個小傢伙竟然還這麼粘着陸青。看來自己真是嘀咕了陸青的手段。牧歌一聲嘆息,其實她何嘗不知道這就是血緣關係的神奇之處。
牧歌最近爲了尋找機會一直默默地追蹤着陸宅的動向,她假扮成附近園林的工作人員,每天穿着一身半舊不新的工裝打理園林。偶爾擡起頭朝着陸宅的方向看一看,她知道黑夜一定在園林附近安裝了監控,牧歌這些小動作只能小心翼翼的做,萬一引起陸青的注意,那可就麻煩大了,到時候不但萌寶救不出來,說不定自己也難以脫身。
今天牧歌如期出現在陸宅附近的園林裡,她看着一行人絡繹不絕的走進陸宅,而且都是女人,年齡平均在三十歲左右,不過也有幾個二十幾歲的稍微年輕的女人。這些人彷彿可以的洗盡鉛華,穿着家常的衣服。
陸青這是搞什麼鬼?不會是缺女人了吧,不過看着不像啊,陸青身邊的女人多是踩着高跟鞋,化着精緻的妝容,相貌身材姣好者,但是這些人顯然不是這種標準。莫非是僕人?可是據她目測,陸青宅內的僕人大概有三十幾個,已經夠用的了,何須再找這麼多人呢。
酷熱的陽光照射在牧歌的身上,讓牧歌有種焦灼的感覺,其實心裡的焦灼也比身上的焦灼更爲難受。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陸青愛幹什麼就幹什麼,關自己什麼事?牧歌一直爲自己找着藉口,對,她只不過是關心自己的孩子,纔不是陸青怎麼樣呢.只要她把兩個萌寶接回家,她以後絕對不會在意陸青的動作,他愛有幾個女人就有幾個女人,跟自己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樹上的知了一直叫個不停,頭頂上的麻雀也嘰嘰喳喳的歡叫,牧歌心裡煩煩的亂亂的,她看到那些女人陸陸續續的走出來,她終於按耐不住走了上去,她看着一個面容有些和善的女人變跟了上去,一邊跟着她走一邊問道,
“大姐,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女人指了指陸宅,
“知道里面住着什麼人嗎?”
牧歌假裝憨憨的笑了笑,搖着頭說,
“不知道,大姐給說說唄。”
女人挺着胸脯,一臉崇拜又有些嚮往的說道,
“這可是陸宅,土豪公司的董事長陸青的府邸,陸青你總算聽說過吧,就是家族企業在世界屬前三強的那個男人。沒想到他本人要比照片電視上帥的多,真是英俊瀟灑啊。”
女人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嘴角露出微笑,臉色酡紅。牧歌輕聲的咳嗽了一下,女人瞬間回到了現實。她接着說道,
“那個,他們家今天招聘保姆呢,我們都是過來應聘的。以前也沒聽說陸青有孩子啊,沒想到還有兩個呢,這得碎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吶,不過只要人有錢,現在的女人也不在乎這些了,七八十的老頭子都能嫁,更何況這樣的高富帥呢。”
她意有所指的朝着前面那個扭着屁股走的女人瞄了一眼。這個女人顯然是個話嘮,不過牧歌得到了對自己有價值的信息,陸青家招聘保姆這件事對牧歌來說就是一個好機會。
牧歌回到家將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她將頭髮剪的亂糟糟的,又在臉上貼了許多肉膠,然後在臉上點滿了雀斑,眼睛用特製的膠水黏住,小的眯成了兩條縫隙,整張臉看上去腫腫的,她似乎還是有些不滿意,又將幾顆假牙粘在貝齒上,看上去竟然其醜無比。她有用一些特殊材料製成的海綿捆綁在屁股上還有肚子上,腰上,在鏡子裡一看,以前的身材曼妙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腚大腰圓,甚至有點虎背熊腰的感覺。牧歌似乎對自己的造型很滿意,她這個樣子任誰也無法將眼前的這個又醜又胖的女人跟以前的她
聯想在一起。
牧歌信心滿滿的來到了陸宅,她摁了摁門鈴,開門的是張媽,張媽詫異的看着眼前這個胖女人,
“請問您找誰呀?”
牧歌可以的將聲音變得沙啞了幾分,聽上去更像男人的聲音,一點溫柔全無,
“聽說你們這裡招聘保姆,我是專程來應聘的。”
張媽將牧歌打量了一番,她忍着笑耐心的勸說道,
“我看您還是回去吧,來的人已經不少了,估計您是沒戲了。”
跟張媽相處了那麼久,牧歌知道張媽這個人向來是心軟的,牧歌立刻一副可憐楚楚的樣子,
“我也只不過是想混口飯吃,我來這裡別無他求,只不過看着陸宅開得工資高,我家裡有兩個老母要供養,孩子們上學也得花錢,一家子全靠我賺錢養家了,您就方便一下吧。”
張媽嘖嘖道,
“那你男人呢?”
牧歌心中狡黠一笑,就等着你問這句呢。牧歌擡起胖乎乎的手在眼睛上揉了揉,
“男人早就死了,要是他還活着我也不會這麼難。”
張媽的男人是在一場車禍中去世的,那個時候張媽不過三十五六歲,當然知道自己一個人拉扯孩子,供養家庭的不容易,她頓時有些心酸,對眼前的這個胖女人有幾分的同情。
“要不你就進來看看吧,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啊。”
牧歌連忙說道,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況且我也不差的,我可是金牌保姆呢。”
牧歌將自己金牌保姆的證書掏出來給張媽看,張媽撩了幾眼便沒有說什麼牧歌慌亂的將證書收起來,這些證書是她在大街上買的,不過花了三十塊錢,糊弄張媽這樣的老人還可以,如果妄圖糊弄陸青就不太可能了,牧歌的心裡打着小鼓,畢竟今天是她跟陸青第一次正面較量,她害怕自己會露出什麼馬腳。
當牧歌走進屋子裡的時候,人羣中竊竊私語,甚至有人嗤笑起來。牧歌知道她這身裝扮和這副長相一定會引起那些人的笑話,畢竟這些人不一定都是帶着單純的目的來到陸宅的,在她們的心裡這纔是接近陸青的捷徑。
牧歌大方的將屋子裡的人掃視了一下,果然個個身材曼妙,甚至有意着將自己胸前的扣子若有若無的敞開些,甚至可以一條雪白而深邃的鴻溝,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一個二十四左右的女人跟身邊的夥伴竊竊私語,不過她的聲音有些高,似乎故意讓牧歌聽到,
“長成這樣竟然也好意思來陸宅,臉皮真夠厚的。”
身邊的同伴笑着說道,
“你沒看到嗎,人家的臉皮本來就很厚。”
她誇張的比劃着牧歌的那張大餅臉,兩人又嬉笑一番。
牧歌對兩人的談話並不在意,她平時最討厭這種嚼舌根的女人。人家幹什麼事情,長成什麼樣子關你什麼事 啊,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不過對於這種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反脣相譏,那樣會污染自己的嘴巴,並且跟這種人計較就會將自己的檔次拉低。最好的辦法就是聽之任之然後不以爲然,這樣的話,她們就會自討無趣。
一會兒張媽帶着自家的兩個萌寶來了,牧歌激動的跨上前去,當她看到周圍的人奇怪的看向她時,瞬間保持鎮定,她現在要淡定,想辦法拿下萌寶,然後徐徐圖之。
張媽清了清嗓子說道,
“今天陸先生有事情不能親自考覈了,由兩位小主人親自考覈,如果誰能過了小主人這一關,誰就可以留下了。”
衆人譁然,很多然的眼中露出了失望,本來以爲能夠見到陸青,沒想到泡湯了,不過好在自己還是有希望的,畢竟兩個小孩相對陸青來說更好糊弄。衆人的熱情又高漲起來。
陸悠悠和陸鳴坐在沙發上,參加招聘的人連忙圍了上去。
一個波浪大卷的女人甜甜的朝着兩個萌寶笑着,
“小傢伙,讓我留下吧,我會好好對你們的。”
這是什麼口氣了,好像她來是做女主人的,而不是保姆的。陸鳴直接在那女人的資料上畫了個叉號,女人憤恨的看了陸鳴一眼,一扭一扭的走了出去。
一個扎着蝴蝶結的女人聲音發嗲的說道,
“小弟弟,小妹妹,我給你們變個魔術吧,你們可把眼睛睜大喔。”
女人將兩隻手交叉放在一起在兩個孩子的面前忽閃着,然後從手裡拿出一根棒棒糖遞給陸悠悠。
陸悠悠拍手叫好,她迫不及待的接過棒棒糖開吃,陸鳴用鼻子哼了一下,這簡直就是小兒科,棒棒糖明明就事先放在女人的手裡,她只不過花哨的晃動了幾下手,簡直就把他當成三歲的孩子哄,這簡直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陸鳴奪過陸悠悠手中的棒棒糖扔在地上,
“不是告訴過你,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的糖嗎?”
看着哥哥發飆,陸悠悠俏皮的朝着哥哥吐了吐舌頭。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信心滿滿的說道,
“我可沒有
那麼多花哨的東西,我可是名副其實的金牌保姆,而且我可是什麼都會做的喔,只要小朋友喜歡吃的菜式就沒有能瞞得住我的。”
現場一片噓聲,陸悠悠水靈靈的眼睛看了看她,
“要不你現場展示下吧,就給我做個松仁玉米。”
果然女人熟稔的開始掌勺,不過十五分鐘的功夫,松仁玉米端上來的,她還特意在玉米里放了碎碎的胡蘿蔔,青椒,這盤松仁玉米可謂是色澤鮮豔,陸悠悠忍不住嚐了一口,味道好極了,松仁的鮮,玉米的香軟,還有蘿蔔,青椒的脆,各種口味挑~逗着味蕾,簡直棒極了。
陸悠悠跟陸鳴小聲商量着,
“|哥哥,要不就這個了吧,她好像真的有兩下子呢。”
陸鳴白了陸悠悠一眼,
“就知道吃。”
其實他倒是無所謂的,只要妹妹喜歡,他就沒有異議。
眼看着兩個萌寶就要一錘定音了,牧歌連忙慌亂的開口,
“我也會做許多好吃的。”
看到陸悠悠一臉嫌棄的看着自己,牧歌心中暗想,小兔崽子看媽媽以後怎麼收拾你,平時是怎麼教育你的,切不可以貌取人。
陸悠悠不耐煩的問道,
“大嬸,你會做什麼呢?”
牧歌將聲音放回原聲,
“也許我做的不是很美味,可是我會用心做啊,這樣的美食纔是世界上最有味道的。如果你不想吃的話,也不要浪費,記住要讓你的好朋友HelloKitty吃喔。”
陸鳴和陸悠悠全都呆住了,兩人的眼中閃現出驚喜而又複雜的目光。以前陸悠悠挑食的時候,牧歌總是這樣勸陸悠悠,也許媽媽做的飯不是最好吃的飯,甚至比不上你們在飯店裡吃的,可是媽媽是用心給你們做的,用心做的食物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畢竟這個世界上能夠用心爲你做食物的人很少。有的時候陸悠悠耍脾氣就是不吃飯,牧歌便威脅陸悠悠道,你要是不吃我就全部給你的好朋友HelloKitty吃了,你所有的零食也全部給她,到時候你要餓肚子啦。
陸悠悠就要跳下沙發朝着牧歌跑去,可是卻被陸鳴拽住了,他朝着陸悠悠丟了一個眼色。
他一本正經的說道,
“那好吧就你了。”
落選的保姆皆一臉的失望,卻又不敢又什麼怨言,只能默默的離去了。
張媽好像很喜歡這個跟自己同命相連的女人,她親熱的拉着牧歌的手說道,
“真沒想到小孩子們竟然這麼喜歡你,我帶你去換身衣服吧,不過恐怕要找最大號的了。”
牧歌隨着張媽挑了一套僕人裝,寬大的衣裙罩在牧歌肥碩的身上,看上去竟然有幾分滑稽。
陸鳴與陸悠悠竊竊私語。
陸悠悠緊張的拽了拽哥哥的衣服,
“怎麼辦?媽媽會不會怪我們啊?”
陸鳴心裡也沒有譜,畢竟當初自己來的時候可是雄心壯志,並且在媽媽面前怕了胸脯的,說是一定要平安的將妹妹帶回來,沒想到自己不但食言了,而且還樂不思蜀了。
陸鳴握着妹妹的手說道,
“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時候牧歌叉着腰過來了,她一手提溜着陸悠悠一手揪着陸鳴的耳朵朝外走,
“你們連個小兔崽子樂不思蜀了吧?誰是兵,誰是土啊?連自家媽媽都敢算計,我看你們兩個翻了天了。”
疼的陸鳴齜牙咧嘴,他小聲說道,
“快點放開吧媽媽,一會兒讓人家看到了會懷疑你的身份的。”
此時一個傭人走過來了,牧歌連忙蹲下身子做出一副爲兩個小傢伙整理衣服的樣子。
待傭人走過後,她將兩個小傢伙帶到幽靜的地方開始訓斥。
她叉着腰,居高臨下的看着兩個小傢伙。
“說吧,爲什麼不想回到我的身邊?這到底是誰的主意?”
兩個小傢伙將手背在身後,耷拉着腦袋一副受教的樣子。陸鳴覺得自己是哥哥,正是該擔當的時候,於是挺着胸脯說道,
“這是我的主意。我就是想……跟爸爸多待些時日。”
牧歌擰着眉毛問道,
“你這是不想要媽媽了?”
陸鳴連忙說道,
“沒有,沒有,在我心裡媽媽當然是第一位了,我只是……只是想多感受下被爸爸愛被爸爸疼的滋味。”
牧歌忽然不做聲了,孩子沒有錯,畢竟陸青是他的爸爸。即使自己將他們的爸爸描述的那樣的兇狠,可是他們身體裡留着同樣的血,孩子對爸爸那種本能的親近是自己無法阻擋的。
陸悠悠擡起腦袋不解的問道,
“什麼爸爸?你們兩個說的什麼呀?”
陸鳴掰過陸悠悠的肩膀鄭重的對妹妹說道,
“告訴你吧,陸青就是我們的親爸爸。”
陸悠悠竟然拍手叫好,
“哇,太好了,我們一家人要團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