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此時,忽地一道威嚴聲音從文廟深處響徹全場。
“諸君,肅靜!”
剛纔還熙熙攘攘的文華殿廣場之上霎那之間,落針可聞。
“這聲音是——聖人之音?”
白玉欄杆外面有的人剛剛開口發問,立刻就被旁邊的人鄙夷嘲諷。
“這是禮夫子周禮庶,聖人怎麼可能直接插手學宮的事情?”
有人補充說道:“不過也差不多了,禮夫子是唯一可以面見聖人的夫子。雖然他在仁義禮智信五位夫子當中,排名第三,但反而很多時候可以代表聖人。”
正當這時,又一道聲音從文廟內響起。
“諸君,請由我們來簡單介紹一下今次羣英會的規則……”
一言落下,衆人一齊譁然。
“仁夫子也來了?”
緊接着,又是一道聲音響起:“羣英會爭奪的乃是成聖機緣,非同小可,此次羣英會由除了信夫子以外的我們四位夫子共同主持。”
至於信夫子言一諾去哪裡了。
不知道的,本就沒有知道。
想知道的,也早已知道了。
言一諾自囚於王道塔的碑林空間十年,只爲保屈懷沙出塔。
至於究竟是兄弟情深,還是言一諾讓屈懷沙出塔參加羣英會爭奪成聖機緣,不得而知,也不可測度。
這一下,全場衆人更加悚然。
“四位夫子齊出,一齊主持羣英會?看來這一次羣英會真的不得了……”
“足以代表聖人對羣英會的重視了,看來得到成聖機緣,必成聖人,千真萬確了!”
正說話之間,只聽得文廟深處一聲鐘響。
廣場之前的文華殿剎那之間道道浩然紫氣升騰,原本不過三層樓高的文華殿竟是霎那之間拔地而起,化爲九層高臺,參天而上,氣象萬千,道道紫氣升騰翻滾如蛟龍,令人歎爲觀止。
仁夫子的聲音解釋說道:“羣英會試煉非同小可,關乎成聖機緣,故而聖人降下浩然塔的虛影附於文華殿之上,作爲試煉場所。”
禮夫子周禮庶沉聲說道:“浩然塔乃是聖人砥礪自身文道的聖物,非聖人不能承受其中威壓,故而只是降下虛影作爲今次羣英會試煉的場所。”
義夫子也跟着說道:“雖然只是虛影,爾等在其中試煉生命不太可能受到威脅,但文心崩潰,元神潰散的情況,依舊會發生。試煉規則並不複雜,到達浩然塔頂,就有機會獲得成聖機緣,你們在每一層的表現,將會化爲籌數被記錄,最低零籌,最高十籌,籌數最高者,獲得成聖機緣的機會越大。”
呂德風的聲音笑着說道:“當然了,要是你們實在不討聖人的喜,或者是在塔內的所作所爲犯了聖人的什麼忌諱,說不定就是得不到成聖機緣。”
正當此時,忽地禮夫子周禮庶低喝道:“德風,你休要誤人子弟。最終必然會有一人獲得成聖機緣,此是天地定數,不會改變,聖人也不過是遵照天道執行罷了。”
聽到這話,衆人只覺得面面相覷。
也就是說,不是聖人要給出成聖機緣,而是聖人要代替此方天道,選拔出一位新的文道聖人?
這是不是意味着,這一次誕生的文道聖人,可能會跟之前歷代,無論是得了成聖機緣成聖的,還是靠自己道德文章,著書立說的聖人都不一樣。
秉承天道而成就的聖人,真的聽聽都叫人覺得牛逼啊!
呂德風被周禮庶這麼一番搶白,只得語氣尷尬地繼續說道:“至於在浩然塔中,你們每挑戰一次,或者被他人擊敗一次,就會扣除一次羣英會的資格,直到你們沒有資格可扣除,就會被自動傳送出浩然塔。外傷不會帶出來,元神層面的創傷會還在,所以你們還是自求多福一點好!”
“智夫子你……”周禮庶似是又想懟呂德風這個說話沒正形的夫子,但一想這畢竟是羣英會試煉,大庭廣衆之下要是兩位夫子直接吵起來了,那熱鬧可就大了。
他只得乾咳了一聲,扯開話題說道:“羣英會試煉即將開始,沒有獲得羣英會資格的賢人君子,請離開文華殿廣場。”
話音落下,很多人紛紛與身邊之人告別,或作揖,或抱拳,或共勉。
同行而來,
跟到此地的女書生們也知到了要分別的時刻,往往對着自己心儀的男子嫣然一笑,說上幾句鼓勵的話,便依依不捨地轉身離去。
稍有一些不懼禮法的姑娘,還會羞紅着臉,說上幾句諸如:“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蘆葦”之類的情話。
與嬉戲交流的重陽文會上不同,這在禮法森嚴的上清學宮,尤其是講究規矩的文廟之中,已是上限了。
沒有獲得羣英會資格的人紛紛從文華殿之前的廣場退開,原本二百多人文華殿廣場,頓時又少了差不多五分之一。
尤其是伴隨在這些風流君子身邊的女子幾乎都退了出去。
可偏在如此,有一名女子,白色長衫如雪,亭亭玉立與人羣之中,她的腳步沒有挪動分毫。
所有參加羣英會的讀書人當中,只有她一名女子。
正是姜雨柔!
在短暫的遲疑之後,霎那之間,那些個上了歲數,本應該從心所欲不逾矩的老學究,那些風度翩翩的君子賢人竟是如山野村夫一般喝罵了起來。
“姜雨柔,你耳朵聾了嗎?閒雜人等,一律離開文華殿廣場!”
“沒有羣英會的資格,還杵在那裡做什麼?搔首弄姿,招惹是非嗎?”
“此等莊嚴聖地,豈是你這等女子可以褻瀆的,還不快點滾下來!”
眼見着這些“君子賢人”們越罵越難聽,姜雨柔臉色不變,甚至還面帶一絲淡淡笑意。
只是這絲和煦而不帶絲毫惡意的笑意,落在場內場外的人眼中,卻彷彿是對他們的挑釁一般。
而且是最大的挑釁!
“姜雨柔,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名聖人世家的年輕學究仗着身後衆人的氣勢,大聲道:“這等決定未來聖人只位的盛會,哪裡有你女人站着的地方?還不快滾……”
最後一句“滾”字還沒有說完,那名學究竟是像皮球一樣,直接倒飛了出去,落在地上,還連打了三個滾,這才捂住滿臉是血的鼻子大喊道:“君子動口不動手,誰……誰,誰這麼卑鄙無恥,居然偷襲本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