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免提,賴皮狗和趕屍匠都聽見了楚恆的話。
我對着癩皮狗道:“怎麼辦?”賴皮轉了一圈,它道:“按照你之前說的,楚恆那小子很可能是被小離迷住,而且,他的手機被趙浩的父親拿着,所以趙浩的父親就是這個佈局人,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這個殍地。”說着癩皮狗衝着小湖揚了揚頭。
它繼續道:“如果我猜的沒錯,楚恆,應該是知道了什麼,所以纔會給你打電話,讓你跑的。”我道:“你別廢話啊,我們該怎麼辦,怎麼辦!?”
癩皮狗道:“沒辦法,只能守株待兔!”那人肯定會帶着楚恆來到這裡,因爲楚恆是針眼,需要活祭。這詞聽得就讓人膽戰心驚。
我眼圈一紅,道:“那可怎麼辦,我們把這個地方破壞掉好不好?你不是說有柳樹阻斷了陰氣的散去麼,咱們把柳樹砍掉,然後這個殍地不就破了麼!”
賴皮狗道:“如果你想讓這方圓十里變得生靈塗炭,那你就這樣做吧,這不光是陰氣了,還有濃濃的煞氣,在那人頭的帶領下,我們當中沒人能阻擋。”
我有些無奈的道:“那隻能等嗎?”癩皮狗嘆了口氣,道:“對,只能等,不過你也不用擔心,至少在凌晨三點前,楚恆是安全的!”
我喃喃的低聲道:“可是,不光只有楚恆啊,還有一個女警察,吳玲!”
沙沙,剛纔九爺離開的地方傳來一陣聲響,我們回頭看去,黑暗中走出來一個胖乎乎的身子,不是九爺,而是剛剛逃跑的武大郎!
我沒由來的心中一煩,對着武大郎道:“吳老師,你怎麼又回來了!快回去吧,劉濤回去都回去找你了!”我說話很不客氣,人在這越多,受傷的危險性就越大。
武大郎身子站住,臉藏在黑暗之中,張口道:“趙寅當,你過來一下。”聲音有些冰冷。
我道:“你有事啊?趕緊走!”我已經生氣了,磨嘰什麼。
武大郎繼續道:“我剛纔見到楚恆了,他託我告訴你幾句話。”我聽見這話之後,身子快速的衝着武大郎靠去,尖聲道:“吳老師,你說啥,在哪見到楚恆了?”
我現在和武大郎幾乎是面對面站着,武大郎對我道:“你靠近一些,我悄悄的告訴你!”我彎下腰來,可是這個角度還看不見武大郎的臉,似乎他一直故意躲着我。
現在我和武大郎只距離不到十公分,由於腿上麻木,所以我矮着身子做這個動作很爲難,武大郎飄飄忽忽的道:“楚恆他要我告訴你……還我命來!”
說着武大郎的聲音突然變的尖銳起來,他轉過臉來,狠狠的朝着我脖子咬來,這一刻,我看見武大郎的臉,只不過,這哪裡還是什麼武大郎!雙頰高鼓,眼窩深凹下泛黑,太陽穴往裡凹了一個大坑,整個臉就像是一個皮包骨的骷髏頭!那眉目依稀能看出來,是李偉!
說實話,當時我並沒有反應過來,我一直對李偉心中有些愧疚,感覺是自己沒有保護好他,害死了他。
還不等李偉咬上我,一陣勁風從我身後破空而來,一個黑東西從我身後傳來過來,直接砸到了那骷髏一般的李偉身上。這東西只是稍微阻擋了李偉的動作,不過我這時候也反映了過來,飛起左腳,狠狠地衝着李偉的胸部踹去。
這驚恐的一腳,居然用上了陽繞脈那不知名的什麼詭異力氣,但是想象中的讓面前這個胖子橫飛的場景沒有出現,反而我的左腳傳來一陣極大的阻力,生生將我逼退了好幾步。
不過這恰好將我們拉開了距離,而身後的趕屍匠也衝了過來,面前的那個武大郎身子,李偉臉的人正怨毒的盯着我,在他旁邊,是一個黑乎乎的像是龜殼一般的東西,原來是趕屍匠用他背後的東西救了我一命。
賴皮狗在身後道:“這人招了撞客,那冤魂怨氣極大,點子扎手,你們小心!”還用你說啊,是誰被鬼活活吸死之後怨氣能小了?
被李偉上身後的武大郎,雙手撐開,身子像是一個皮球一般,忽的彈起朝我壓來,他動作很迅速,眨眼間,就到了我的上方。
我身子移動不方便,想要躲開已經來不及,當時我身子下蹲,做陽繞脈的那個行功夫動作,隨即來了一個力舉泰山,想要擋住那武大郎,可是武大郎的身子剛剛碰到我的手,我就聽見碰的一聲巨響。
隨即頭上陰影消失,而我身邊趕屍匠緩緩的收起了自己在我頭上的腿,他冷冰冰飄乎乎的鬼叫道:“以怨報德,敗類。”
僅僅一腳,趕屍匠就將我頭上的武大郎給踹飛了。
我又想起了上一次自己差點被趕屍匠殺掉的那一刻了,趕屍匠彪悍如斯,而我卻像是個廢物。不知道當時怎麼想的,我脫口而出道:“我不用你幫忙!”
說完,我拖着自己沒有知覺的右腿,朝着地上打滾的武大郎衝去,,李偉,就像是趕屍匠說的,你是以怨報德,仔細想想,我好像是真的不欠你什麼,起碼,我還將你從王太太身上救了出來,起碼你沒死在我眼皮低下,你這樣做,過了。
想通了這一點,我對李偉那僅剩的一點可憐都消失掉,死者已矣,你既然死了,就不想再禍害人了,武大郎雖然奸詐,但畢竟是我的老師,你還真不能在我眼前禍害他。
我這人就這樣,有些濫好心,只要是我認識的人,我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他,比如只有一面之緣的李偉,還比如傷我那麼深的沈佳佳,只要是我認識他們,我都不想他們在我眼前死去,因爲我知道,只要是進了那一棺小小木匣,一切成空,空餘別人對你的愛恨。
我拖着身子往前走,對着被李偉上身的武大郎道:“李偉,當初我你欠你什麼,我儘量做到救你了,但你自己招惹了不該惹的東西,現在反而找我報復,你還有良心麼?”
被我逼問的李偉躺在地上失神了一下,那張骷髏一般的臉面恍惚了片刻,差點變成了武大郎的樣子,但緊接着,那地上的武大郎身子抽搐了幾下,李偉的那張臉重新出現,眼神中慢慢的都是怨毒和憎恨。
他這乾脆不跟我廢話,身子像是皮球一般又是像我撞來,我閃躲不及,直接被他撞飛,在地上搓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差一點就滾到了水裡面去。
趕屍匠有些站不住了,身子一動,想要衝上去將李偉收拾掉,但是一旁的癩皮狗搶先道:“讓他自己來!”我晃悠悠的站起身來,嘴角有些腥味,我擦了擦,居然是見了血。
我對着那李偉道:“再來啊,不是想要整死我麼,來啊!”隨着我咆哮,武大郎的身子再一次的彈射過來,這一次,他到了我身邊,張口朝我胸口咬來。
我只感覺胸口一陣劇痛,低頭一看,那骷髏頭一般李偉嘴裡一塊紅呼呼的肉團,那紅色的血跡,李偉嘴角里流了出來,滴答再其胸口,他翻着白眼陰森森的衝我笑着,隨即咀嚼了幾口,將那塊肉團吞進了嘴巴里面。
我捂着自己的胸口,疼的弓起了身子,想要嚎叫都嚎不出聲來,我現在身上每一條神經都緊繃着,痛苦完全侵佔了我的大腦。
李偉顯然不會跟我反映的時間,他見我彎下身子,長着血盆大口又朝我肩膀咬來,只聽砰的一聲,我感覺自己身上某一個角落中有什麼東西炸開了,在心臟裡面,一個尖銳的東西刺破出來,順着那噴涌的血脈,直接到了我的手心,有什麼東西,似乎想着從我手心裡面鑽出來,但是這時候,我舌頭底下,胸口處,傳來一陣強烈的點擊之感,生生止住了我手心裡東西破膚而出的趨勢。
雖然那不知名的東西被阻礙到了手心裡面,但是從陽繞脈處涌動出來那陣陣的氣流卻沒有停下來,貫穿到我的右手之上,啪的一聲,我下意識的揮拳出去,那啃上我肩膀的武大郎像是斷線風箏一般,飛了出去,這次他直接被我轟到湖裡面。
噗的一聲,湖面濺起一個巨大的水花,武大郎在水中連掙扎都沒有就朝着水底沉去,我這時候沒有失去意識,腦子裡想到的都是武大郎要掛,腰一擰,身子一拔,我直接跳到了水裡面。
我看見在不遠處武大郎慢慢的往下沉去,他臉上依舊是翻着白眼珠,皮包骨頭的骷髏樣。我手腳並用,努力的朝着他那邊游去,掉到水裡的李偉似乎是感覺到了我下來,那雙翻着的白眼一下子鎖定了我,滿滿當當的還都是怨毒。
我顧不了這麼多了,在李偉怨毒的目光中,游到了他身邊,李偉不想放過我,我繞到他身後,想要鎖着他的脖子往上游去的時候,李偉開始手腳並用,牢牢的抱緊了我,我本來身子就不好使,現在又被這個胖子拖住,兩人的身子迅速的往下沉去。
李偉艱難轉過頭來,朝着我看着,臉上掛着報復成功的獰笑,我沒有去看他,用僅剩的靈活胳膊使勁划着水,另一條胳膊還勾着武大郎,我不能死在這,武大郎也不能死在這!
我腦子裡只有這一個想法,雖然現在李偉操控着武大郎的身子牢牢的抱着我,我還是沒有想過放棄,沒想過把武大郎扔在這,我不想看着自己認識的人在死在自己的面前。
我肺部的空氣越來越少,整個肺部憋得就快要炸開了,而一直對我怨毒的李偉終於開始收回了那目光,彷彿是在詢問,又彷彿是很不解,爲什麼我這麼傻,爲什麼這時候了我還不放棄被他上身的武大郎,他上了武大郎的身,當然知道我和武大郎關係並不是很好。
我不想讓我認識的每一個人死在我面前。
李偉終於開始遲疑了,或許是讀懂了我的內心真實想法,或許是良心發現,反正他開始遲疑了,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一會兒是骷髏頭,一會又變成了武大郎的摸樣,不過到了最後,又變成那個骷髏頭的李偉摸樣。
不過此時的李偉臉上怨毒之色已經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祥和寧靜,他張開嘴巴,衝我做了一個嘴型,對—不—起。隨即鬆開緊抱我的雙手,任憑我拖着武大郎往上竄去。
我現在已經憋紅了雙眼,拼盡渾身的力氣,終於以爲自己要得救了,而武大郎的身子再水下抽搐了幾下,然後癱軟下來,在他身邊,一個像是虛影投像一般的骷髏影子出現了,是李偉,他終於肯離開武大郎的身子了。
我身子一輕,顯然是有人跳下水來救我了,我衝着那骷髏一般的李偉擠出一個笑臉,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吧,可是在我的笑容之中,我看見水底嗖的衝出來一張幾乎有圓桌大小慘白的一張人臉,張開那巨大的嘴巴,露出烏黑的牙齒,露出無底洞一般的嘴巴,將一旁衝我微笑的骷髏吞去。
我身子一顫,想要做些什麼,但是那拖着我的人力氣好大,直接將我從水裡提了出來,那張巨大慘白的人臉一直瞪着那死魚空洞的眼睛看着我,嘴角勾起一個似曾相識的詭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