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姜桉顫顫悠悠地問道。
“不、值、得。聽懂了嗎?”
“哦。”姜桉猜到了,他是不可能對自己道歉的,就像他說的--不值得。
“我買你回來可不是讓你尋死的。”
“你不會……殺了我?”姜桉身體逐漸放鬆下來,但手指仍然互相搓着。
“我可沒那癖好。”
他害怕的原因也是因爲這個。他曾親眼看到一個奴隸被他的主人活生生地砍成兩半,腸子流了一地。他當時看到這一幕時沒有表現出很吃驚,晚上沒人的時候卻吐了好久,到現在他還心有餘悸。
“那你……”
“我說過了,因爲我們是一類。還有,以後不要讓我重複同樣的話。”
“對不起。”
又是一瞬間。
樑景神掐住了姜桉的脖子,把他緊緊壓在座位上,雙眼瞪着姜桉的眼睛,恐嚇似地命令道:“不許……再說這三個字。”
姜桉嚇壞了,瑟縮在角落看着樑景神,眼神中充滿着恐懼。樑景神從來沒有用這麼大勁過,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自己掐死,他此時散發出來的氣場與之前大相徑庭--除了憤怒之外,還有恨。
他不知道他之前到底經歷了什麼,讓他如此恨這三個字。
樑景神鬆開了姜桉,姜桉極速地呼吸着,眼睛瞟到了自己的手上,紅了一片。
姜桉立刻反應過來:這是血。
“你……這……你中彈了……爲什麼不包紮?”
姜桉雙手雞爪狀僵硬地懸在空中,驚愕地看着樑景神。
樑景神沒有回答。
姜桉這才發覺:樑景神從中彈到現在,沒喊疼過一聲,而且剛纔的動作依然迅猛,似乎中彈的不是他一樣。
姜桉再一次害怕了:
他……到底是什麼人?
“你是怎麼逃脫思想鋼印的?”樑景神突然發話了。
“嗯?思想鋼印?是成爲奴隸前清除記憶和設定目標的那個機器嗎?”
“嗯。”
“哦,原來那個老闆並沒讓我做。所以他也是對我有恩的……況且也是他救了我,讓我成爲奴隸的……”
“你爲什麼被判死刑?”
“什麼?”
“只有死刑人員纔會成爲奴隸,這你不知道?”樑景神奇怪地盯着姜桉,像在看着外星人一樣。
“我……我不知道,我是因爲受傷快要死了,那個老闆把我救下了。”
“受……傷?怎、怎麼受傷的?”
姜桉注意到樑景神結巴了一下。
“這一段記憶消失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姜桉張了張嘴,想告訴樑景神他心中一直有一個信念,這也是他活下去的信念:他要救一個人,但忘記這個人是誰。
但他並沒說出口,他不知道樑景神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他不相信他。
姜桉突然想到了什麼,眉頭緊了一下:
他把我買來到底要幹什麼?
一個奇奇怪怪的想法突然蹦了出來,他想到了小時候他在漫畫中看到的老套劇情,霸道總裁和他的小嬌妻,開頭好像都是這麼幹的,樑景神不會……
想到這,姜桉驚了一下,不禁往車門處靠了靠,他突然害羞起來,兩隻眼睛不敢直視樑景神,在車裡亂瞟着。
雖然這個時代已經很開放了,但自己畢竟是直的,得讓樑景神知道他們不可能!
“你……要我做什麼……”姜桉小心翼翼試探性地問道。
“裝。”樑景神似乎是笑着說的。
姜桉心裡又一咯噔。
什麼?他不會是讓我裝他的小嬌妻,騙他的父母吧?
姜桉又一次想到漫畫劇情,這次更加確定樑景神原來是……
“我……我們不可能。”姜桉面對着車窗,胡亂地看着窗外匆匆而過的風景,心裡的小鹿比平時更活泛地跳着。他不敢看樑景神的眼睛,耳朵和臉又紅又燙,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真奇怪。
“哦?入戲這麼快,這麼快就成‘我們’了?”樑景神湊近姜桉的耳朵輕聲說道。
“啊……不是……你別那麼近……我害羞……啊……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是那個……”
姜桉已經語無倫次了,他現在腦子一片混亂。
“哇……你欺負人!你爲什麼要這樣……嗚……”
姜桉徹底失態了,大哭起來。他已經受不住樑景神的誘惑了,他現在心裡已經一百個承認樑景神很好看,但是自己不是這種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完成,他不能向這個剛纔還恐嚇自己的人屈服,甚至以後奉上肉體,不能,這不可能!
樑景神笑着坐回原位,姜桉啜泣着緩慢轉頭用餘光“瞟”了幾眼樑景神。
他……笑起來……似乎……挺好看……
不對,我是直的!嗯!直的!我不能這樣!
姜桉漸漸平靜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嗡嗡”道:
“你……我……一會要見你家長嗎?”
等等!什麼鬼?我在說什麼?這不對勁!
“當然!”
姜桉徹底暈了,自己說出這麼奇奇怪怪的話還被肯定了,這什麼神展開?
“不行,我可不想一輩子當你的……”
姜桉的臉漲紅得像關公,這話又是什麼鬼?他發現嘴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喲,還想一輩子?這可不行,一輩子你得佔我多大便宜!”
“我……不是……”
又開始了,這可怕的循環。
姜桉不再吭聲,他生怕又說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話來。
樑景神仰頭看着車頂,呢喃道:“就裝成我同學,不用那麼緊張。”
嗯?同學?原來不是小嬌妻啊……
但是姜桉明顯地感覺到心裡似乎並沒有鬆氣,反而有些失落。
“嗯?你還上學?你活了多長時間了?”姜桉蚊子般的聲音傳來。
“21世紀出生的,上學打發時間罷了。”
“我好像也是21世紀的,但是我好像沒上過學……哎,對了,你的頭髮……”
“白髮傳說只是奴隸。”樑景神的眼神亂瞟了一下。
“是這樣……那……我該怎麼做?是……要……騙你父母嗎?”
“我……”樑景神猶豫了片刻,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父親已經去世了,只有我母親……總之你要裝得不像奴隸。”
“……你母親討厭奴隸?”
“嗯……她不把奴隸當人看……”
姜桉不禁背後一涼,要是露餡了,他落到他母親手裡,估計會死得很慘,他已經腦補出了他被虐待得血肉模糊的場景。
“那……我該怎麼裝?”
“什麼都別說,跟我走就行。哦,對了,把我的衣服換上,你這衣服傻子纔不會識破。”
姜桉努力抑制着自己內心的衝動換好帶有樑景神身上香味的衣服,乖巧地問道:“真的能瞞過去嗎?”
“能……”
樑景神自己都覺得說這話沒底。被發現是必然的,只是時間問題,那就能拖一會是一會吧……
樑景神手托腮幫凝望着窗外,心裡如同亂麻,他看着窗外匆匆而過的樓房,現在雖然已經是421世紀,但科技水平並沒有像以前21世紀科幻書所寫那樣發展如此迅猛,唯一跟那時不同的就是人的壽命變成了無限,沒有衰老和疾病的人類只要不是外力作用,都不會死亡,只是會定格在某一時間,過了這個時間,人的面貌和歲數便不會再改變,至於這個時間每個人都不一樣,而這個時間稱爲:時間定格。
有了無限的壽命,人們不再執着於發展和生育,全球人口保持穩定,人們越來越在乎自己的生活,在乎環境--畢竟,以前隨便造作環境都無所謂,有自己的子孫來給自己擦屁股,但是如今卻不一樣了,自己的惡果終究需要自己吃。漸漸地,槍支合法,貧富差距越拉越大,富人會有各種理由把窮人變成死刑犯並思想鋼印後成爲自己的奴隸。
這個世界變了。
樑景神眼神黯淡地搖搖頭,轉頭看向姜桉,心裡突然很對不起他。他已經開始不明白自己究竟爲什麼要把他買下來了,真的只是因爲他是同類而同情他,還是另有意圖?他自己也說不準。
之後兩人都沒有說話,盤算自己內心的事情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每個人的心裡都頗不寧靜。
包括司機和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