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聽到這句話後,都愣在當場,甚至不少姑娘都吸了一口冷氣!
怎麼聽着高洋好像挺在意這個女子似的。
就連一貫不理會高洋各路緋聞的秦少游都忍不住好奇地向蘇玉衡看過來!
能得高洋另眼相待的,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
當他看到蘇玉衡那身打扮時,不由眼眸一亮,氣質確實與衆不同,在這樣的場合,不卑不亢,面容寧靜,即便高洋渾身氣勢朝她壓過去,她似乎也不爲所動!
崔璕和韓彥筠同時望着她,一個心情複雜,一個目光怔怔恍若在看雲霧。
“世間哪有那麼多爲什麼?給了就給了!”蘇玉衡神色淡淡,似乎不願多說,
也沒什麼好說的,她那時只不過一時情難自已,想隨便找個藉口把錦嬈支開而已,至於給誰也是順勢就給了韓彥筠,壓根跟崔璕沒有半分關係,不過蘇玉衡不認爲自己有必要跟高洋解釋。
只是高洋顯然不滿意她的答案,甚至目光漸漸冷峭,隨即將那繡袋往蘇玉衡手裡一丟,轉身離開了。
人羣裡罵她不知好歹的,嫉妒豔羨的,說什麼的都有,只是見高洋走了,上午划船比賽已經結束了,大家都散了。
容九被人扶着歇息,走之前他朝蘇玉衡看了一眼,笑了笑,有意思!能當衆給高洋沒臉,這個人太有意思了!
秦少游深深望了一眼蘇玉衡,也朝寧王方向的錦棚走去,剛剛發生這麼多事也該給寧王彙報,衆人本都等着看襄國公府和秦國公府誰與爭鋒,沒想到最後還是落了俗套讓寧王府得了第一,不管怎樣,這個結果倒是各方滿意,寧王也很有面子。
崔璕拉着妹妹崔鶯鶯走後,觀禮臺附近竟然只剩蘇玉衡和韓彥筠。
兩個人兩兩相望,竟是彼此無言,韓彥筠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沒走,他已多年不在人前露面,這一次也是秦少游傾力相邀,想讓他走出過去,他纔出來散散心,只是今日,自從榕樹下那一瞥之後,他目光總是有意無意注意到蘇玉衡,這會見她也望着自己,韓彥筠十分訝異。
“姑娘,我們認識嗎?”韓彥筠聲音說不出的好聽,目光融融,總是給人很溫暖的感覺。
只是他這麼一問,顯然是在問蘇玉衡爲何看着他。
蘇玉衡心下一動,漸漸讓自己穩住心神,她笑着走過去,將自己手裡的繡袋遞給他,“這個彩頭是給韓家添的!”
韓彥筠一怔,更是不明所以,對上她清澈的目光,只覺得她笑容是那麼明媚,心裡竟是有些許悸動,等到他想問爲什麼時,才發現自己已經不自覺收了那繡袋,而伊人已經走遠!
跟隨自己的心意就好,蘇玉衡這樣跟自己說!反正原主做事本不着調,她這麼做應該別人也不奇怪,她極難得地笑得很開心,就連腳步似乎也輕盈了不少。
錦嬈在一旁跟着她,心情十分詭異,瞧小姐這模樣就跟當初見到崔公子一樣歡喜,難不成她移情別戀了?好吧,錦嬈苦着一張臉,竟是無言以對。
中午用膳午歇時,皇城司與高家安排得十分妥帖,皆在錦棚裡擺了膳食,寧王身份貴重,單獨闢了一個閣樓給他歇息,各世家也皆有安排,只是有些不準備午歇的,便在湖上泛舟或順着湖畔的遊廊賞春,還有人去林子那頭採花踏春的。
下午聽說有騎射投壺表演等遊戲,故而各自入亭臺水閣歇息時,皇城司的人將錦棚給拆了下來,又佈置了騎射、投壺、鬥詩的場景。
蘇玉衡上午被高洋擰住當場質問的事,已經在京城貴公子和小姐中傳了開來,現在幾乎沒有人願意跟她一道玩,午膳後,馮氏知道蘇玉衡駁了高洋的面子,當着高夫人的面說了蘇玉衡幾句,卻被高夫人制止了,高夫人倒是以爲蘇玉衡是因她的話纔有此舉,心裡十分滿意。
蘇氏姐妹都知道蘇玉衡得罪了高洋,礙着高夫人,都不想跟她有瓜葛,蘇玉衡也落個清淨。
此刻她一個人帶着三個丫頭倚開一處水閣圍欄旁,跳目遠望,遠處青山如黛,還有縷縷雲彩飄忽其上,偶爾看到幾排鳥兒從青山裡盤旋而出,繞了一圈後,徑直飛向穹宇。
湖面微風吹來,好不舒服,蘇玉衡單手支着下巴享受這一刻的舒心寧靜。
隔着一面木牆,她聽到隔壁似乎由遠及近響起了一陣說話聲。
“待會有好些項目,你們參加哪一項呀!”
聽着聲音有點像北蘇的蘇玉珏,
“有獨孤姐姐在,我便不獻醜了!”
是徐曉妝的聲音,
蘇玉衡眉頭一凝,獨孤姐姐?難不成是獨孤靖兒?
獨孤世家乃是千年望族,因歷代皇后出自獨孤家最多,也被成爲皇后世家,王朝一代代更迭,獨孤世家卻是巋然不動,得到歷代皇家禮遇,正是彰顯了千年門閥的華貴氣派。
當今聖上登基時已經娶妻,故而皇后並非出自獨孤家,可饒是如此,聖上登基後,禮聘獨孤家的一位姑娘爲貴妃,便是寧王之母。
獨孤靖兒是獨孤世家的嫡長女,寧王還未婚配,聽說獨孤氏有意讓自己兒子娶侄女爲王妃,只是因爲獨孤世代出皇后,似乎誰娶獨孤靖兒,誰便是太子人選似的?
故而便是貴妃有這個想法,也不便說出來,一切皆等聖上裁奪。只是獨孤靖兒卻是難嫁,如今已經十六歲了,獨孤家也沒給她定下親事。
蘇玉衡扭頭通過雕花木牆的間隙看去,正見好些個綺麗女子簇擁着一個姑娘走了過來,
當中那女子挽着一個隨雲髻,頭上斜簪一支碧玉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身着碧綠翠煙裙衫,上着水霧綠草短臂,肩若削成,腰若扶柳,肌若凝脂,氣若幽蘭。
即便身邊每一個女子都穿得比較她鮮豔嬌麗,她卻依舊是最耀眼的那個,隱隱的一股婉約沉鬱的氣質,有如深潭微波,任何人觀之,心神不由盪漾!
果然是獨孤靖兒!
蘇玉衡脣角勾了勾,又扭頭過去望向湖面,笑而不語。
早有侍女擺下了錦杌,一行人圍着一石桌坐了下來。
獨孤靖兒面容恬淡看不出喜怒,聽了徐曉妝的話,也沒吱聲。她一向不喜歡跟這些姑娘們繞嘴舌,只是朝徐曉妝淡淡一笑。
一旁的蘇玉珏瞅了一眼獨孤靖兒,又是對着徐曉妝開口笑道:“徐姐姐就是謙虛,姐姐的繡花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好!獨孤姐姐也好,徐姐姐也罷,平日裡都是咱們京城姑娘中的榜樣,天天被人拿出來比照的人,要是徐姐姐跟獨孤姐姐都不參加,咱們纔有機會呢!你們說是不是?”
在坐的幾乎都是京城顯貴家的姑娘,蘇玉珏這麼一句話,把大家都逗樂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了出來,竟是悅耳動聽。
隔壁的蘇玉衡沒想到蘇玉珏也是個玲瓏人物,難怪她有這等機會,棄了家裡的姐妹過來跟徐曉妝等人一道出遊。
獨孤靖兒身爲未來的皇后人選,她便是整個京城姑娘中最耀眼的人物,能站在她身邊的人都不是等閒身份,然而那邊那五六個姑娘,蘇玉衡卻是不怎麼認識。
幾人笑了一會後,徐曉妝又打趣道:“你們可別拿我比獨孤姐姐,獨孤姐姐詩書琴畫樣樣堪稱第一,名頭在京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誰都比不上!”
獨孤靖兒聽了卻是苦笑,“妹妹莫要取笑姐姐了!”她雖然是世人眼中最豔羨的人,可誰又瞭解她心中的苦呢?好像她生下來命運就不由人,不僅是獨孤家還是整個京城政治遊戲的棋子!
她平生無大願,只求遇見一個自己真心歡喜欽佩的男子,相守一輩子,不想要那母儀天下的福分。
衆人見獨孤靖兒臉色有些鬱郁,又只得止住了笑聲,場面一時冷了下來。
只是靜默一會後,又一個姑娘目光怔怔似有悠遠之色,喃喃淡笑道:“說起咱們京城的姑娘,倒是有一人能與獨孤姐姐堪提並論!”
“誰?”兩個姑娘同時出聲,
能與獨孤靖兒相提並論的人?如果不是在座的還能有什麼人有這樣的本事呢?
幾個姑娘不由十分好奇。
“蕭姐姐快說,那人是誰?”一個十分稚嫩的聲音催促道,
那位被稱之爲蕭姐姐的,正是當今文盛之家太子太傅蕭衍的孫女蕭宸。
獨孤靖兒似有感悟,目光越發鬱郁,而徐曉妝和蘇玉珏幾人則更有些感興趣了。
見蕭宸似乎不太願多說,徐曉妝對着蕭宸輕笑道:“你可別打啞謎,挑起了咱們的好奇心又不說話了,咱們可是不依的,不過要說能跟獨孤姐姐相比的人,我還真是太好奇了!”京城但凡有些名頭的姑娘,她都知道,不知道蕭宸指的是什麼人,她自是以爲蕭宸信口開河呢!
蕭宸淺淺一笑,似有惋惜之色,揉了揉衣角,聲音帶着一種遙遠的哀傷,似清羽滑過水麪,輕柔緩綿:
“當年的霄雲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