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故人

我就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收拾完了,整個人才真正清醒過來,聞着味就去找吃的了,這人啊,幹啥都不能餓肚子,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米飯我能吃兩缸。

我來到餐桌旁,剛準備拿起新出爐的手抓餅啃上兩口,一擡眼,這才發現這屋的男主人還在呢,於是我倆大眼瞪小眼的,我還覺得有些尷尬,畢竟昨天也沒時間打招呼,於是就乖乖地拿開了爪子,規規矩矩地打個招呼。

他也不介意,招呼我趕快坐下一塊吃,於是,三個人也沒說什麼話,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吃完了早飯。這男人一點也沒有那些暴發戶似的品性,反而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也沒擺什麼架子,雖然沉默了些,倒也不是難相處的人,想必,他們應該相處的很好吧。

剛吃過飯,我就找了個藉口出去一趟。

我想,雖然我並沒有跟她說要去哪裡,但她一定是知道的。

去的時候剛好路過一家花店,櫃檯上恰好擺了兩束滿

天星,藍色和白色相交織,格外的賞心悅目,於是我忍不住走了進去,跟店員交談了幾句,買下了那兩束滿天星,那店員興許也是非常喜歡滿天星的,不住地誇我眼光好,我也只好笑笑。

其實,不是我喜歡滿天星,是我那短命的老爹喜歡滿天星,說它比玫瑰順眼得多,我也就愛屋及烏罷了。

自我那短命的老爹去了以後,我就再也沒買過滿天星,這些年,只要看到這花,就能想起他還在身邊的日子,雖然離婚之後,他比之前更加地不苟言笑,紀念日的時候,他甚至一整天都不跟別人說話,只一個人偷偷地藏起來,獨自舔傷口,但是,只要他還在,只要我還能見到他,哪怕偶爾才和我一起吃頓飯,哪怕喝醉酒時會發脾氣,哪怕越來越討厭我的存在,我都無所謂的,因爲,那時的我,只有他一人,只有他了。

到了那裡,人並不多,辦好了手續,我便抱着花去找他了。可是,要見到他了,我卻突然難過的不像樣。不知道這些年我不曾來看過他,他會不會埋怨我,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我已經恨不起來那個女人了,會不會怪我太心軟了。

明明不是很長的路,我卻走走停停地費了很大功夫。到了跟前時,一眼就看到那張唸了好多年的臉,五年多過去了,卻是一點都沒有變,這短命鬼,真是一點都

沒老啊。抑制不住的感情像是終於找到了宣泄口,眼淚像不要錢似的,簌簌地往下落,瞧我這出息,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真是丟臉。

爸,我來看你了,我是小熾,你的那個不孝女。

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會追憶過去,那些回憶有多溫暖,現實就有多悽慘。自父母離婚後,從小照顧我的奶奶因爲憂慮過度,引發了心臟病,最終沒能搶救過來,就那樣離開了我們,只留下那冷冰冰的牌位,一臉慈祥地注視着這個已經支離破碎的家。

你知道什麼叫做相依爲命嗎?你有跟別人相依爲命過嗎?你能理解全世界只剩下一人肯陪在你身邊的那種感覺嗎?那感覺就像是溺水的人,手裡僅有的那根救命稻草。他就是我的救命稻草啊,在我的羽翼還未豐滿之時,他就像巨人一樣,扛起了所有重擔,哪怕他早已心如刀絞、遍體鱗傷,他也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爲我遮擋風雨,撐起一片天。

我在那裡坐了好久,一邊哭一邊鬧,折騰了好一會兒,鹽分流失過多,腦袋也暈乎乎的,徹底沒了力氣。情緒稍微穩定些,我纔想起來今天本來是要跟他報喜的,想要親口跟他說一聲,他那不成器的女兒快要嫁人了,以後,大概就會有人伴她左右,陪她一起感受這人間冷暖,他呀,再也不必爲她擔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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