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確實胃不好,打小就隔三差五地往醫院跑,後來醫院的幾個值班護士都和我熟的很,每次需要打針輸液什麼的,還會和我親切地打招呼,彷彿就像相熟的人見面要問一句“吃了嗎”一樣,這感覺也是怪異得很。但我卻沒想到她還記得,又或者說,我並不願意她記得。
我們並不是一直都這樣拔劍怒張的,也曾有過溫馨的時光。我小時候家裡就開了一家飯館,因爲在市中心,生意還不錯,就是父母每天都很忙,我都一直跟奶奶一塊住,只有偶爾有閒暇時間,一家人才能聚在一起,好好吃頓飯,但即便是如此,對於我來說,已經很滿足了。可是,我十二歲那年,父母突然就協議離婚了,沒有任何徵兆,在我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時,她就急不可耐地跟現在的丈夫領了結婚證,至此,我再不願見她。
那時候我還在讀初中,青春期的孩子敏感的很,因爲家裡的事情不知被誰傳開了,班級裡都議論紛紛,有看笑話的,有湊熱鬧的,還有爲我感到悲哀的,因爲怕爸爸擔心,我也就沒追究,只那樣一個人默默地受着了,說實話,那時候我真的很恨她,我的母親怎麼能是一個如此愛慕虛榮的女人呢?我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我做了雞蛋羹,還有兩道清淡點的菜,你吃點再去休息吧。”沒多久她便端着吃的回了客廳,不得不說,直到這時,我才認認真真地看清了她的臉,嗯,雖說也有了一
些皺紋,但皮膚狀態看起來挺好的,比同齡的人年輕多了,唉,有錢的女人總是會保養,一點都不顯老。
“好。”我也真的是餓了,一路上一點胃口都沒有,大概是靠喝水撐過來的,現在反應過來還真有些餓了。
“小熾,你這次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嗎?能不能多待幾天,你好久沒回來了。”她見我開始吃飯,便在我身邊坐下,想給我夾菜,卻又放下了筷子,只問我話。
“額,我來是想跟你說一聲,我要結婚了。還有,我還有些事要辦,大概要待幾天吧。”她既然問了,我就如實告訴她了,這次來本來就是這麼個意思。
“你,你說,結婚?”我說了一串的話,她纔回過神來,看來是很驚訝。
“是,對方是當地人,已經見過家長了,我們是大學同學,就差領證了。”我把她想問的基本上都告訴她了,省得她一句一句問,跟審訊似的。
“你是認真的嗎?”她顯然不願意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事情,一直盯着我看。
“是。”都已經到這地步了,我當然是認真的不能再認真了。
“那好,那我能見見他嗎?”她顯然還不死心,追着要見那人。
“他最近有點忙,有時間的話,我會帶他來見你。”最近這段時間,那人確實挺忙的,工作上的事情剛剛有了起色,還要計劃我們的婚禮,也就我
藉機會出來散散心。
“好,那一定要來。那我能去你們的婚禮嗎?我。。。”她還越問越來勁了。
“還不一定什麼時候呢,到時候再說,我想睡覺了,困。”我吃飽了,拿出紙巾揩了揩嘴,這就要起身,想找個清靜的地方睡一會。
“好,我不問了,你先去客房休息一會兒,之後我們再談。”她見我一臉疲倦,跟她說話也有些不耐煩,於是就領着我,在一樓找了一間客房,讓我去休息。
我也不跟她客氣,徑直走到牀邊,脫了鞋子,把自己埋進被子裡,背對着她,閉上眼睛就不想動了,沒一會兒,旅途的倦意襲來,我就沉沉地睡過去了。
不知怎的,我居然會夢到自己初中那年的事情,可能是因爲,剛纔想起了父母剛離婚時的事情,按理說,那些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怎麼還可能記得,但是那些令人煩躁又悲傷的情緒,那些人竊竊私語的嘴臉,那些我根本不想記起來的惡毒言語,都像才發生過一樣,真實的讓我感到害怕,原來,那些傷害都還在。
這些年,我一直以爲,我長大了,我變成熟了,有些事情我也能輕輕鬆鬆地放下了,最起碼,我自己一直是這麼認爲的,可是如今,我才知道,我一直是個膽小鬼,面對那些痛苦,我只會躲藏,只會逃跑,以爲時間可以治癒一切,卻不曾想,該我過的坎兒,一直都還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