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慶城那邊傳來了捷報,李憲小勝一場,於是在八月初二承恩伯府的宴請上,潘氏獲得了許多人的恭維,越發的飄飄然了。在宴會上,多灌了幾杯黃湯,就把內心的想法,宣之於口了,“我家的懌兒被先生稱讚才高八斗,還說他日後必能高中狀元。可是看他讀書那麼辛苦,人都累瘦了一圈,我就心疼啊,將來他是當侯爺的人,那用這麼學那些窮酸秀才去考什麼狀元囉。”
侯爺?
李懌當侯爺?
且不說,他父親李憲還只是個世子,就算李憲承繼侯位後死掉,承繼侯位也應該是李恆這個原配嫡長子,哪裡輪得到李懌?
定遠侯府懸置世子之位十來年,本就引人詬病。現在又鬧這麼一出,尤其這世子之位,還是李恆讓出來的,頓時引起了許多人的憤慨,她們不敢去打擾懷孕的姚心蘿,紛紛去樑國公府,把這事告訴了韓氏。
“多謝告知,這爵位傳承,不是她一個內宅婦人就可以定的,她的醉話、胡話,我不會往心裡去的。”韓氏面色輕鬆地笑着應對所有來人,
“哎喲,我的好姐姐,什麼叫酒後吐真言?這就是。她若不是心裡存着這麼個想法,就不說出來,你可別大意了啊。”
“韓姐姐,這常言道,有後娘就有後爹。她枕頭風不停地吹,吹暈了人,改弦更張的事,也不是沒有的。”
“夫人,您難道忘了昌王府的事了,那還是妾生子,都敢妄想繼承王爵,這是繼子,他就更敢想了。”
韓氏聽了這些話,有些不安,擔心姚心蘿聽到這些話,會心緒難寧,影響到身體,趕緊過郡主府探望女兒。
潘氏說的話,姚心蘿已經知道了,不過她沒往心裡去,在潘氏毫不遲疑地接下了中饋後,她就看得出潘氏也是有野心的人,她想讓李懌繼承爵位,是件很正常的事。
姚心蘿得知韓氏的來意後,笑道:“郡馬把世子之位讓出去,就沒想過再要回來。”
韓氏杏眼圓瞪,“你們這兩孩子太胡鬧了,爵位怎麼能隨便相讓?”
“祖父同意的。”姚心蘿又把老國公搬出來擋話。
“啊?”韓氏訝然,“你給我仔細說說,是怎麼回事?”
姚心蘿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韓氏驚呆了,她活了幾十年,還第一次聽到這匪夷所思的事,男人做得像李憲這麼沒擔當、這麼無恥的,也是少見。
韓氏端起茶杯,抿了幾口,壓壓驚,感嘆道:“李憲和潘氏,還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當年先帝的指婚,真是誤了章氏。”李憲無恥,潘氏厚顏,真是很般配的一對。
“還好郡馬隨婆母。”姚心蘿從羅太后口中也聽到過她對章氏的稱讚,也深爲章氏嫁給李憲感到不值。
韓氏深以爲然,也多虧李恆不是在李家長大的,要不然一枝直苗,也會長成歪脖子樹。
姚心蘿輕哼一聲,道:“潘氏也真敢想,一個連戰場都不敢上的人,能坐得上定遠侯的位置嗎?李世子打不打得了勝仗,暫且不說,他好歹還敢領兵出征。”
“定遠侯府以後還有得亂,你們搬出來是正確,不跟她們參合,這爵位不要就不要吧。”韓氏想得開,女兒自身有品級,不需要依附夫婿得品級。
韓氏見姚心蘿沒受傳言的影響,用過午食,就放心地離開郡主府回家。她前腳剛離開,李恆就回來了,遠遠地只看到馬車後面,進屋問姚心蘿,“心兒,剛纔誰來了?”
姚心蘿把杯中的牛乳喝完,道:“我娘。”
“讓岳母擔憂了。”李恆愧疚地道。潘氏在承恩伯府說得話,今天傳到他的耳朵裡,他也是擔心姚心蘿受到影響,提前趕回來的。
“我娘常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就算我們一切安好,她也不會放心的,這就是當孃的心。”姚心蘿做了母親之後,越發有了這樣的體會。
李恆見她櫻脣上沾着一圈牛乳,湊過去親她,剛碰着她的嘴,淇兒就進來了道:“爹爹,娘。”
姜娘子趕緊把她抱走,婢女們也隨即退了下去。
姚心蘿羞得滿臉通紅,擡手捶了他幾下,不滿地嘟囔道:“女兒長大了,已經知事了,你給我收斂一點。”
“女兒出去了。”李恆笑着坐在姚心蘿身邊,伸手把她攬入懷裡,含住她的脣,繼續剛纔的那個吻。這次無人打擾,吻得細細密密,纏綿不捨。
次日,李子芩到郡主府求見姚心蘿。
姚心蘿不想見潘氏母子三人,哪怕汪氏說李子芩和潘氏、李子芩不同,她也不想見。
李子芩失望而歸,只能回去勸潘氏,以後要慎言。
這天下午市井上就有了李憲沒有爲潘氏請封,潘氏不是世子夫人的傳聞。李憲遠在千里之外,潘氏就是想問清楚也不能,她在家裡急躁的不行。
“你說你父親爲什麼不給我請封?”潘氏找不到旁人問,只能問李懌。
李懌到底是讀幾本書,見識要比潘氏強,又在京都裡混了這麼幾個月,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事,道:“母親,我覺得不是父親不給您請封,而是請封的摺子被禮部壓下來了。我聽人說,如果沒有找人幫忙的話,有時候請封的摺子,會被壓上兩三年的。”
“那這可怎麼辦?”潘氏着急地道。
母子倆商量後的結果就是,找人幫忙,本來找姚心蘿和樑國公是最合適的,可是定遠侯府的人根本就進不了郡主府和樑國公府,連人都見不着,還怎麼請人幫忙?
潘氏想起那天承恩伯夫人對她挺熱情的,覺得周俞氏爲人不錯,備上了重禮去了趟承恩伯府。
“潘太太,我不是我不想幫你忙,我們外戚是不好插手管這事的。”周俞氏嘆口氣,“我說你怎麼放着真神不拜,找上我這假佛呢?”
“哪個是真神啊?”潘氏問道。
“還能是誰?樑國公啊,他雖說在家守孝,但還是可以帶句話給禮部尚書的。樑國公若是幫你今天託話過去,我保準這摺子不出三天就會下來了。”周俞氏道。
“周夫人,不瞞你,我先前已經找過樑國公了,被他婉拒了。”潘氏撒謊道。
“爲什……哎呀,我明白了,樑國公的確不會幫你這個忙。這樣吧,你去安郡王妃,請王妃幫你說說,讓安郡王幫幫你。”周俞氏提議道。
“我沒過安郡王妃,這樣貿然登門,就怕郡王妃不願見我呀。”潘氏面露怯色地道。
周俞氏笑道:“你別怕安郡王妃人很好的,等我約好了郡王妃,帶你一起去見她,你就把事情跟她說說,她一定會幫你的。”
“謝謝周夫人,謝謝周夫人。”潘氏大喜,點頭哈腰,不停道謝,沒有看到周俞氏脣邊那一閃而過的詭異笑容。
隔一天,吃過午飯後,姚心蘿陪淇兒玩了一會遊戲,消了食,淇兒跟着姜娘子回屋歇覺。姚心蘿漱口淨面,也準備睡午覺了,冬柳匆匆地走了進來,“夫人。”
姚心蘿道:“先喘口氣,慢慢說。”
冬柳大喘了幾口氣,道:“郡主,慶城那邊來人,去侯府報信,說李世子兵敗受了重傷。”
姚心蘿輕吸了口氣,前面傳來捷報,她還以爲聖上意料錯了,李憲這是要立大功,卻沒想到是曇花一現,這麼快就戰敗受傷,還受得是重傷,卻不知道是否傷及性命?說實話,她還真不願意再回去趟定遠侯府的那灘渾水。
雖然知道了李憲兵敗受傷的事,姚心蘿卻沒打算去侯府探望李老夫人。對於糊里糊塗的李老夫人,她已孝順不起了,全當不知此事。
傍晚,李恆回來了,他對李憲的事,知道的更爲詳盡,“他被那場小勝戰,衝昏了頭,冒進中了埋伏,被叛軍的斬馬刀,斬斷了左腿,重傷昏迷。”
“那現在要怎麼辦?”姚心蘿拽着他的衣角問道,她有點擔心李憲戰敗後,李恆得出徵去平叛。
“他領的中路軍敗了,左右翼軍已經殺退叛軍,他會被送回京都。”李恆平靜地道。
“你要去接他嗎?”姚心蘿的手稍微地鬆開了些許。
李恆能感覺到她這細微的變化,愛憐地摸摸她的臉,道:“得去一趟,來回要十來天。”
姚心蘿摸着肚子,笑道:“那還好。”
“別擔心,我說過,這一次,我陪着你的,我說話算數,絕不哄騙你。”李恆親了親她的額頭,柔聲道。
第二天中午,李恆抽空去了趟定遠侯府。李老夫人看他進來,眼睛直往他身後看,沒看到姚心蘿跟着進來,問道:“你媳婦呢?爲什麼沒過來?”
李恆眼中閃過一抹不悅,淡淡地道:“郡主懷有身孕,出入不便。”
李老夫人聽這話,纔沒再追究姚心蘿爲何不過來了,“恆哥兒,你爹受了重傷,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潘氏同樣一臉憂色,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她這世子夫人的品級還沒請下來,若是李憲不在了,她孤兒寡母的哪還爭不過李恆和姚心蘿。
“聖上已恩准我去接他回京,”李恆看着李懌,“阿懌,你要不要一起去?”
李懌還沒回答,潘氏搶先道:“恆哥兒,懌哥兒在書院讀書,走不開,就由你去接老爺回來吧。”
“是啊大哥,我走不開。”李懌順着潘氏的意思道。
“那好,老夫人,事情就這麼定下了。”李恆也不多說,起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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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上午被英語老師請去了。她不相信我兒子的英語能考到一百分,冤枉我兒子偷看。我兒子解釋了許久,英語老師還是不相信他,我就被請去了。我兒子當着我和英語老師的面,又重新那套試卷做了一遍,仍舊是滿分。然後我和老師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