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良鎮主簿之府中,綠植滿目,放眼望去,愜意至極。
石桌上,年輕男子和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孩圍坐在一起,女孩偶爾擡起腦袋翻個白眼給年輕男子,更多時候則是把目光集中在那纏滿麻布的包裹上。
能夠出現在這府邸之中,且可以隨心出入的女子,身份自然不用多慮,應是那主簿之女。
黃瑩瑩伸手撫摸着那狹長的包裹,一邊幻想那包裹裡面的絕世寶劍,一邊幻想自己以後行走江湖,配上這寶劍,定會如同那說書老先生講得那般,瀟灑至極。
單單只是想到此處,黃瑩瑩便滿心歡喜,再向那泛黃的麻布看去,也不覺得如之前那般厭惡了。
只可惜老爹總是說女孩舞劍弄槍的不好,可孃親又離開得早,生性聰穎的黃瑩瑩從來沒聽過主簿大人的話,從來也不去做那女工,一心只想着能夠遇上面容極爲好看的江湖兒郎,從此兩人浪跡天下,行走江湖,打抱不平,成爲說書先生口中的那神仙眷侶。
黃瑩瑩微微擡起腦袋,極其靈動的眼睛瞥了一眼年輕男子,見到他一心把玩着那葫蘆酒壺,就不再搭理他,一邊口中說着不搭邊的話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一邊偷偷伸出了自己白皙無暇的小手,摸向了那粗黃麻布的一頭。
“小麻雀——”
眼看自己就要得手了,那可惡的壞傢伙突然叫了一下給自己起的綽號,黃瑩瑩立即縮回小手,擡起腦袋瞪着一汪清澈透亮的大眼睛,盯着那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的一句話嚇到了黃瑩瑩,她原本以爲年輕男子發現了自己的小動作,沒想到擡頭望去之後,卻發現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那葫蘆酒壺上。
“怎麼了大地瓜?”
黃瑩瑩開口反擊了一句,順便朝年輕男子做了個鬼臉。
年輕男子是今天早上她在凌霄閣吃早茶的時候遇見的,按照她黃大小姐以往的性格,想來肯定是不會對年輕男子這樣在茶樓裡說出“小二,上酒”的無賴之徒多說什麼的,只是深深吸引黃瑩瑩的,是年輕男子所攜帶的那個包裹。
黃瑩瑩從小就喜歡劍,女孩的大家閨秀沒能學到多少,反而是男兒們的劍客夢,一個都不少。
當時在年輕男子說出上酒這樣的混賬話後,凌霄閣所有的賓客皆是大笑,想要知道這到底是從哪個窮鄉僻壤裡來的傢伙,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黃瑩瑩同樣很爲好奇,下意識地就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大多數人都看到了年輕男子,只不過這位黃家大小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包裹。
生性聰穎的黃瑩瑩一下子就猜出了包裹裡藏着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那個包裹成功地吸引了黃瑩瑩,以至於那年輕男子的臉龐,她都沒怎麼花功夫去看。
店小二給年輕男子上了酒,年輕男子也不多說,喝了酒後扔了一錠銀子到桌子上,然後提着包裹就離開了凌霄閣。
看那來去匆匆的架勢,黃瑩瑩心中幻想着這肯定就是那行走江湖的兒郎呢,順帶着就將年輕男子所有的缺點順便給抹去了。
少女懷春,大抵如此。
黃瑩瑩其實心裡也清楚,安良鎮地處北華山腹地,外人是很難進入的,能夠在這安良鎮上佩劍的,除了提山兵府的人,還能有誰呢?
這些日子裡老爹爲了賦稅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黃瑩瑩雖不關心,但也清楚,眼下碰見了這個來自提山兵府的男子,黃瑩瑩心中之前的崇拜之意全無,反而生出了捉弄之意。
在這安良鎮,似乎還沒有她黃瑩瑩不敢做的事情,捉弄一個小小的提山兵府之人,又算得了什麼?反正最後交給老黃去處理就好了。
於是那年輕男子出了凌霄閣後,黃瑩瑩便一路尾隨,想要到了某個安靜無人的地方後,自己再上去一頓亂走,然後撒腿就跑。
從小就研習功夫劍術的黃瑩瑩,確實有那麼一點兒底子,只不過都是些三腳貓的功夫,平時只能唬唬人罷了。
黃瑩瑩跟着年輕男子走了沒多久,心裡就歡喜了起來,自言自語地說這個傢伙可真是不會挑地方,這裡偏僻安謐,荒無人煙,自己來個殺人焚屍,豈不是乾淨利落?
然而下一秒年輕男子忽然就出現在了她的身前,開口說這裡確實是個好地方,來個先奸後殺更是不錯。
生性其實非常膽小的黃瑩瑩瞬間就被某個人嚇破了膽子,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只不過某人見到如此狀況,立即變得更加可惡起來,俯下身子就朝她壓了過來。
黃瑩瑩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什麼招式都記不起來了,身體也變得麻木不堪,連反抗掙扎都給忘記了。
男人的臉越湊越近,黃瑩瑩腦中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預料了一遍,大不了就是被這惡人辱了清白,那時候她可該怎麼辦……
少女心如亂麻,心臟砰砰地跳着,閉着眼睛大氣不敢出一下。
然而等了很久,男人似乎並沒有什麼動作,黃瑩瑩雙手攥着襦裙,慢慢睜開了眼睛。
沒想到那男子正蹲坐在她的身前,彷彿故意等她一般,見到她睜開眼睛後,男子立即擡起了手中的一根雜草,指了指黃瑩瑩的腦袋,輕聲說道:“我只是幫你把雜草拿下來,想那麼多幹什麼?”
黃瑩瑩立即一臉羞紅,伸手拍了一下男子的胳膊,站起身生氣地說道:“你個混蛋!竟然捉弄本小姐,打死你誒!”
男子依舊蹲在地上,看着黃瑩瑩露出了笑臉,輕聲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黃瑩瑩整理了一下儀容,不過臉上依舊是一陣紅潤,想起剛纔自己腦中所想的事情,她就害羞地想要打死眼前這個混蛋。
見到男子清秀乾淨的模樣,以及那純淨的笑容,黃瑩瑩對他的惡意少了一些,只是對於剛纔男子的捉弄,還是很爲懊惱,於是就佯裝生氣地說道:“纔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