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許老,楊越和郭從如兩人差不多要崩潰了。一酬,讓這兩個習慣於和戰鬥、犧牲打交道的人有些無所適從。無邊的睏意襲來,拉扯着他們往黑暗裡而去。
“不行了,秀才。”楊越張大了嘴,眼睛已然是睜不開了:“這裡你先頂住,我去睡一覺。”
“好,你去睡吧。”秀才強忍着疲倦點點頭。楊越從前天早晨起牀之後,就一直沒有合過眼。佔領靈壽之後,事情相對來說要變得更繁雜,沒有一個好身體,卻是應付不來。
許晴一身短打的南莊,出現在了郭從如的面前。
“楊越呢?”
“睡覺去了......”
“靈壽都忙成了一鍋粥,他還有心情睡覺!?”許晴好像剛剛纔吃了個啞巴虧,火氣忒重:“告訴他,城內的鐵桿漢奸都被剷平了,劉浮生和劉浮名兩兄弟鬧着要見他,我彈壓不住。陳皮三和宋安已經帶人去了,你們倒好,躲在這裡收禮!”
“哪裡的話啊...”
秀才一臉的苦笑,他寧願帶着一幫人去滿城晃盪,呆在這裡應付那些酸秀才,不知道會有多無趣。只是他似乎忘記了,兩年前的自己,怕是比他們好不到哪裡去。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除了堅守四門和城內工事之外,三個營一千多弟兄分成了三大撥。一支隊的兩個營,一個駐守在大隊部地營房內。一個駐守在靈壽一座學校裡。三支隊一營則和僞軍擠在了一起,負責看押俘虜。保安隊因爲是起義部隊,所以他們現在沒有解除武裝,擔任的是靈壽城內的安民和反恐工作。
宋安和陳皮三兩人,楊越是信得過的。
“呼呼啦啦”的大隊人馬開進了僞軍營地,三支隊的弟兄自動地讓開了一條路,把保安隊放了進去。五百多僞軍圍坐在集合場的十幾處篝火前,也不說話。靜靜地看着保安隊的人趾高氣昂地在自己面前擦身而過。
劉浮生和劉浮名兩兄弟就住在一間單獨地房子裡。此刻屋內***通明。兩人儼然沒睡。宋安“哐”地一腳把那扇並不嚴實地木門踹開,人已經跟着衝進去了。
“楊越呢!?”
劉浮名倒是氣定神閒,見是宋安衝進來,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我要見楊司令!”
“有什麼話,我可以代爲轉達!”宋安平日裡就看不慣劉氏兄弟兩人地作風,此刻做了俘虜,居然還如此地囂張。
“無他。我只是想問問楊司令。憑什麼你保安隊就不是俘虜,而我們皇協軍就成了俘虜了?”劉浮生應和着自己的大哥,“誠然,你保安隊大開了城門。而我們,卻是主動繳槍的。我大哥在小張村,一槍未放,一炮未開。憑什麼在這個時候還把我們兩人關押起來?弟兄們想不通!”
“那你想怎樣?”
宋安繞過了這個問題,開門見山地問道。
“不想怎樣!”劉浮名站起身來。朗聲說道:“我也就想和你們一樣。平常幹什麼,現在就幹什麼。我劉浮名還是隊長,弟兄們不能解除武裝。八路軍在,我們聽八路軍的。八路軍不在,我們就還是靈壽縣城的守軍。若是以後八路軍再打過來,我們一樣一槍不開,一炮不放!你宋安能做到的,我劉浮名一樣能做到!怎樣!?”
“想得倒挺美!”
宋安冷笑連連:“搞清楚你們的身份,你們是八路軍在戰場上抓回來地俘虜,不是起義!既然你想和我一樣,那你就得拿出行動來!”
“行動?什麼行動!?”
“來人啊,告訴他們,我們現在的身份!”宋安沒有回答,而是轉身一揮手,喊來了一個小兵。
“是!”穿着黑色制服的小弟兄很氣派地把槍甩到了背後,意氣風發地大聲說道:“聽好咯,我們現在是鳳凰山八路軍三支隊特補兵,等靈壽這檔子事完了以後,我們就會補充到三支隊去。從今往後,咱們就算脫掉了這身黑狗子皮,當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軍人了!”
“你......”
劉浮名顯然沒有想到宋安居然如此慷慨地把一個保安隊送給了八路軍:“你投了八路?”
“在你面前的,正是三支隊三營二連連長!”小弟
嘴,向劉浮名重新介紹宋安的身份。
“怎麼樣?我的意思你聽明白了嗎?”宋安彈了彈身上的灰塵,繼續說道:“實話跟你說了吧,就算你不答應,你地人一樣會被補充到鳳凰山去。是當兵打鬼子,還是當苦役挖戰壕!?你自己掂量掂量,楊司令員只要一句話,我宋安倒是樂意送二位走一程!”
宋安擺弄着手裡地駁殼槍,眼神裡盡是輕蔑和不容置疑。這番話,許晴沒能說出來,劉氏兄弟還以爲鳳凰山有顧忌。
門口響起了腳步聲,戴着眼鏡的李雙洋笑呵呵地走了進來。
“郭司令員!”
“嗯。”秀才和宋安對視了一眼,手裡暗暗豎起大拇指,給他做了個手勢。
宋安笑了笑,轉頭朗聲對劉浮名說道:“看見鳳凰山的郭司令員,你有什麼話說啊?”
話還沒說完,宋安還特意揚了揚手裡地槍。他在暗示劉浮名,好好珍重吧。
“這......”
劉浮名顯然猶豫了,原本投降就是爲了保命。可是現在聽宋安這麼一說,如果這麼僵持下去,他們弟兄兩個的性命恐怕難保。楊越完全可以斃了他們兩個,殺雞儆猴。只要他們一死,幾百人的隊伍一樣被八路軍收編!
“劉兄弟,你放心!”
郭秀才扶着眼睛微笑着,“八路軍從來不強迫收編他人的武裝力量......咱們打鬼子,貴在自願你說是吧!”
宋安唱完了黑臉,秀才就跳出來唱紅臉。
“皇協軍的弟兄們怎麼樣,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這麼一支部隊,我和楊司令員還是很看重的哇......”
劉浮名一頭的冷汗,有了宋安的心理暗示,秀才的最後一句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這個......”
“誒!別忙着答應!”秀才搖了搖手指頭,“你要考慮清楚,上了鳳凰山,你就是八路軍。雖然暫時只能當個連長,可是往後,咱們穿的是同一條褲子。只要你打鬼子,就有機會當營長,甚至支隊長!你得想好啊......”
劉浮名哪裡是個不懂事的人,郭從如這着雙管齊下、軟硬兼施他不是沒有看出來。只是,這如果投了八路軍,就得鐵了心地打鬼子,戰場上槍炮無眼,難保自己還有沒有小命去當勞什子營長、支隊長。可是轉念一想,他這個靈壽的大隊長當得本就窩囊,平日裡鬼子根本就不把他當做人看,還要整天揹着“漢奸、走狗”的罵名,受千夫所指、萬人所罵。
“罷罷罷...”
反正橫豎是個死,不如順水推舟,暫時保全住自己,至少還能領着一幫弟兄,實在不行,再瞅機會反水就是了。
“郭司令可是金口玉言!?”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秀才嚴肅地答到,內心卻是已經狠狠地笑了。
“好!”劉浮名一甩手,“從今天起,劉浮名、劉浮生就算投了八路了!”
“大哥!”劉浮生看着秀才微微泛起的笑容,總覺得還想進了別人的圈套,他小心地拉了拉劉浮名的衣角,低聲說道:“你可考慮清楚了,投了八路,往後我們就得受制於他人!”
“哪裡的話!”劉浮名使了個眼色個自己的胞弟,轉頭卻朗聲說道:“在日本人手底下,我們一樣受制於他人,今日能和宋安兄弟一樣,做一名堂堂正正的中國軍人,我等還有何怨言!”
這番話說得堂而皇之,就連宋安都有點相信,他劉浮名是真心投靠了。
回大隊部的路上,郭從如一臉笑意。許晴不能理解,爲什麼不乾脆一人一槍,幹掉拉到
“有時候殺人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秀才回過頭,耐心地解釋到:“劉氏兄弟平日裡對自己的弟兄們也算不薄,這個皇協軍大隊表面上看起來是一盤散沙,可是他們的主心骨正是劉氏兄弟。我們要是隨隨便便地把他們殺了。難保不會出現什麼意外。不如暫且先安撫好這兩個人,給個不大不小的任命,再把他們的大部隊化整爲零。等日後把這些人消化了,還怕這劉浮名能翻起什麼大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