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宇文山把這幅立軸完全展開,算是明白了它爲什麼會被棄之如敝履。這是一幅立軸的山水畫,裱工相當精湛,但畫作的水平,實在不敢恭維,也就是一個初學者的水平,署名江南賈爲,民國卅陸年。可以說這幅畫,從表面上看,除了裱工以外一無是處,被直接扔在一邊,一點都不奇怪。宇文山暗中摸了一下畫心處,確實是略顯厚了一些,放下心來後,開始考慮如何把這幅畫收入囊中。
一撇之間,發現鄧青嵐正滿臉疑惑地看着自己。她知道宇文山的書畫水平,這幅畫表面看來,與宇文山所作有云泥之別,實在搞不懂他爲什麼對此畫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宇文山對她眨眨眼,順手又拿起一幅明顯沒什麼價值的現代山水橫軸,抓在手裡走向那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
“老闆,我剛開始學畫,挺喜歡這兩幅東西的。”宇文山做出一副非常難爲情樣子,“一共多少錢?”
圍着桌子挑選東西的那些人聽了,差點沒笑出聲來。心想,你這樣說,不是明擺着讓人宰你一刀嗎?真是個雛兒啊!他們都是此中高手,自然覺得宇文山問得太過幼稚了。
薛掌櫃也挑好了東西,聽見宇文山向老闆詢價,也拿上東西湊了過來。等他看清宇文山手上拿的那兩幅畫的成色後,眼中也露出疑惑之色,不過卻沒多說什麼。他可是知道宇文山的鑑定水準的,認定他肯定發現了什麼別人沒看出來的秘密,對此除了疑惑外,更多的是期待。
姓崔的中年人翻開了一下宇文山拿過來的兩幅畫,心中好笑:真是個棒槌。他撇撇嘴,給出了報價:“你既然喜歡,我就讓給你了,你給個800塊就行了!”
聽到他的報價,宇文山心中一陣冷笑,這傢伙明顯就是欺負自己年輕,不懂收藏,硬宰自己來着。只是你要知道了這副畫的真正價值,不知會作何感想?
“老闆,太貴了!”宇文山憨厚地撓撓頭,接着說道:“我這隻有350塊,你要是同意,我就拿了!你要不同意,那就……算了!”
中年人故作爲難地沉吟一會,開口說道:“算了,看在你年輕,又喜歡傳統文化的份上,350塊給你了!”
旁邊的那幾個業內人士,聽了中年人的話,嘴角直抽抽:真尼瑪混蛋,三五十就能賣的東西,收人家350,還這麼多屁話!
宇文山對旁邊衆人的嗤笑不以爲意,交了錢就把這兩幅畫塞進了包裡,交給了鄧青嵐。
“叮鈴鈴”,就在這時姓崔的中年人提着的手提電話響了。他連忙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剛開始還低聲輕語,像是商量着什麼,過了一會突然提高聲音叫道:“……100萬?絕對不可能!沒有140萬想拿這套院子,門都沒有!!”
隨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一邊發泄似地用腳踩扁一個易拉罐,一邊嘟噥:“真是個混蛋,這麼大一個院子,100萬就想拿走,做夢呢?”
“唉”站在宇文山兩人旁邊的薛掌櫃嘆了一口氣,低聲對宇文山說:“這崔老先生才走幾天呀,藏品被折騰光了,連老宅子都要賣了!真是個……唉!”對於他這樣喜歡古玩、喜歡收藏的人士來說,崔姓中年人這種做法就是崽賣爺田不心疼,典型的不肖子孫。
聽薛掌櫃這麼一說,宇文山心中一動,有前面古畫沙裡淘金在先,他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好東西,明珠蒙塵被漏過。
他跟薛掌櫃打聲招呼,示意他自便,自己則拉着鄧青嵐又把整個空蕩蕩的正房轉了一遍。神識穿透一直打開着,連地下都掃視了一遍,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暗格、地下室等,微微有些失望。
此時,大家基本都挑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一個個開始和崔姓中年人討價還價,就着這個引子,宇文山裝作嫌吵的樣子,帶鄧青嵐出了正房,來到天井中。一邊裝作舒展四肢,一邊暗中運用神識穿透查看旁邊的東西廂房。
跟正房一樣,東西廂房保護得同樣相當不錯,顯然逝去的崔老爺子非常喜歡這裡,不僅僅愛惜這座老院子,中間還做過不止一次修繕,纔有現在這種古氣盎然,卻不顯陳舊的情形。
西廂房掃視一遍,包括地下也沒放過,結果還是一無所獲。至此宇文山已經不抱多少希望了,本着有棗沒棗打一杆的心態,開始漫不經心地掃視東廂房。屋頂、牆壁、房中的一些雜物,一一掃視過,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發現。已有些心理準備的宇文山,談不上有多大的失望,隨意地把視線探向地下,想隨便再看一下,然後直接叫上薛掌櫃準備回去了,畢竟已經撿了個大漏了,絕對算得上不虛此行了。
就在他把視線對準東廂房地下,神識穿透發動,眼中突然出現了一大團濃郁、耀眼的滄桑之氣!滄桑之氣的濃郁程度已經到了猶如實質的地步,明亮程度則像夏日晴空正午的太陽,彷彿能灼傷人眼!
“我去!”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宇文山陡然驚呼出聲。
“小山,你怎麼了?”鄧青嵐被他這一聲給嚇了一大跳,抓住他的手關切地問道。
宇文山一邊用手揉眼睛,一邊說道:“沒什麼,眼睛好像鑽進了小蟲……,有點不舒服!”這一點到不完全算撒謊,剛纔看到的滄桑之氣確實讓他感覺異常耀眼,彷彿眼睛都要被亮瞎了一樣。
宇文山象徵性地揉了幾下眼睛,就放下了雙手。鄧青嵐半信半疑,但看他沒有什麼異樣,也就不再深究。
宇文山裝作好奇,走近東廂房,扒在玻璃上向裡面觀望。反正裡面此時已經搬空,空蕩蕩的,也沒個窗簾,倒不算失禮。
表面是因爲好奇,隨便觀望,實際上卻在用神識穿透仔細查看滄桑之氣所在的位置。
那是東廂房的臥室,在地板下五六十釐米深處,有一個2米左右見方、深度也接近2米的小型地下室。裡面碼着8個七八十釐米長寬、五六十釐米高的大木箱。
八個木箱中,有2個木箱分別裝了金銀和珠寶首飾,5個木箱中裝了瓷器,剩下的1個木箱則塞滿了書畫軸卷。宇文山大致算了一下,瓷器大大小小差不多有三十件,從滄桑之氣濃郁程度上判斷,基本都是清中葉以前的東西,另外,滄桑之氣明亮耀眼,應該都是價值不菲的官窯作品。
至於書畫,以清代宮廷畫爲主,還有兩幅明代的作品,共計十軸的樣子。其中蘊藏的滄桑之氣同樣濃郁、明亮,一樣價值連城。
另外,在包裹瓷器的報紙上,宇文山看到了“大公報”的字樣。旁邊刊印着日期:“西曆一千九百八年六月十七號”,還有報社地址“天津法租界”等字樣。從這個時間上判斷,這批東西應該是清廷亡故前被藏匿起來的。到底是誰人所藏,從宮廷畫上猜測,應該是和清廷關係密切之人。至於,爲什麼沒被重新取出,這個就無從推測了。畢竟二十世紀初葉,一片兵荒馬亂,人命賤如草屑,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粗略估算了一番其中的總價值,發現又是一筆讓人瘋狂的天價財富,宇文山的心跳不爭氣地加快了幾分,同時下定決心,一定要拿下這座小院。
他已經計劃好了,這些東西取出後,除金銀,珠寶首飾的一部分外,其餘都送到青妍齋展出,這樣下來,青妍齋略顯單薄的古玩展示就足夠厚重了,完全能撐得住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