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別說傾化,便連傾北也是一臉愕然,眼中怒意一閃而過。
傾化正要發作,卻聽傾北哈哈一笑,答道:“華風雲誤綁之罪,罪不致死。不過要是靈空道長心中恨意難去,非要置華風雲於死地,我北海也不會護短。來人,將華風雲綁來……”
底下立時有人應了一聲,不多時便見二人押着五花大綁的華風雲前來,徑直推到靈空面前。
華風雲一臉沮喪之色,垂頭喪氣地低頭不語。靈空見狀,聳動幾下鼻子,又圍繞華風雲轉了幾圈,卻是說道:“差不多,有可能,或許是……基本上可以判定當日綁我之人果然是你,華風雲,不知你將要綁何人卻錯將我綁來?”
華風雲昂首答道:“回靈空道長,華風雲奉太子之命前往中土世間捉拿一名道士,此人色膽包天,竟敢誘拐一名龍宮宮女私入凡間。華風雲得了命令,先是到長安城中搜查一番,後又追尋到關西城中,意外從道長身上捕捉到龍宮宮女特有的氣息,錯將靈空道長誤當爲賊人,當即綁了……”
“哧……”卻是靈空再也忍俊不禁,訕笑出聲,“我說華將軍,我要是北海龍王,別的不說,只見你綁來靈空此人便會將你打將一通……你且仔細瞧瞧,我靈空如此尊容如此一把年紀會是誘拐龍宮宮女之人麼?”
華風雲被靈空問起,也只好擡頭打量靈空幾眼,吞吐說道:“不瞞道長,我初見之下,也覺得以道長模樣別說拐騙宮女,就算哄騙看管宮女的嫫嫫……怕是也有些難度,不過……不過道長身上所帶的宮女氣息卻是真實不假,所以當時我便毫不遲疑……”
衆人一聽之下,都不約而同打量靈空幾眼,不免莞爾。
靈空聽了卻是大怒。挺身而起,手指華風雲大聲說道:“好你個華風雲,竟是如此小看我靈空道長!想當年我靈空仙人之姿,冠絕天下,又豈是你這龍宮小小化蛇可以見識一二的!竟敢蔑視我只可哄騙嫫嫫,你卻不知,若我來北海龍宮行騙。也只能誘拐北海公主才顯我靈空本領!”
此話說得過於放肆,傾北臉色一變,正要發作。卻聽環佩叮咚一響,一個女子俏生生的聲音響起:“敢問靈空道長。既說要拐騙小女子,小女子這便環繞道長左右,寸步不離,可是中意?”
話音未落,一個身着黃衣黃衫、滿臉淺淺笑意,更有一左一右兩個可愛酒窩動人的絕色女子閃身到靈空面前,笑靨猶如九月金菊明豔直逼人眼,卻是直視靈空。調侃說道:“靈空道長,莫要嫌棄小女子容顏粗陋纔是……”
說着,竟是圍繞靈空轉動幾圈,正是粉膩酥融嬌欲滴。風吹仙袂飄飄舉,但見她走動之間婀娜小蠻,芳馨滿體,美則美矣,卻將靈空鬧了一個大紅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目光投向張翼軫,全是求救討饒之意。
見計謀得逞。黃衣女子掩嘴輕笑。不盡嫵媚意,回身向傾北說道:“父王。女兒若是真的看上靈空道長,還望父王莫要以仙凡有別推脫,定要允許女兒追隨靈空道長左右!若是不允,女兒也定要學那宮女,與靈空道長私奔!”
傾北臉色一沉,嗔怪說道:“米兒莫要胡鬧……你不是吵鬧要拜張翼軫張道長爲師,如今張道長在座,還不速速見禮!”
傾米頓時喜笑顏開,當下也不再理會靈空,徑直來到張翼軫面前,盈盈一拜,口中稱道:“北海龍宮傾米參見張道長!”
張翼軫忙起身想迎,口中說道:“公主快快請起,不必多禮。在下只是尋常凡人,受不得公主大禮!”
傾米起身,嘴角俏笑:“凡人?張道長若要自謙稱爲凡人,豈非要折殺我等天生神人不成?你以凡人之身,馳名四海,更得四海公主傾穎姐姐傾心相許,試問,這中土世間又有幾個如張道長一般的凡人?若不嫌煩,還請張道長爲小女子介紹一二人,也好讓小女子也學那傾穎姐姐,有如此凡人常伴左右,也勝過龍宮寂寞歲月無數!說完,傾米竟是嘆息一聲,暗自搖頭,一臉落寞之意,隨後又同傾穎、戴嬋兒、畫兒和真平一一見禮,倒也禮數週全,頗顯大家閨秀風範。
張翼軫不免窘迫當場,扭頭去看傾穎,卻正看到戴嬋兒猶不服氣的目光直視傾米。傾米自然有所察覺,卻假裝不知,淺笑間眼波流轉,又轉身來到靈空跟前,卻道:“靈空道長,可是想好了,是否還要拐騙小女子?”
靈空再無高人風範,一臉驚慌之色,連連擺手說道:“戲言,戲言,公主莫要說笑了。我靈空道長本是神仙下凡,不近女色,不入世情,此事莫要再提,莫要再提!”
“靈空道長這麼一說,倒讓小女子失望得很。不過雖然我身爲北海公主,也不好強人所難,只好不再勉強靈空道長了……不過,華風雲之事,如何處置纔好?”
“華風雲不過是無心之過,算不得數,無妨,無妨!我爲人處事向來大度,此事就此了結,不提也罷。”
“靈空道長果然前輩高人,小女子甚是欣慰,慶幸並未看錯人,沒有枉費我仰慕道長一場。如此,傾米就替華將軍謝過靈空道長既往不咎之恩。”
傾米始終笑意不斷,酒窩淺淺,一揮手,有人便將華風雲匆匆押走。隨後又有一人前來,手持一份禮單,傾米接過,遞到靈空面前,笑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靈空道長笑納!”
說笑納對靈空來說便是當真笑納,二話不說,靈空將禮單接過,只掃了一眼便立時笑逐顏開,開口說道:“傾米公主這般客套,我若是推辭不受,倒顯得小氣了不是?哈哈,要得,要得。”
傾米揖了一禮,卻又轉身來到傾北身側,搖動傾北胳膊,嬌聲說道:“父王,靈空道長之事已經皆大歡喜,女兒之事父王可要記在心上纔是,怎地現在還不向張道長提出拜師?女兒沒有傾穎姐姐那般得張道長心儀的福份,說到拜師學藝,可是不能輸給傾景妹妹纔是!”
傾北慈愛地一笑,說道:“乖女兒,拜師之事,父王自會向張道長開口相求,不過若是張道長實在不肯點頭,只能怪你資質平平,不如張道長法眼。也怪父王與張道長交情太淺,沒有幾份薄面可看。所以醜話先說到前頭,父王只管提,成與不成,切莫怪罪父王,更不許哭鼻子!”
二人一問一答,生生將張翼軫退路封死。若是答應,實在是此事來得突然又過於荒唐。若不答應,堂堂北海龍王開口相求,又將話說得滴水不漏,是以傾北還未開口,張翼軫便已經大感頭疼。
正煩悶之際,忽聽靈空插話說道:“不對,大大地不對。翼軫是我徒兒,未經我的許可怎能擅自收徒?我說龍王,你與傾米一唱一和,說得恁是好聽,卻絲毫不將我這個張道長的師傅放在眼裡,不知龍王可有話說?”
若論胡攪蠻纏,靈空當屬第一。傾北父女二人正準備將話堵死,然後開口提出拜師之事,張翼軫定是斷難回絕,不料靈空橫空殺出,頓時打了二人一個措手不及!
傾米眼睛只一閃,便閃身又來到靈空近前,盈盈一拜,說道:“傾米拜見靈空師祖!”
靈空立時眉開眼笑,雙手前伸,說道:“徒孫不必多禮,快快請起。既然傾米比我晚上兩輩,這麼說來,龍王也要尊稱我一聲師叔纔算合乎禮節,哈哈。”
傾化眼中怒意一閃,正在挺身而出,卻被傾北凜厲的目光一掃,頓時收斂氣焰,默然站立一旁。傾北微一點頭,隨即長身而起,竟是徑直來到靈空面前,長揖一禮,說道:“北海龍王傾北,參見靈空師叔!”
靈空也未料到傾北竟有如此氣量,說到做到,當衆施禮,一時愣住,隨即嘻哈一笑,一把拉起傾北,大言不慚地說道:“免禮,免禮!我方纔不過說笑一二,小北不必當真。堂堂北海龍王,怎能向我這個凡人見禮?生生是要折我的福澤不成,以後切莫再如此客套!”
一聲“小北”出口,別說傾化和傾米都臉色大變,便連傾北也是微微動容,幾乎再也隱忍不住。臉色連變三次,才終於又緩和下來,回頭示意傾化和傾米稍安勿躁。
張翼軫看在眼裡,心中暗道靈空這番胡鬧倒也好生有趣,險險將傾北激怒,讓他精心策劃之事前功盡棄。不過這傾北倒也厲害,真真是氣度非凡,涵養過人。見此情景,張翼軫也是按捺不動,且看傾北還能如何應對。
傾北呆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說道:“好一個小北,我傾北統領北海多年,再無人敢稱我爲小北。這一聲小北聽來倒是分外親切,令人感嘆不已。靈空師叔,若不嫌棄,日後便請還以小北相稱,也好讓我心生暖意,感覺與靈空師叔如同家人!”
這也成……張翼軫愕然萬分,這傾北所說也太過矯情,直令他聽聞之下渾身不適,差點倒牙。
正當周身不安,直想站立發話之時,忽聽旁邊一人譏笑一聲,開口說道:“沒想到北海之主竟能說出如此肉麻的諂媚之言,當真令人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