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真的是個好機會……”
雲卿摸她的臉,“不必惋惜,你沒怎麼談過戀愛,你不知道男女間的那些暗示,沒你想的那麼輕鬆簡單。”
蘇家玉倒也不是想的多簡單,那些出了臺被虐的女孩子,夜總會大批的有。
這麼一想,她也覺得自己的確衝動了,這種男人還往虎口送,那也是她沒腦子。
姐妹倆對視,蘇家玉知道雲卿的脾氣,半晌點點頭,拿過了手機。
雲卿糾眉,盯着她打電話。
蘇家玉說了挺久,大概是她的拒絕讓媽媽桑十分冒火,那邊在不斷地教訓她,恐嚇她,蘇家玉的小臉越來越發白。
雲卿抿脣,走上前拿過她的手機,直接對那個媽媽桑說了,“你好,經理,我是蘇蘇的家人,這件事是我們家裡人反對,她來你們夜總會兼職,應聘職位就是推銷酒品,應該不會說強加什麼‘別的班’吧?如今的夜總會也在市場監督之下,這件事鬧大了並不見得對貴夜總會多好,您說是嗎?”
“你……你又是誰!”媽媽桑的嗓門又尖又大。
蘇家玉怕雲卿的話觸怒了媽媽桑,還是接過來手機,迅速說了幾句,態度堅決,被媽媽桑罵咧咧的掛了。
“好了,好了。”蘇家玉小手擰着手機,額頭有一層細汗。
此時走廊沒人,雲卿從包裡拿紙巾,細細給她擦着有些暈的妝,“別怕,家玉,你的辦公室在哪兒?”
“哦,那邊,統一的更衣室。”
“這個點兒該下班了吧?”雲卿隨她走着。
“嗯,快11點了,我能下班了,卿卿,我卸妝換衣服還要一會兒,你先回家吧,十三十四沒有你會睡不着。”
雲卿細細地看着她,明顯看到她眼底藏着一股懼怕。
估計是媽媽桑那個電話裡,威脅她了,又或者江城禹那個屬下看家玉拒絕,打擊報復會不會過來堵她?
這麼一想,雲卿肯定是不會走的。
而且,她最主要還是擔心家玉這傻,會偷偷的臨時改變主意獨自去冒險。
家玉總是把她的事兒,當作她自己的事兒。
雲卿很不放心。
她牽起她笑笑,“說的好像小桃子沒有你睡得着一樣?我有車呢,我送你回家,更衣室在哪兒,咱們快點,兩個人在一起也不怕。”
姐妹倆手指交扣,那一刻,蘇家玉的心裡暖暖澀澀的,到底有個人在身邊,是沒那麼怕了。
她們加快腳步,回到更衣室,蘇家玉沒洗澡,直接卸了臉上的妝換好衣服出來。
雲卿緊緊的牽着她,繞側門出來夜總會,一路居然順通無阻。
直到坐進車裡,蘇家玉回頭望金碧輝煌的夜總會門口,並沒有人追出來的樣子。
她輕輕地喘了口氣。
雲卿何嘗不也是鬆了口氣,兩個人都是良家女孩,做這種事真的是驚險又後怕。
雲卿聯繫了陸墨沉派給自己的保鏢,讓保鏢的車在後面不遠不近的看着點。
回到了蘇家玉的小區。
蘇家玉從鄰居奶奶家把已經睡了的小桃子抱過來,雲卿給她開門,低頭一瞧被窩裡,小桃子睡得臉蛋暈紅,十分香甜,睫毛一閃一閃的,燈光下看着沒有白天那麼病態,像個正常的小傢伙。
雲卿柔柔一嘆,“我希望藥物也有作用。”
“還好,目前在控制,就是進口藥很貴很貴。”蘇家玉低啞道,“而且不能斷,一斷她又疼。”
雲卿進了屋,陪蘇家玉到差不多兩點,外面毫無動靜,雲卿才起身。
臨走前,她把一張卡放到茶几的杯子下面,沒有告訴家玉。
上了車她才發短信:那是我這半年的工資獎金,沒拿陸墨沉的你放心,家玉,你別傻,你和我誰跟誰,怎麼就想不通呢?夜總會那裡你先辭職吧,和江城禹先避開,我才放心,這事兒因我而起啊,我絕不願你出什麼事。
蘇家玉找到那張卡,眼圈朦朧,也沒給雲卿打電話。
只回復了一句:這麼多年,卿卿你對我夠了,你的工資起碼一半都墊在我這了,小桃子沒生病前你就買奶粉買衣服給我們換好住處,所以我無論怎麼爲你,我都心甘情願啊。
雲卿攥緊手機,把車開回了家。
她把保鏢留下,溝通好了,今晚她的行蹤還是隱瞞掉一些。
陸墨沉的電話凌晨三點打過來的,“保鏢說你才從蘇家玉的家裡回來?”
“嗯,怎麼了?”
“太晚了。”男人的聲音低沉嚴肅。
雲卿故作輕鬆的吐吐舌頭,主動承認道,“因爲家玉出了點事兒,今晚去了一趟夜總會,我沒想到她在那裡兼職,我去勸她辭職,就耽擱了一晚上,我這邊沒什麼事,你不要操心。”
陸墨沉擰眉,“蘇小姐怎麼在這個當口添亂?你少摻合,尤其是夜總會那種地方!”
他的語氣透着些責怪,雲卿的神思卻微微鬆懈,他沒察覺到她的真正意圖就好。
她笑笑,“朋友有難嘛,你瞧你漠不關心的這個語氣,果然不是自己的事,一概不過問。”
陸墨沉知道她從前包括現在,都嫌他太冷漠無情,這一茬沒多提。
他手頭有事,溫和叮囑幾句掛了電話。
雲卿望着手機,有些貪戀的不肯放下,她隻字沒提千夜,卻知道恐怕在她靠近不了他的一整天裡,千夜可能都在他身邊。
就好像負重長跑,折磨着人的心神,需要她強大的意志力。
……
那邊,陸墨沉掛了電話,回到黑暗的屋子中間等待。
周圍安靜,這是一處廠房。
不一會兒,季斯宸就押着人來了。
堅硬的軍靴重重的一踹,工程經理厲聲嘶叫着滾到地上,滾到陸墨沉的面前。
阿關舉着手電,偌大黑暗的空間裡,發出微弱的光源,照着男人那張刀削斧鑿的面目無情的臉。
工程經理擡頭悄悄看了眼,趴在地上,居然沒有說話。
季斯宸耐心告罄,火起,拿起地上捆人的繩索反手又是一抽,“你丫的裝了一路啞巴了,怎麼,你老闆這張臉你不認識了!他撥給你兩千萬違約金你卷着跑路時怎麼光認得錢了?滾你媽地趕緊給老子交代清楚!”
還是不說,悄無聲息。
季斯宸面目鐵青,擡起大長腿,陸墨沉擺手制止,他的面廓透着沉穩與那麼些斯文,看似,不像是會動武的人。
他也的確沒有動武,讓阿關搬了把椅子過來,陸墨沉緩慢坐下來,伸出一條長腿,手工皮鞋不疾不徐地踏在工程經理的張開的五根手指上,陸墨沉抿脣薄笑,“斯宸,他知道現在警方也在大力找他,我們私下拘捕是違法的,他這是吃準了我們不能在他身上弄傷呢。”
“呵。公安局還得看看我季少爺的臉色呢,王八犢子,老子要踹你你有二話!”季斯宸低吼。
工程經理閉緊嘴巴後退着躲。
陸墨沉把繩子一緊,那一團肥肉退無可退,陸墨沉眯眼輕聲敘述道,“你捲走了兩千萬,蓄意殺了四個人,躲去了y市,y市離s市三個省份,不遠不近,這個逃亡的地點誰給你安排的?說吧,你收了江城禹或者叫做黛維莉的,多少錢啊?”
工程經理面色微變,還算沉定,可見是有備而來,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
“不說?”陸墨沉擡腳踏到工程經理的臉上,眼神一寸一寸壓了下來,再無任何光亮,十分駭人。
他似笑,“阿關,人家不願意交代,看到了吧?”
阿關走過來,拿出平板電腦,凜冽的冷笑,“陸總,既然他認爲他的靠山足夠,被他的靠山催眠,認爲即便被我們抓回來也能毫髮無傷,那我們不傷他,如他所願,我們傷傷別人算了。”
“嗯,打開給他看看。”
平板電腦打開,視頻開着,阿關把東西放到工程經理面前,面無表情指着裡面的人,“這個老的,這個小的,都還認識吧?工程經理不會因爲有了鉅額錢財,連家人都不認識了吧?”
“你……你們……媽!小金!”
“兒子!
“叔叔!叔叔救我,我們被抓了,在一個不認識的地方!”
工程經理臉色變了,擡頭瞪着眼睛看着陸墨沉。
陸墨沉淡淡的撣了下菸灰,叼在嘴邊抽,黑色沉靜的眼底,斯文般的笑了下,“張經理,你老闆沒什麼人性,老弱婦孺,是請來作客也可以,請來待宰也可以,全在你一念之間啊。”
“陸、陸總……”工程經理額頭上沁出冷汗,神情繃不住了。
陸墨沉勾脣,“我猜原本對方承諾你,家裡人都會幫你藏起來?那也架不住我手腳更快啊。現在你怎麼辦?是交代清楚保你的家人,還是繼續爲對方賣命求財?”
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工程經理心頭打顫,鎖眉權衡起來。
陸墨沉掃了眼阿關。
阿關會意,衝視頻那邊說道,“給點小教訓給張經理看看!”
視頻裡看守的人立刻拖了小孩出來,摔在地上,拿起鞭子。
“別!別打他!”工程經理抱住腦袋。
陸墨沉眯眸,緩緩地把煙掐了,挺拔的身軀離開椅子,蹲下來逼近他,聲音冰冷,“說吧,對方是誰,明確的名字!什麼時候找上你的,什麼時候策劃的,還策劃了什麼?我又是什麼時候給你下了所謂的殺人命令?統統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