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颳在我的臉上如同刀子一樣,生疼,我抹了把臉,感覺淚水已經乾涸,臉也疼的麻木,分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覺。明明身上穿的很暖,卻好像塞滿了冰一樣,渾身上下都好像泡進了冰泉裡一樣,凍僵一般的寒冷。
我不知道白辰蕭他會怎麼想,見死不能不救,但是剛纔我已經救過了,要是我走了,白辰蕭還要尋死,那就不關我的事了,該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選擇是他選的,與我無關。我只是覺得心中有些悲哀,原來我一直以爲的真相都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
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要直接面對,才能感受到可悲。白辰蕭的悲劇,倩姐的悲劇,夏甜甜的悲劇,和裴錚的悲劇。我此刻的腦子裡是一片混沌的,好像回憶太多,一下子全都涌了上來,反而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無法看到。
說着釋然,說着釋懷,我還是在門口哭得泣不成聲,好像有很多事情一直我都是那樣以爲,但是知道最後真相披露,才知道並不是所有的我以爲都是我以爲,真相總是離我的眼前太遠,讓我無法分辯,讓我輕易就被蠱惑。
我忘記了那天離開公寓之後,是怎麼回的家,或許是打車,或許是靠着雙腳走過了那麼遠的路程,我都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天的風特別大,冬天的風是很生硬的,刮在臉上真的就如同刀子一樣颳得生疼,以至於我渾身都有些瑟瑟發抖了。
我在門口敲門,連掏鑰匙的力氣都沒有,白夜蕭一開門我就直接摔了進去,摔到了他的懷裡,但是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已經無法分辯,我似乎看到蘇醫生也在,還是客廳的沙發上坐着個別的什麼人,額頭上冰涼,我才反應過來是白夜蕭的手,然而很快又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路上一直在下雪,我都沒有注意到,一路上趟着雪回來,渾身都被澆透了,冷風一吹,感冒發燒直
接升到了三十九度,整個人燒得都有點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只能隱約中感覺到有人對我的照顧,有人幫我換額頭上的毛巾,有人餵我吃藥。
我隱約記得,我一般都是不喜歡去醫院打針的,這一次或許也是藉着病勁,我撒潑耍賴說什麼都不去醫院,白夜蕭也沒有辦法就叫家庭醫生過來給我打針,吃藥,然後按時間換那個冷毛巾,勉強能夠控制溫度漸漸的降下去。
不過,我清醒的時候還是不太多,大多數都在昏昏沉沉。或許感冒早就已經好了,只是我自己不願意醒過來面對現實。在夢裡,我可以看到對我很好的倩姐,還可以和夏甜甜一起吃公寓門口那條夜市街的零食,還可以和裴錚吵架鬥嘴,可是一醒來,就只剩下了空落落的孤獨與失落。
我熟悉的那些人,都不在這個世界了。他們去了另外一個地方,那裡沒有讓人覺得骯髒的念頭,也沒有傷害,沒有冰冷,有的只是互相依偎的溫暖,還有高高在上的純淨,要比這紛紛擾擾的下界要好的太多。
夢境裡出現過很多回憶,很多故事,彷彿把我這前半生都溫習了一遍,各種各樣的人物摩肩接踵地出場,讓我有一種錯覺,彷彿誰都可以在我的生命中摻上那麼一腳,然而卻有些什麼東西,一直在改變,只是我也沒有注意到。
我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依舊是泛着黃的陳舊顏色,彷彿經歷了時間與歲月的洗禮,才變成如此滄桑。房間裡靜悄悄的,身上蓋着的被子軟綿綿,窗戶開了一條小縫,有很輕很輕的風從窗戶縫裡吹出來,拂起窗簾,而又落下,消失的無影無蹤,無跡可尋。
我有一瞬間的恍然,彷彿回到了最初和白夜蕭關係緩和的時候。白夜蕭害羞起來,臉頰也會變紅,平添一絲可愛,讓人覺得沒有了平時的那些棱角,他也是足夠平易近人的。原來
不知不覺中就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曾經的那些人就一直在我的回憶中鮮活,從未離去。這樣大病一場,也算是徹底想通了,那些翻覆的回憶還有記憶終於在一遍遍的夢境之中被捋順,然而此時門那邊卻突然傳來了一聲響動,我轉過頭,纔看到是白夜蕭。我們四目相視,然而他也沒有太過驚訝,只是腳步頓了一下,然後便走了過來。
“喝點水吧。”白夜蕭從門口走了進來,看見我坐在牀上,眼神有些放空,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伸手把杯子遞到了我的眼前,“你已經昏迷好幾天了,廚房正在給你煮粥,等一會兒就給你拿上來,你先喝點水,潤潤喉嚨。有什麼話,一會兒再說。”
我點了點頭,順從地從白夜蕭手中接過那杯水,抿了一口,這才感覺到渴,便小口小口地將那一杯水都喝完,把杯子遞還給了白夜蕭,“對不起啊……我以前都沒太生過病,總以爲自己身體好,怎麼淋雨淋雪也不會有事,沒想到,現在……身體不行了。”
我本來想打個哈哈,隨便說兩句笑話糊弄過去,然而白夜蕭卻並沒有什麼白夜蕭坐在我的身後,手臂放在我的腰上,抱着我,一直令人恐懼,因爲無法看到而無法獲得安全感的身後,此刻也被溫暖籠罩,我忍不住如同貓一樣放軟了身子,依偎在白夜蕭的懷裡。
“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了,今天才算是想要和你說起。”白夜蕭此時卻輕輕地在我耳旁吹了口熱氣,我笑着一躲,白夜蕭卻再次開口,聲音很輕,卻如同雷擊一樣在我的腦海炸開,“曲笙,我們……結婚吧。”
“什麼?”我轉過頭看向白夜蕭,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白夜蕭怎麼會突然提出這句話,該不會是看我大病初癒,在這哄我玩吧?
然而很快白夜蕭就握住了我的手,再一次地肯定,“我們結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