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她低聲問。
厲佑霖望向她。
其實他很清楚,她的話沒有說完整,她想問的,是爲什麼他非她不可,畢竟前晚,拒絕的是他,現在誘她負責的,也是他,又畢竟,他的確前科不好不缺女人。
爲什麼?
當然是因爲……他喜歡她啊。
可這話,如今並不合適說。
說了,她也不會信,她太聰明,性子又太冷太冷靜,又剛剛受了情傷,如果不是他這麼死纏爛打,她大概會一輩子都關閉自己的心房。
他只能慢慢來。
他會讓她愛上他的,但前提是,綁她在身邊,不給其他男人機會,他媽那話說對了,她這樣的女人,不會沒人喜歡的。
“互惠互利,各取所需。”微不可察的輕笑了下,他吐出幾字。
他一直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所以,他也就沒有錯過她一閃而逝的鬆了口氣。
他知道,他賭對了。
“好。”
他聽到了她的聲音。
但,還不夠。
“好什麼?”似笑非笑的揚脣,他重新坐回到她身邊,指腹輕撫上她的臉頰緩緩摩挲,而後徐徐誘惑,“是……要我娶你麼?”
他的動作太過親暱,紀微染不適應,很不自然,下意識想要逃,可男人並沒有給她機會。
“說出來,嗯?”
或許是他靠得太近,又或許是他的聲音太低太沉,紀微染只覺心跳莫名加速了起來,根本不受控制,這種感覺……以前似乎很少有過。
她想要別過臉,然而男人不允許,甚至,固定住了她的臉,讓她和他對視。
他的眼睛,很深邃。
她清楚,他在等自己主動將這段關係蓋章。
攥着的手指緊了緊,又鬆開,她啓脣:“是,要你……啊!”
她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他壓在了身下!
猝不及防!
兩人鼻尖相抵,彼此的呼吸更是噴薄在了雙方的臉上。
呼吸驟然變得急促,紀微染胸膛起伏:“厲佑霖,你……”
“求婚這種事……”他低低啞啞的話打斷了她。
紀微染呼吸微滯。
而下一秒,她看到了他勾起的脣角,帶着笑意,足以蠱惑人心,和他刻意壓低的嗓音一樣——
“怎麼能讓厲太太你來?當然,是我來。”
他靠得太近了,近到,每一個字,似乎都是直接刻在她心上,而不是鑽進她耳中。
紀微染頓時手足無措。
將她的微小變化盡收眼底,厲佑霖脣角笑意更深,指腹摸上她的耳垂,他望着她的眼睛,終是徐徐再開腔:“紀微染,要不要嫁給我?嗯?”
……成爲我這輩子唯一的厲太太。
他在心底默默補上了這句暫時還不是時候說出來的話。
四目相對。
他的雙眸,似乎更幽邃了,就像是深不見底的漩渦,在吸引着人進入,迷失,最後……沉淪。
這一刻,紀微染其實是清醒的。
她也知道,她可以拒絕,哪怕他真的會把剛剛的話告訴顧言,她最終也是能解決,而後從那段痛苦中走出來。
可……
她突然就不想冷靜了。
就像前晚一樣,她心底的衝動在蠢蠢欲動,在叫囂。
冷靜剋制了這麼久,就讓她任性的衝動一次吧。
“好,我嫁給你。”對上他的視線,她輕聲說道,堅定而又決絕。
空氣似乎靜滯了兩秒。
厲佑霖眸光深深地望着她,突然很想吻她。
而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唔……”
突如其來的親吻,紀微染根本就沒有心理準備,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想要躲開,然而下一秒,她的雙手被男人握住動彈不了。
吻,更深了。
而緊隨其後的,是他的手……
肌膚泛起陣陣戰慄,紀微染驟然呼吸急促。
“厲……”
她壓根就沒有機會說話,才努力說出了一個字,就被他吞入了腹中。
漸漸的,她開始呼吸困難。
而就在她以爲自己會窒息的時候,男人放開了她。
“鑑於厲太太是個小騙子,等下我們就回去領證,省得你再出爾反爾。”
男人喑啞的嗓音那麼的清晰。
紀微染胸膛不受控制的微微起伏。
這麼快?
她恍惚,而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可今天是……”
“沒關係,我會安排。”
“我還要找晚……”
“他們早就走了,就昨天,現在就我們兩個人。”
“我……”
“可以隱婚,你什麼時候想公佈都可以,不想……當然也無所謂,還有什麼條件,你都可以提,我也不會勉強你做什麼。”
所有的推辭在這一刻似乎都不堪一擊,沒有任何說服力。
“嗤。”
忽的,她聽到了男人的低笑聲。
“厲太太?”
紀微染驟然回神。
“別這樣。”她難得有些無措的別過臉,“叫我紀微染,別叫……”
“染染?”
剩下的話硬生生堵在了喉嚨口不上不下。
紀微染瞪着眼睛。
下一秒,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更不知道哪裡的力氣,猛地一下就把身上人推開了!
“砰!”
浴室的門被重重帶上。
厲佑霖還維持着被她推倒的姿勢。
按了按自己的左手臂,又看了眼牀單的血跡,最終,他無奈搖頭失笑。
房外,走廊。
顧言已經在這裡站了一晚上。
他從未覺得,時間是如此的煎熬,又像是一把刀,在他心上割了一下又一下。
從昨晚收到那條匿名短信發了瘋一樣趕來,他就怕,怕微染真的選擇了厲佑霖,所以,當他看到微染嚴詞厲色的趕厲佑霖離開的時候,天知道他有多歡喜。
可……
歡喜,還是破碎了。
他們接吻了,而且……一晚上都沒有出來。
他們……
顧言不敢往下想,可偏偏,那些可能的畫面在他腦海裡翻來覆去,怎麼也甩不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下來的。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想……再見微染一面。
“咔嚓——”
突然,他聽到了門把轉動的聲音。
顧言猛地擡起了頭!
“微染……”
紀微染一出門,撞入的,便是顧言那雙痛苦的雙眸。
她的心,顫了顫。
看到他這個樣子,說不難過,那是騙自己的。
可她很清楚,這件事,必須馬上解決,多拖一分鐘,對她,對顧言,甚至對……那些人,都不好。
長痛,不如短痛。
“顧言。”她開口,極力的冷靜,也極力的冷淡,“前晚我的說已經說得很清楚,別再見面了。如果你還是一個男人,那就成熟一點,有擔當一點,別讓……我看不起。”
她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說完就擡腳離開了。
顧言臉上血色頓時消失的乾乾淨淨!
他下意識想追。
“微……”
“麻煩叫她厲太太。”厲佑霖哼笑了聲,攔在他面前,下一秒,他靠近,嗓音低幽暗含警告,“另外,離我的女人遠點。”
顧言不知道兩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他只知道,他的心……空了,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東西可填滿。
爲什麼?
爲什麼事情會變成今天這種局面?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要這麼懲罰他?!
他和微染明明真心相愛……
爲什麼?
綿延不絕的痛楚傳來,顧言心臟絞痛,痛得直接彎下了腰,最後單膝跪地。
“我可以幫你。”
一道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
顧言恍惚,好久才勉強的擡起頭。
一張被超大墨鏡遮住的臉出現在視線中。
“看來你很愛紀微染,我可以幫你,算是……各取所需。”墨鏡下,時瑾化了精緻妝容的臉冷若冰霜,而隱藏在眼底的,是憤怒,和不甘心。
……
邁巴赫一路平穩前行,終於在一小時後到達了庭溪公寓樓下。
紀微染沉默的解開了安全帶。
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就沒移開過。
深吸口氣,她打算推門。
手,卻在下一秒被握住。
“等你。”
低沉的嗓音,說不出的性感。
紀微染手驀地一顫。
厲佑霖勾了勾脣,見好就收的鬆開:“上去吧,最多十分鐘,過時我就上來。”
紀微染這才推門下車。
車內,厲佑霖看着她的背影,心情說不出的好。
十分鐘後。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紀微染下來了。
厲佑霖睨了她一眼,沒說話,但眼底的笑意是怎麼止都止不住。
很快,邁巴赫重新啓動,這一次,車速比回來的時候快了不少,所以,原本到民政局半小時的路程,厲佑霖只用了二十分鐘就到了。
紀微染早就看到了等候在不遠處的賀舟,也看到了民政局三字。
莫名的,她有些緊張。
哪怕……這場婚姻不過是場各取所需的交易。
“緊張?還是……後悔了?”厲佑霖偏頭看她。
紀微染擡眸看他。
厲佑霖笑:“我可以允許你緊張,但……絕不會給你後悔的機會。”
最後一個音節出口,他握住了她的手。
兩人下車。
“厲少,紀……”賀舟喜滋滋的走來,又笑盈盈地看了戴着口罩的紀微染一眼,“哦,不是,厲太太,東西都準備好了,裡面也安排好了,進去就行。”
厲佑霖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得很是得意的笑了笑。
而後,他牽着紀微染的手,一步步走進了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