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來到橋頭堡的位置。
冬季是枯水期,縴夫們光腳踩着裸露的河灘,將長船的貨物往豐饒城。
站在船頭的是讀心的伊迪絲。
“哎呀,殿下,沒想到是您來接我吶。”伊迪絲笑吟吟的來到羅曼身前。
背後的工人將船上的蜂窩煤、鐵爐以及羊皮襖子和羊毛衣服等物資搬運下來。
“起源城現在如何?”
伊迪絲聳肩道:“好着呢,我按照您的命令,走遍了所有的居住點、和所有的代理人、管事都打過照面了,把做了壞事的幹部都記在小本本上,全都發配到礦山那邊炸礦去了。”
“很好。”羅曼點頭說道,“這裡也一樣。”
伊迪絲哀嚎道:“您就饒了我吧,您知道讀取幾百人的思維是一件多困難的事情嗎?淺層思維還好說,可那些深層思維可不是能隨便挖出來的——除非你讓夏斯塔協助我。”
夜魘女巫的法術和她的法術配合起來,就算意志堅定的高階騎士都扛不住。
“你想什麼呢?夏斯塔得跟在我身邊,”羅曼皺眉看着她,“我給你兩枚珍珠。”
“五枚!”她當即說。
羅曼思慮兩秒,輕輕點頭:“可。”
“哎呀!給羅曼老爺幹事真是我的榮幸啊。”伊迪絲笑盈盈的說道。
羅曼想給她一拳。
但伊迪絲轉身摟着瑪格麗特噓寒問暖起來,一點都不給他機會。
羅曼認爲伊迪絲太滑溜了,但現階段又離不開她。
功能性女巫比戰鬥女巫能發揮的用處太多了。
伊迪絲幫他監察百官,那基本沒人逃得了。
他的行政體制內不允許出現蟲豸!
可羅曼也很無奈。
他久不在起源城,有些人思想稍不留神就會滑坡。
別說起源城了,就算現在的豐饒城也一樣。
因爲領地破碎等緣故,羅曼只能將物資按人口分給居住點的代理人來分配。
這種代理人就類似於村長。
在居住點全員蠢貨的情況下,掌握物資分配權的村長要貪污點東西就再簡單不過了。
特麼的!
殺!
殺一個就換一個新的代理人,再敢不幹人事就再殺!
人性的墮落快得過屠刀?
羅曼接了伊迪絲,又去接應商隊運來的奴隸。
這幫奴隸大約三五百人的規模,且都是老弱病殘,能幹的奴隸不超過一半。
羅曼皺着眉將這些人打亂,分配各個居住點。
這時候,伊迪絲對着羅曼耳語兩句,後者眉頭皺得更深了,探詢的望向伊迪絲,後者無辜的點頭。
羅曼嘆了口氣,指着人羣中一個其貌不揚的奴隸,開口說道:“夏斯塔……”
話剛出口,沒等夏斯塔行動,就見到瑪格麗特擡起頭了,猩紅的眼眸透過血發注視着羅曼所指的方向。
她的動作很簡單。
輕輕擡起右手,那個藏身奴隸中的刺客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且整個人浮了起來。
瑪格麗特五指向掌心收縮。
“瑪格麗特!”夏斯塔尖叫。
嘭!
無面死士整個人爆碎開來,在半空中化作血霧,那些碎肉掉落在雪地裡,染成大片猩紅。
見到此等變故,別說奴隸們驚駭欲絕,一個個全都嚇傻了。就算羅曼也相當吃驚。
用法術憑空將人揪出來,然後將其捏碎,這絕對是動用全力了!
瑪格麗特放下顫抖的右手,她胸膛劇烈起伏着,不知道是疲憊還是激動,孤零零的站在雪地上,但沒有進一步動作。
羅曼見此,也慢慢放下心來。
他安撫了那些奴隸,抓緊將他們分配出去,慶幸的是後續沒出什麼幺蛾子。
羅曼有些頭疼的帶人回到城堡。
“伱是不是又想殺人了?”
“我沒有!”瑪格麗特說。“那你怎麼……”羅曼有些不信,前者那殘酷和暴烈的手段堪稱觸目驚心。
“殿下,是您要殺他的。”她輕聲說道。
瑪格麗特透過髮絲,用猩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羅曼。
羅曼被她看的有些毛骨悚然,他直覺很敏銳,感受到了某種潛在的壓力。
儘管他佩戴着琥珀和寶石,但仍然沒有對抗瑪格麗特法術的自信,這是個人間兇器,精神異常,心態抑鬱,性格有大病,沉重且扭曲。
他點頭說道:“對,是我要殺他的。”
這是他的指令,不必因結果指責任何人,如果將殺戮的罪孽歸咎於手中的刀子,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那這種人就不配持刀,更無發號施令的資格?
“但你擅自行動。”羅曼不滿的是過程出錯了,他指派的是夏斯塔,而非瑪格麗特。
她有些錯愕,心底也有些失落,又伏下身去,“我……願意接受懲罰。”
羅曼瞧她的樣子,懷疑就算將她吊起來,吊個三五天,瑪格麗特也會坦然接受,但他又怕刺激到她。
一個燙手山芋。羅曼心想。
他一直很謹慎的處理着和瑪格麗特的關係。
“那就罰你別吃晚餐吧。”
“是。”跪地的瑪格麗特答道,但久久沒有起身。
羅曼弄不清楚她是怎麼想的,他沒有讀心術,伊迪絲倒是有,但羅曼在回來的時候問她了,伊迪絲言稱她無法讀取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人的思維,尤其是一位高階女巫的思維,有些高階施法者懂得用法術掩飾本心,可瑪格麗特沒有那樣做。
她不知道自己做什麼,但卻做了,就好像越來越不可控了。
羅曼離開後,瑪格麗特慢慢起身,有些惘然若失。
“瑪格麗特,你很迷茫?”伊迪絲笑吟吟的說道,“我不知道你是怎樣想的,但我一看就知道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她轉過頭望着伊迪絲。
但後者一點都不怕她,摟着她的肩膀到旁邊坐下。
“你這人真是什麼都不懂啊,殿下也就算了,他怕着你呢,但夏斯塔就不對了,看着聰明,結果只是個不開竅的笨東西。”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想不想和殿下睡覺?”伊迪絲開門見山。
“可是殿下只讓夏斯塔給他暖牀。”
伊迪絲頓時理解那位殿下平時的心情是怎樣了,她也想給一拳。
她痛心疾首道:“那夏斯塔怎麼說?”
“她說她沒理由拒絕,”瑪格麗特那淡淡的眉頭輕蹙着,“她說我們是近侍,離殿下近點比較好,最好能貼身保護他的安全。”
伊迪絲一看瑪格麗特的樣子就知道她也覺得這句話沒毛病。
“所以,爲什麼不能是你去貼身保護殿下的安全呢?”伊迪絲循循善誘問道。
當場就把這個憨憨給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