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看再說。”
辦公室內，餘沁沉着聲音說道。
盧卡斯朝那名秘書使了個眼色，秘書馬上就會意，拿着U盤插入接口，在辦公室1的電子屏幕上，着手播放關於林川的視頻。
然後，盧卡斯揮揮手，讓她出去。
電子屏幕上，視頻開始播放。
餘沁和盧卡斯轉過頭去，注意力被視頻吸引了。
這是一則直播剪輯的視頻。
視頻畫面分爲左右兩邊，左邊是一男一女，周楠和趙小璃。
右邊的男生，餘沁再熟悉不過了。
正是林川。
“主持人，評審員，你們好，我是80號參賽選手，林川。”視頻裡，林川的聲音傳出。
餘沁和盧卡斯的中文水平並不像餘可可那麼好，所以，那名秘書提供的視頻版本，附帶了英文字母。
盧卡斯的手機裡，也收到了秘書發來的資料。
“這個網文作者參加了一個武器創新設計大賽。”盧卡斯講解道。
餘沁點了點頭，繼續看視頻。
“我設計的武器是一款‘遠程箱式火箭炮’。”
“利用火箭發動機推動的炮彈飛行，結合精確制導技術實現遠距離精確打擊。”
“目前可以實現600公里範圍內的精準打擊。”
“……”
視頻裡，林川面帶笑容，落落大方地介紹着自己的武器，還拿出了‘遠程箱式火箭炮’的武器模型，在直播間內展示。
隨後，主持人與林川進入問答環節。
一問一答，林川對答如流。
“餘沁，你覺得他的講解怎麼樣？”林川的回答，對於盧卡斯一個外行人來說，顯得有些專業。
可是，外行只是看看熱鬧，這種專業性很強的東西，還得是內行人的來評價。
餘沁沉吟片刻：“他的介紹，確實很能唬人。”
“唬人？”
盧卡斯皺着眉頭，臉色疑惑地問道。
“但也只是唬人而已，你看他的說法，射程可達600公里，伱覺得可能嗎？”
餘沁看向盧卡斯，淡淡地說道。
在業界，她算是一名資深的軍火供應商了。
武器構造的原理、專利，不需要她去研發，她涉獵得並不多，以至於她不像林川一樣，是一位武器專家，有着極其專業的知識。
可儘管如此，多年的從業經驗，讓她清楚地知道，這些武器的數值，威力，價格以及市場行情怎樣。
‘射程可達600公里’，這個說法，讓她嗤之以鼻。
“嗯哼？”
盧卡斯沒辦法判斷，只是皺着眉頭。
餘沁臉色仍然有些陰沉：“你記得我們在沙尼亞武器研究公司購買的火箭炮的射程嗎？”
盧卡斯搖了搖頭。
餘沁小嘴一張，緩緩吐出兩個字：“350公里。”
“林川的射程，遠了250公里？”
此時。
盧卡斯即便是一個外行人，他也知道這裡面的差距了。
一輛高鐵列車，以高標35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行駛，這250公里，也要跑40多分鐘。
600公里射程。
——這是火箭炮領域的極大跨越，需要投入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
林川獨自一人，怎麼可能設計出來？
餘沁沒說話，因爲答案顯而易見。
“那這個林川只是在吹牛了。”盧卡斯自顧自地說道，隨後他又看向了餘沁，提醒道，“可可那邊，還有七天的時間。”
死刑立即執行，一般是七天後執行。
因爲上一輪遞交了專利，用於申請死緩，所以順延了七天。
餘沁點了點頭：“我已經讓總部的人去搞一些先進的專利了，在這七天裡，再次遞交申請，應該沒問題。”
“那就好，我希望可可能夠快點回到我們身邊，與我們共事。”盧卡斯發出一聲美好的期盼。
“對了，現在林川有什麼動靜嗎？”
餘沁想了想，問了一句。
儘管她沉迷《軍火大亨》，對林川有了不一樣的看法，可是，這不會改變她最初的想法。
——救出可可之後，對林川採取必要的行動。
“他最近總是出門，但是他的警惕性很強，我們的人沒敢跟得太近，所以，沒多久我們就跟丟了，一直到晚上他纔回家。”
盧卡斯回答道。
偌大的摩根集團，買通幾個眼線，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這些眼線並不專業，與林川這位‘殺手之王’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因此，跟丟是正常的事。
“只要知道他人在哪就行，別讓他發現，不要影響我們後續的行動。”
餘沁點點頭道。
“這點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盧卡斯寬慰道，臉上露出了紳士的笑容，“除了可可的事，你還有一單軍火訂單要商談呢。”
“軍火訂單……”
辦公桌旁，坐在盧卡斯對面的餘沁突然低喃了一句。
這段時間，因爲餘可可的事情，她忙裡忙外，倒是顧不上與哈斯武裝的軍火交易了。
餘沁算了算時間，心道：“距離上一次談判，已經過去了一週時間，雷歐應該和哈斯武裝的負責人商量好了吧。”
按照以往的合作經驗。
三天之內，哈斯武裝就該與她開啓第二輪價格商談了。
現在過去了七天，雷歐應該要聯繫她了。
於是，她拿出了手機，登錄上了專門聯絡雷歐的通訊工具，想要趁着這兩天，把訂單給敲定下來。
“咦，沒有消息？”
餘沁看了眼手機，不由得嘀咕了一聲。
在這個聯絡工具上，雷歐沒有給她發一條消息，很奇怪。
“怎麼了？”
對面的盧卡斯問道。
“按理來說，雷歐應該老早就開始聯繫我們了。”餘沁並不避諱盧卡斯，臉色疑惑地說道。
“整整七天，都沒有聯絡嗎？”盧卡斯皺起了眉頭，也覺得奇怪了。
餘沁搖了搖頭：“嗯，他沒有聯絡我。”
“他們不是迫切地需要需要武器嗎，怎麼現在反倒不着急了？”盧卡斯眼睛一瞪，更加疑惑了。
在他的瞭解裡。
哈斯武裝現在正在戰火之中，需要大量的武器補給。
上一次。
也就是餘沁和雷歐第一次談判，他還詢問了餘沁，關於這一個訂單的相關信息。
本來，摩根集團初步確定，由余可可負責亞太分部的軍火交易，成爲供應商，可餘可可被安陵警方逮捕了，事發突然，總部便臨時委任餘沁接管，負責中東、東南亞兩地的軍火交易，由盧卡斯輔助。
餘沁把手機放在一旁，雙手交叉，陷入了思考當中。
盧卡斯的推斷，很正確。
現在，哈斯武裝的確應該着急了，可他們整整七天都沒聯繫過自己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盧卡斯猜測道：“餘沁，有沒有可能，哈斯武裝找到了另外一家軍火供應商？”
“不可能！”
餘沁立即否決了這個說法，“盧卡斯，你可能不知道，目前的幾個大型的軍火商，比如‘洛克希德’‘雷神’‘格魯門’這些公司，不可能給他們供應武器了。”
“其他的呢？”盧卡斯問道。
“還有‘蘇霍伊’‘格魯曼’‘芬梅卡尼卡’，開價比我們要貴得多，而且哈斯武裝與他們沒有合作過，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達成合作。”
餘沁解釋道。
盧卡斯眉頭一擰，想起了一些禁令。
誠然，其中的利益、立場，決定了哈斯武裝在短時間內，只能選擇摩根集團這一家軍火商。
“那現在是怎麼回事？”盧卡斯想了想，問道。
餘沁一時語塞：“額，可能他們還在籌備資金的階段，這在軍火交易上，是常見的。”
很多武裝，並不是那種現金流。
更多的是以物抵債。
“有這個可能。”
盧卡斯點了點頭，但他又建議道，“要不，我們問問雷歐，看看他們現在是什麼情況？”
餘沁張了張嘴。
她本來想自信滿滿地說‘不需要’，可是，餘可可死刑立即執行改爲死緩這樣板上釘釘的事情，都能出意外，她的心裡，倒是多了幾分疑慮。
保險起見，還是問問吧。
於是，餘沁拿起了手機，直接掛了個虛擬IP，撥打雷歐的電話。
嘟，嘟，嘟……
通話提示音響了大約有十多秒鐘，餘沁才聽到對方接聽的聲音：“餘，很高興接到你的電話。”
電話那一邊。
雷歐的語氣顯得很熱情開朗，一點兒都沒有焦急的樣子。
餘沁柳眉一蹙，可語氣鎮定地問道：“雷歐先生，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我今晚吃了一顆糖果，你知道的，我太久沒吃糖了，甜味充斥我的味蕾，所以就很開心。”
雷歐隨意地找了個藉口搪塞餘沁。
餘沁眼睛一白，嘴角微微抽搐：“一顆糖就能讓雷歐先生這麼開心。”
“當然了，我這個人很容易滿足的。”
此時的雷歐，還在安陵市的保盈大酒店，剛洗了個澡，準備躺下，等待明天的簽約。
他與林川，經過這一週的洽談，合作細則都已經敲定下來了，本來是6048萬美金總價，林川直接給抹了領頭，明天就正式簽約了。
這一單，只要6000萬美金！
雷歐能不開心嗎？
如果是在餘沁那裡購買，光是3架‘遠程箱式火箭炮’，就要3000萬美金了。
同樣的質量，在林川這裡，只需要半價！
雷歐是真的嚐到了像糖一樣的甜頭。
至於餘沁和摩根集團……
雷歐早就拋之腦後了，他只恨自己爲什麼沒有早點遇到像林川這樣物美價廉的良心軍火商！
害，以前被摩根集團給坑慘了！
這一邊。
餘沁緩了緩心情：“雷歐先生，上一次我們商談的武器訂單，你們考慮得怎麼樣了？”
雷歐不緊不慢地答道：“還在考慮當中。”
“還在考慮麼？”
餘沁聽出了雷歐語氣中的一樣，決定給他上點壓力，“目前，我們新研發‘遠程箱式火箭炮’非常搶手，已經有好幾位客戶在向我諮詢了，有兩個武裝勢力，更迫切地想要拿到火箭炮，投入使用。”
她的意思很明顯。
——你再不下單，我就要先給別人了，到時候，你們沒得用，可別怪我。
“這樣呀。”
雷歐佯裝爲難，實際心裡樂開了花，“還是1000萬美金那個價格嗎？”
“雷歐，我們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我知道你們哈斯武裝在近段時間的艱難處境，哪怕是那些客戶搶着要，我也沒捨得先給他們，所以，我還是先詢問你們的意見，價格方面，我們還可以再談談？”
餘沁是商業談判的老油條了。
言語中，輕而易舉地將主動權窩在了自己手裡。
——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子的。
“餘，多謝你的好意。”
雷歐笑道，“至於價格，你們可以給到什麼優惠？”
“我們約個時間，見面談？”
餘沁試探性地問道。
這是常規的商談流程了，豈料，雷歐一口拒絕了：“不好意思，餘，我現在有急事，沒辦法與你當面商談這次合作，可以在電話裡，先談一談價格嗎？”
餘沁神色一滯，她沒想過會被拒絕：“在電話裡，不如當面商談那麼方便。”
“無妨，麻煩是麻煩了點，但勝在還能談。”
電話的另一邊，雷歐臉上帶着笑容，話裡有話。
餘沁擡起眼，目光與對面的盧卡斯接觸，但盧卡斯沒有辦法給她提供任何幫助。
她只好咬咬牙：“好吧，你現在有急事，我們就暫且先在電話裡，談談價格。”
這一番交談下來，餘沁敏銳地察覺到，她在無形之中，可能失掉了主動權，落入下風。
這在合作談判中是大忌。
可是，具體的原因，她不得而知。
“你們的價格太貴了，我們沒有辦法承受。”電話裡，傳出雷歐很直白的聲音。
餘沁抿抿嘴，說道：“雷歐，我們研發這個‘遠程箱式火箭炮’，投入了大量的資金，耗費了大量的時間，成本巨大，這個價格已經非常優惠了，不過，爲了給老顧客福利，我給出最大的讓步，降一百萬，只要900萬美金，你看怎麼樣？”
另一邊。
雷歐呵呵一笑。
他在安陵待了好幾天，除了商談合作，閒暇之餘，還看了看網絡直播，其中不乏帶貨直播。
突然發現，餘沁的說法與這裡的直播帶貨話術，非常像。
如果她再說一句‘家人們’，就是點睛之筆了。
“900萬，還是太貴了！”雷歐沒有猶豫，直接回道。
“雷歐，貴是貴了點，但它唯一的缺點，就是貴，我相信，你們買回去之後，絕對所向披靡。”餘沁說道。
“還能再降嗎？”雷歐問道。
餘沁深吸了一口氣，顯得很爲難的樣子：“850萬！”
“850萬……”
雷歐沉吟道，“不能再降了嗎？”
“雷歐先生，你真的有誠意要嗎？”餘沁鄭重地問道。
“當然了。”
“那麼，一口價，800萬！”餘沁一降再降，相比於1000萬美金，現在已經降了200萬美金，她自認爲，給出了足夠的誠意。
這也是她的預估價。
“我們哈斯武裝的處境，你是非常清楚的，這個價格我們實在難以承受，我們，我們這次的合作……”
雷歐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很明白。
餘沁眼眸一瞪，臉上露出了濃濃的疑惑，照這意思，哈斯武裝是不要武器了？
戰爭可不像人生呀，還能擺爛！
還是說，哈斯武裝真得找到了第二家武器供應商？
短時間內，餘沁沒有辦法思考太多。
短暫的沉默後，餘沁不想放棄哈斯武裝這一個訂單，只好咬咬牙：“雷歐先生，這樣吧，你們開個價，我看看能不能跟總部談一談。”
800萬確實屬於小貴了。
‘遠程箱式火箭炮’的市場價，應該在700萬到750萬美金，只要雷歐開的價格在這個範圍內，她都可以接受。
然後，在其他地方再收回一些利潤。
總而言之，他們不會虧本，只是少賺一點罷了。
“我可以說出我的理想價格嗎？”
雷歐眉頭一挑，問道。
“當然可以。”餘沁應道，“雷歐先生，不妨直說。”
“嗯，我的理想價格是400萬。”
雷歐拋出了一個很大膽很瘋狂的一個價格！
餘沁一聽，眼睛都睜大了，整個人怔在當場：“你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