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這麼多人怎麼塞得下!”負責找車的男生殺豬般的嚎叫道, “不是說只有八個人的嗎,怎麼突然又冒出八個來。”
看來這位仁兄還不知道革命的隊伍早已經不可抑制地擴大了。
人羣中有一個長得黑高黑高的男孩,一看就是那種撒了瘋似得在外面跑的人, 一身皮膚一點也不愛惜, 曬得黑黝黝的, 這種人要是女的, 絕對是女性同胞中的悲劇。
他的名字叫小黑, 人如其名。
衛銘遠皺着眉看着那個小黑說:“我不是要你給華子打電話,說人數增加了換輛大點的車。你小子做什麼吃的!臨到要出發的時候出現這種烏龍狀況。”原來負責找車的那個男生叫華子,林詩音奸笑着打量他:哥們, 這輛車找得好,絕對裝不下這麼多人, 全上去還不得擠成肉醬。
“我打遊戲……忘記了。”小黑吞吞吐吐, 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你!”衛銘遠氣得完全不顧形象。
“現在怎麼辦?這麼多人怎麼出發呢?”混雜着行李的人羣中有人忍不住發出了疑惑了擔憂。
“這……”
林詩音見大家疑惑擔憂, 不禁大喜,看來老天還是挺愛護她的, 臨行前給了她這麼好的一個開溜的機會。她傻乎乎地舉起手興奮地說:“既然位子不夠我就讓個位子出來,大家不要因爲這樣掃了興。”
衛銘遠抓住興高采烈的林詩音:“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去……”她的氣勢和興奮被衛銘遠這麼一抓,就像扎破的氣球,看來衛銘遠不會輕易讓她得逞,這可是個大麻煩, 三十六計, 她還有哪個計謀可以用呢。
“不行, 你必須去!”他警告她, “這樣吧, 我和表弟這兩對單獨過去,剩下的十二個人還是多了點, 小黑誤報人數該好好教訓一下,就讓他破點財單獨帶他女朋友過去。”
就這樣,本以爲臨行前還有最後的機會開溜的林詩音,被衛銘遠邪惡的構思再度帶上了旅途。先走的十個人都已經打車去了,小黑也帶着他女朋友開溜了,原地只剩下衛銘遠、林詩音、羅密歐和李小珊四個人。
但是——行李——
衛銘遠看着地上的大包小包,至少有十來個的行李包傻了眼。剛纔他還在想是哪個傻子把自己的公寓給搬了出來,敢情這傻子是他們四個人中的。
“這些東西是誰的?”
“我的。”果果不然是林詩音的。
“全部都是你的?”他氣得鐵青,誰說這個女人不麻煩,簡直是個大麻煩,他現在頭疼死了。
“不,還有我的!”完全搞不清狀況的李小珊笑得無比高興地補充道。
看着眼前的這兩個傻妞,衛銘遠明白了一個古訓——物以類聚——多麼杯具的一個古語。
“這是什麼?”衛銘遠隨手扯開一大箱吃得滿滿的粉色皮箱。
“衣服啊……”
皮箱被打開了,花花綠綠的衣物露了出來,衛銘遠此刻的悲壯心情現在要用“大刀向鬼子門的頭上砍去”都不足以形容,他忍不住河東獅吼道:“你帶這麼多花花綠綠的幹什麼,開換裝舞會!?衣服要重新收拾。這又是什麼……哈,你居然帶了滿滿一大包的零食,我簡直要被你氣死了!……你是故意的吧,故意不想去才這樣搬家過來氣我的吧!這些亂七八糟的防身物件又是什麼!……”
等衛銘遠檢查完林詩音和李小珊的行李,幾乎要氣血。
“黃毛是這個樣子也就算了,爲什麼你也是這樣?”衛銘遠不解地問李小珊。
李小珊不好意思地低聲說:“是詩音告訴我,你說要這樣帶的,我還納悶呢……”
“黃!毛!”
總算真相大白了,原來她是故意搗鬼的。
不管怎麼說,林詩音多災多難的旅行在衛銘遠親自監督着重新整理完行裝後,還是在當天下午揭開了序幕。
清澈的溪流像一條晶瑩的玉帶,樹葉的翠綠和草的青綠映在這條帶子上,給了溪流更多的嬌嫩和活潑,石子在溪流身體裡歌唱。高大而繁密的樹木遮天蔽日的聳立着,茂盛而強壯的枝葉健美地伸張開來。
深處,溪流深處——樹林深處,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由心而發出的歡暢的笑聲像是撩動人心的旋律。隨心所欲,輕鬆自由,不可抑制,好像歌唱一樣的笑聲。
這難道是夢境嗎?
“小珊,你快要樂傻了。這一切都是真的。”林詩音看着好友像綻放的薔薇一樣的笑容,內心的喜悅又被感染了一分。
和善友好的人羣,每個身處其中的人都覺得其樂洋洋。
“那個是——”一隻張着黑色翅膀的小蟲囂張地舞動着朝李小珊張着的口的方向筆直地飛了過去。李小珊趕緊歐用手捂住了嘴。
嗡嗡。
小蟲在李小珊面前急劇地扇動着翅膀,天啦——它好像通人性,在觀察打量她一樣!
砰噔!
小蟲步步逼近,失去支撐而重心混亂的身體,後仰着翻到在身後的草地上,草叢中的石子並不溫柔地磕碰着她的後腦勺。李小珊忍不住誇張地皺眉尖叫起來。
人羣中見此模樣,又是一番歡笑。
小蟲彷彿愛慕李小珊般繞着她飛來飛去,幾次她覺得那雙黑色小翅膀扇動的細小的風撲在自己臉上,彷彿它擦過她的皮膚。
“救命啊,這蟲子纏上我了!”
“哈哈,哈哈。”大家又不可抑制地笑了起來。
林詩音興奮地盯着小蟲,張牙舞爪地湊過去,“小珊,你等着!看我一把捏死你的愛慕者。”她的眼睛裡反覆閃着白色的光亮。
瞬間——
“哇!”
林詩音伸過手,快速地握緊拳頭,得意地大笑起來:“小傢伙,這麼小就敢騷擾美女,一看就是一隻小色蟲。”
正巧出去買食材的衛銘遠一行人提着大包小包地回來了,看林詩音耍寶的樣子忍不住湊了過去。她也炫耀着把握着的右手神秘地伸了過去。
“衛銘遠,猜猜這裡面是什麼!我一把抓住的呢!這傢伙可機靈着呢!”
衛銘遠放下手中的東西,湊過來坐下,逗她說:“這裡面一定是空氣,能被你抓着的一定是笨得要死,你說機靈就是騙人的。”
哼哼!居然敢不信她的實力。
她有點不高興了,“纔不是!裡面絕對有東西,你看好哦,它可能還沒死呢。”
林詩音慢慢地在衛銘遠面前一寸一寸的伸開掌心,一邊小心翼翼地說“小心咯,看仔細啦,它會飛出來的。”掌心被攤開了一個硬幣大小的小洞,居然沒有任何東西飛出來——難道,她沒抓住,她又張開了一點,還是沒有生物飛出來。
衛銘遠看着她認真又泄氣的模樣,只想笑。
這下她懊惱地攤開了整個手掌,一個黑色的小東西一動不動地躺在她掌心。
她又興奮喜悅起來,“哇!我就說嘛怎麼可能沒抓住,原來是死掉了,真是短命的傢伙。”
死去的小蟲的屍體在衛銘遠眼前,他看得一清二楚,因爲驚愕而後背僵硬的他,顯露出憤怒的表情。
林詩音的笑容也中斷了下來,因爲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張嘴角完全沒有笑容的陰冷的臉。
林詩音的腦海只能是一片空白的狀態。
幹嘛這樣看着她,哈哈,難道這蟲子是他的祖宗嗎?還是它是國家一級的保護小蟲——不會吧,她這麼有才,一把就捏死了一個瀕臨滅種的國家一級保護小蟲?
“你是豬腦嗎!說過了林子裡有些小動物是有毒的,不要亂碰它們。沒常識的女人,就是麻煩!你沒事抓蟲子吃呀,真以爲自己是蜘蛛還是螳螂。”
原來既不是他祖宗也不是國家一級保護小蟲,原來是個有毒的,經他這麼一說,也不知道是病症終於顯露出來,還是終於察覺到。她覺得手心開始疼痛的癢,那陣癢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深。
“唔……”
他拽起她的手,說着就把她往帳篷的地方帶,“叫什麼叫,自找的!”
“可是——”她底氣不足地辯解。
他怒目瞪着她,“沒有可是! 我看我也不用把醫藥包放在帳篷裡去了,天天背在身上,就時刻準備着爲你服務吧。你自己說說看,你是不是找死,豬頭!”
他擰開藥膏,看似粗魯地將白色的膏體塗在她手掌上,一邊塗一邊氣呼呼地問:“是不是隻有這隻手笨得碰了它,還有沒有其他地方也被咬了?”
她只是看着他傻笑,也不回答。
“笑什麼,你被咬一下就變白癡了。”他又開始氣得鐵青着臉,抓起她的另一隻手掌和手臂檢查起來。
遠處看熱鬧的人羣傳來低低的笑聲,由於衛銘遠的聲音因氣氛而極大,所以遠處的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
“哈哈!難得見小遠這麼粗暴啊。”
“不過小遠有這一面也很難見,平時他對女生都客客氣氣溫溫柔柔的,我還真以爲他天生有王子病。”
“王子病?看到了吧,這樣纔是他的真面目。”
幾個平日裡和他很熟的哥們開玩笑的調侃起來。
其中一位的女朋友也加入了調侃的行列,“你們懂什麼,現在就流行壞壞粗魯的男孩,王子早已經被公主帶到象牙塔裡去了。對她粗聲粗氣沒什麼,只要她感覺到你是真的在乎她就可以了,脾氣越火爆越壞,女生們越迷得死去活來。”
發言的活潑女生的男友湊過來逗她,“原來你喜歡粗魯的,那我是不是也該對你壞壞的。”
小兩口鬧了起來,“哈哈,我會對你更壞,這樣我也不虧!”
他男朋友假裝哭喪着臉順着她和她鬥嘴,“所以老子是全中國最有先見之明的聖人——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大家又笑了起來,而人羣中只有一個人沒有笑——他就是羅密歐,顯得格外突兀。
李小珊忍不住湊了過去,她和他畢竟是同班同學,雖然只同十多天,但是她對羅小米和林詩音的那點事兒也有點察覺。
“羅小米,你怎麼一個人呆在這裡不過去。”
“……”
“呀!我真是笨,我都已經忘了,你聽不懂中文。”她見他沒反應,只是看着帳篷的方向,又只好自己給自己打圓場,“你好像只聽得懂古英語吧……我的那個又不太好,我湊合着聽吧。”
他終於回過神來,移開目光看向身邊的李小珊,表情卻不是那麼自然,“沒事,我可以猜一部分。”
李小珊終於鬥氣膽子,八卦地問起了心中的猜疑。
“我看你的眼神一直就沒離開過林詩音,你是不是喜歡她。”
他驚愕了一秒,轉而看向前方什麼也沒說。
李小珊見他這個態度,什麼也不說,更是疑惑。
“你不是隻喜歡男人嗎,還是你其實是男人女人都喜歡的雙性戀?衛銘遠跟我說你是同性戀,要我放心跟你呆一起。”
羅密歐找到了這句話裡的關鍵詞,“他說我是同性戀?”
“你不知道嗎?天啦,我說漏嘴了。”自知說漏嘴的李小珊驚訝地咬起紅潤的嘴脣。
完啦!他那是什麼表情!
只見羅密歐站起身來,朝衛銘遠和林詩音的方向走了過去,氣壓一下子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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