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悠悠。
晨曦已經褪去,陰日之光越來越亮,越來越是刺眼。
九幽國鬼兵們的鎧甲和刀槍,在陰日之光下很是晃眼。
英招口快,魚鉉和其他的九幽國鬼兵們手快,讓陸之道和魏徵,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控制住了。
“英招,你這是要幹什麼?”愣了片刻後,魏徵怒拍桌子,臉上怒目圓睜,直瞪着不遠處笑而不語的英招質問道:“你這是要挑起戰爭。”。
“我就是想,也不會這麼做的。無非是貴國向來都沒有什麼信譽可言,我們也不得不準備點籌碼。”英招笑意不減,好言好語的跟那怒氣衝衝的魏徵,以及臉色鐵青的陸之道:“不過幾位不必緊張,你們的吃喝用度我國都會承擔,保證你們吃好喝好完好了。”。
“帶走!”緊接着,英招不等陸之道他們破口大罵,就下了令。
他早已準備好了安置北陰朝諸鬼的地方,魚鉉和手下的士兵們,是知道的。當下不管那陸之道和魏徵怎麼叫罵,九幽國士兵們把他們扭送就走。
“到了地方記得給他們賠個不是啊。”在魚鉉他們走到門口時,英招又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在高聲的叫罵聲中,魚鉉也扯着嗓子大聲回答了一聲後,就帶兵把北陰朝鬼使們給帶走了。
叫罵聲漸行漸遠而去,軍府衙門中恢復了平靜,英招再次坐到了他的椅子上,緩緩閉眼長吁一口氣。
這些麻煩事,總算是告一段落了。英招也可以給玉闕城那邊,一個滿意的交代了。
“蔣大人,麻煩你去安排一艘民用的小船。從陸之道的帶來的鬼兵中挑選二十個人登船,在選一些水手和幾個鬼吏,讓我們的水師把他們護送到北陰朝的海域,讓他們儘快把和談條款送抵酆都。”。英招在許久之後緩緩睜開眼,拿起了桌上的和談書,遞給了蔣子文。
蔣子文一個點頭,接過了和談書後轉身離去。
英招的目光,也隨之移動到了不遠處的嵇康臉上。
“嵇康大人,你給主公做過書吏,深知物資調度的運作機制。”在英招略帶期許的目光落在嵇康臉上後,說到:“很快就有物資和軍隊,一點點轉運而來島上。你要幫我調度物資,來確保瞑海上的每一座島嶼,大一些的礁石,都逐漸建造成我國的海上防禦工事。”。
九幽國早在談判開始之前,就已經在爲接收這些島嶼做準備。一旦用這些零星的島嶼和礁石,建造成爲海上的防禦工事,配上強大的水師,朔月島和三星島,還有黑龍島就不再是九幽國北面的唯一屏障。
“這麼快就開始了嗎?”嵇康心裡這麼想着,把頭一點,應了下來。
“建築的工匠,設計師也會很快抵達朔月島。到時候你配合他們的進度,負責完成這些防禦工事的建造就行。”英招又交代了一句後,站起身來,從椅子上走了下來,拿起了九幽國的那份和談書,對身邊的書吏們說到:“所有談判期間的資料和記錄馬上整理出來,送交玉闕宮存檔。”......
瞑海上風平浪靜,陽光明媚。青龍海上靠近東瀛洲的地區海域,卻是風雨飄搖,波濤洶涌。
滔天巨浪連連咆哮,像一隻只憤怒的巨獸,不厭其煩的撞擊到了度朔山下的焦屍上,碎成了無所的水花。
山上巨木的樹冠寬廣,遮住了這烏雲密佈的天空,也遮住了狂風密集的驟雨。
讓山中地面,並不泥濘。
唯有那呼嘯陰風,在樹冠巨大的陰影下來回穿梭,滿山的大桃木在陰寒冰涼的陰風中,也是枝杈亂顫,沙沙作響不停。
九幽國的大軍,已經完成了這座大山上防禦工事重建。山下山腳都修建了環山的堅固城牆,沿海沿江,在多數地方的炮臺的垛口向前遠眺,就能看到奔騰而流江河和海面上的滾滾波濤。
山上堅固的陡峭,也都改造成了暗堡或是炮臺,以棧道或是山體中見不到的暗道相連在一起。形勢險要,壁壘森嚴,內置九幽國的各類火炮,形成了全方位的火力點,可以對山下四面八方,幾裡至十多裡的範圍裡進行覆蓋火炮攻擊。
半山腰上的四座兵堡小城,依山而建,形成了度朔山的第三道屏障。城中駐紮的士兵,可以隨時支援到山中任何一個點上。
這讓度朔山,變得更是固若金湯。
而山頂則是空騎兵和飛天軍的駐地,也是這座山城最後的防禦。
閻羅王認爲,把空騎兵和飛天軍安排在山頂上,一個居高臨下的俯衝,可以在戰場上起到對敵人進行致命一擊的功效。
加上山頂距離山腳較遠,空騎兵和飛天軍,還有飛車等才能快速機動到山中任何一個點,所以閻羅王把當地駐軍的大部分空中部隊,都集中駐紮在了山頂。
他讓軍中工兵在大樹上,修建了不少堅固的屋舍,架在了牢固粗壯的樹枝間,以供空中部隊居住。
其中也有軍械庫和一部分糧倉,就隱藏在樹冠茂密的枝葉裡。
圍着樹幹,也修建起了環形樓梯,從樹腳直通樹頂。
比起北陰朝還佔據此地的時候,九幽國讓如今的度朔山全副武裝,更是固若金湯。
寒風吹過了山頂樹下的軍府衙門,坐在正堂上的看着各地送來的戰報。而從前線趕回來的樹燕,正在他身前不遠處,默默立正,等待着閻羅王發號施令。
閻羅王把她,從東瀛洲的東南地區前線招回來,只爲了一件事——雨季的防禦。
東瀛洲的雨季來臨了,已經連續下了十幾天的暴雨,洲內各地江河湖泊水位上漲得兇猛。道路無不泥濘,行進困難。
這樣的情況下,出兵和運送物資都不容易。而洲內各地鬼國,都心照不宣的進入了停戰期。
九幽國也不列外;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閻羅王知道這些在洲內的敵人中,不缺愣頭青的敵將。
他不敢保證,九幽國的哪個敵人會頭腦發熱,就算道路泥濘,也藉此忽然發兵,攻打九幽國在東瀛洲內的關隘據點,或是城鎮以及駐軍地區。
雖然已經提前做好了防禦措施,但爲了保險起見,閻羅王還是要謹慎一些的好。尤其是樹燕負責的地區,與青丘狐國的南部邊界相連,他更是要小心謹慎。
如今青丘狐國和九幽國關係微妙,早已不是過去的那種如膠似漆了。這種時候,閻羅王更是要防着青丘狐國;加上他暗中得到線報,還在負隅頑抗的幾個其他鬼國,都已經暗中和青丘狐王聯繫上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要密謀什麼,但閻羅王隱約察覺到這不是什麼好事。很有可能,那些鬼國已經準備和青丘狐國結盟。當然並不是爲了止息兵禍,更像是聯手把九幽國趕出東瀛洲的密謀。
閻羅王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以便發生了任何意外,九幽國也能應對,吃不了太大的虧才行。
因此,把樹燕先從前線調了回來,準備商議防禦之事。
“樹燕,你坐下,先喝口茶。”閻羅王擡眼起來,瞄了一眼樹燕後,又低頭看着手中的軍報戰報:“我這裡還有一點報告,就快看完了。”。
樹燕聞言未動,依舊背手跨立在閻羅王的前方。不管不顧一旁設下的椅子,也沒有管椅子邊小案几上,熱氣騰騰的熱茶。
只是回了閻羅王一句話:“多謝大帥,但是不用,我還是站着等吧。”。
話音落地,閻羅王已經看完了手上的報告後放下,笑了笑,下了個令:“校尉樹燕,本帥命令你坐下說話。”。
一聲令下,那樹燕才鏗鏘有力的喊了個:“是。”。
然後大步走到一旁,閻羅王爲她設下的椅子上坐下。
卻也是危襟正坐,腰桿挺得筆直。
“叫你來只爲了一件事,關於緊連着青丘狐國南部邊界的關隘,軍鎮地區的防禦和未來的進兵佈置等事。”閻羅王見她坐下後,開始言歸正傳,對樹燕毫無隱瞞的說到:“總總跡象表明,青丘狐國也不是我們可靠的盟友。我們雖然不能主動進攻,但也要提前做好準備。我並不想被動的防禦,所以一旦青丘狐國翻臉,你也不能只是被動的防禦,得立刻進攻,以攻爲守,給他們一個沉痛的教訓。我想要聽聽你的想法,我們也好合計合計此事。”。
樹燕默不作聲的點點頭;她身爲軍事將領,又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近一年,已經積累了不少的經驗。
青丘狐國雨季開始後,忽然在暗中對南部邊界的增兵,引起了樹燕的注意。
再結合邸報上所說的,塗瑤清摔死了蕭石竹的小女兒蕭茯沄一時,在前線的樹燕已經嗅到了一絲絲危機的氣息。
來之前,她已經做好了防禦的部署。不過現在來看,只是防禦是不夠的。閻羅王顯然已經盤算着,一旦青丘狐國真的翻臉了,就要快速還擊。
“其實,東瀛洲今年雨季提前,而雨量可比過去的一千年中,每一年都大。整個東瀛洲大部分地區都是連日烏雲密佈,陰雨綿綿。道路泥濘,和河流水位的上漲不止是讓我軍難以發動大規模的戰爭,也給敵國帶來了同樣的麻煩。”沉吟許久的樹燕,緩緩開口道:“但是,小股軍隊快速的襲擾是可以的。無論是我軍還是敵軍,這種鬼天氣,雨霧迷茫,久久不散,還能更有效的藏匿行軍痕跡。在雨霧中做一個真正的幽靈,來無影去無蹤,只會讓對手防不勝防。”。
屋外風雨更急,形成鋪天蓋地的雨簾,籠罩了昏暗的天地之間。軍府衙門在大樹巨大的樹冠之下,並未被雨霧籠罩。
但樹冠之外,度朔山意外的地方雨簾籠罩,雨霧彌散,能見度極低。兩三丈開外的地方,就什麼都看不清了。
軍府衙門的閻羅王微微頜首,認同了樹燕推斷。他也知道這樣的天氣,卻是適合小股軍隊不停襲擾的戰略。
這會讓九幽國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