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露絲的干擾,拍攝順利的多。
所有劇組人員準備好,全神貫注,攝像頭全方位的對準泡在水裡的男女主,精細的連他們臉上的“冰霜”都清晰可見。
蓄水池裡都是羣衆扮演的“屍體”和塑料人,用到塑料人倒不是卡梅隆有人/性,主要是羣衆演員不夠多。
副導最後檢查了一遍設備,朝着坐在上方的卡梅隆比了個“ok”的手勢。
“action!”
燈光半滅,七八個人舉着柔光板開始打光。
海面很快就安靜下來,存活的人不在再奪木板,刺骨的海水讓他們的意識幾近渙散,渾身上下僵硬的像是冰柱。
傑克費力的掀了掀眼皮,在看到木板上安靜躺着的露絲後鬆了口氣。
他稍稍動了下,密集的刺痛席捲而來,但他卻連做表情的餘力都沒有了,五感逐漸喪失,時間變得十分漫長,似乎經歷了一個世紀,躺在木板上的露絲吃力的咳了咳。
肺裡火辣辣的疼。
頭髮上的水已經結成冰,一綹一綹的搭在臉上……
他輕輕地動了動,除了頸部以上還有知覺,他已經無法控制四肢了,手臂僵硬地掛在木板上,手被露絲緊緊地握着,還可以使身體與木板連在一起。
萬籟俱寂,似乎連海浪聲都近乎於無,寂靜時更容易讓人想到死亡,或許下一秒他們就會徹底死去,悄無聲息,和那些漂浮在海上的屍體一樣,沉默的歸於大海。
露絲感受到傑克細細的動靜,費力的睜開眼,冰冷的霜掛在她的睫毛上染成一片白,沉重的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她終於睜開眼,一眼就看到被她心心念的青年。
即便這時的他並不好看,臉色青白髮黑,頭上全是雪霜,但這又如何,他們會一起死去。
她費力的勾了勾嘴角,身上刺骨的冷意變得遙遠,倘若是和傑克一起迎接死亡,那麼她並沒有什麼可以遺憾的。
眼皮重如千斤,濃濃的睡意襲來,飢餓和寒冷交替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經,就這樣睡去吧。
“露…露絲。”傑克費力開口,他見過凍死的人,一旦睡過去就相當於迎接着死神的擁抱。
“…把船連接…在一起…要費一點…時間,”傑克明白,絕不能讓她閉上眼,那是死亡的前兆。
他費力地咧嘴笑了一下,絞盡腦汁想着一些有趣的事,只可惜往日信手拈來的趣事此時他一點都想不起來,腦子痛得要命。
臉部肌肉已經不聽指揮了,僅僅嘴角動了一下:“……呃,你同不同意,我……想寫一封……投訴信,給……白星……航運公司……”
還有什麼可以說的?
傑克費力的喘着氣,僅僅是簡單的交流已經讓他僅剩的體力消耗殆盡,那麼一瞬間他痛苦的想幹脆放棄算了。
和露絲一起死未嘗不是一件美好的事。
“傑克……我愛你。”伴隨着她微弱的氣音,她的拇指動了動,輕輕觸摸着兩人緊握的手,即使傑克此時已經全無知覺,但他依舊覺得這樣的觸碰讓他心動。
漂亮柔軟,被他時常撫摸的金髮已經徹底黏在一起,但他還是覺得好美,像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心臟跳動的頻率無法剋制。
“……別這樣……沒到告別的時候,……沒到,……你明白嗎?”傑克的牙顫抖得厲害,他感覺自己最後一點體溫正在消失,生命正悄悄地離開他的軀體。
他還是捨不得露絲和他一起死啊!
軀體逐漸趨向冰冷,意識朦朦朧朧,像是渙散了一般。
“我好冷…好冷,讓我,睡會兒…好麼?”露絲嘴角微微揚起,柔弱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撒嬌,纖弱而美麗,帶着羸弱的美。
傑克沉重的心情忽然散去:“…聽着,露絲。”
傑克鼓起最後的力量鄭重地告訴她,“…你會得救…會活下去…”他顫抖地喘息着,“會生…好多的孩子…子孫滿堂,…你會長壽,…是死在暖和的牀上…不是這兒,…不是今晚,不是…這麼死,你懂嗎?”
他還有很多話想和他的女孩兒說,他還有很多祝福沒說出口,但在這個冰冷的海水中,這是他所能想到最美的心願了,他的女孩不應該在這個冰冷蒼白的木板上死去,她應該是張揚美麗的,就像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
刺骨的海水迎面撲來,再一次把傑克渙散的思緒帶回,他愣愣的看着木板上的少女,最近輕輕上揚帶出心滿意足的嘆息:“…我贏得船票…是一生…最幸運的事情,我…能認識你,…是我的幸運,露絲…我滿足了。”
露絲艱難的搖着頭,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但是冰冷之中連眼淚都無法擠出,她趴在木板上拼命的張嘴,如同被拍在岸上快要渴水而死的魚,無力的感覺充斥全身,她甚至連哭泣的權利都被剝奪。
他艱難地停了一下,又鼓起勁說下去,“…我還有…還有一個心願…你必須答應,要活下去…不…不能絕望,…無論…發生什麼,無論…多麼…艱難,…快答應我,露絲,…答應我,永不放棄,…”
傑克艱難的動了動唯一能夠活動的大腦,艱難的把嘴湊到兩人相握的手邊,虔誠而滿足的親了下去。
即便他已喪失觸覺。
這一刻,淚水終於涌出,冰冷的,帶着茫然痛苦的絕望,露絲深深的看着面色越來越蒼白的青年,滿腹深情最後化作哽咽的哭音:“…我答應”
他的女孩果然是……最棒的。傑克的目光已經渙散,瞳孔無光,聽到答案的後心神一鬆,連心底最後的力氣也耗盡:“……永不放棄。”
露絲窩在木板上,咬着牙,任由眼淚痛苦滴落:“…ye,我不會,放棄的。”
嗚嗚咽咽的悶哭讓冰冷的海面有了聲音,海浪帶起的破空聲夾雜着冷氣讓露絲萬分痛苦。
死人在海面上漂流,像是一座座雕塑,她仰頭看着一如既往璀璨的星空,嘴裡低聲吟唱着傑克教她的歌,很輕很輕……
“有人嗎?還有活人嗎?”
“有沒有活人了?”
一聲更比一聲輕的低吟自遠方響起,露絲吃力的轉過頭:“我在,傑克……我們得救了。”
“傑克?傑……克。”即便知道這代表了什麼,露絲依舊無法接受,他長眠了。
“還有人嗎?”遠處的聲音越來越低,露絲早已無力,對傑克最後的堅持令她頑強的起身。
“傑克……我會活下去的。”露絲最後看了眼傑克,堅定而又緩慢的把他的手掰開。
“OK!”
卡梅隆激動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窩在木板上當死人的萊昂納多立刻擡頭,雖然有威亞支撐,但是在水中一直保持一個姿勢也十分難爲人了,他現在渾身痛的難受。
“頭上好粘啊。”葉疏言順手抹了把自己被白色粉末沾滿的腦袋,說實話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萊昂納多翻了個白眼,舉起自己已經泡的起皮的手指:“知足吧你,咳咳,你看看我咳咳。”
在水裡泡了五個小時的萊昂安多終於被工作人員扶到遊艇上,有氣無力接道:“還要去洗澡,操,我現在根本不想碰到水。”
作爲唯二在水裡擁有超長待機時間的葉疏言感同身受:“冷靜,接下去再補幾個場景,還有最後一幕我們倆跳舞的也就結束了,終於可以遠離卡梅隆那個暴君了。”
“……”沒錯,如果可以,他這輩子也不想再和卡梅隆合作了!這個魔鬼導演!
兩人的對話惹得劇組人員紛紛點頭:“真幸運,你們就能走了。”穿着救生衣的女人羨慕感嘆,作爲卡梅隆劇組一員,除非辭職,她這輩子估計就得跟着卡梅隆那傢伙了,要說辭職……哦,不,她捨不得那高薪。
“你們倆演的真好,我都有點想哭。”另一位救生衣開口,還特地做了個抹眼淚的姿勢:“傑克就不能和露絲一起躺在那張木板上嗎?”
“沒錯!根據木板體積,躺下傑克和露絲完全綽綽有餘!”女人激動開口,甚至還伸手比劃了一下。
“……這個,卡梅隆想讓傑克死,你們敢讓他活下去?”葉疏言毫不猶豫的戳破了幾人的自我安慰,場面瞬間冷場。
葉疏言:???爲什麼你們要瞪我?
“請你閉嘴好麼,你個狠心的女人。”救生衣大姐生無可戀。
葉疏言:行叭,你們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