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母女想見背後推手

12,母女想見,背後推手

到底還是收斂了,沒吵沒鬧。

十五年來都沒出現過的父親,完全不用質疑他的心狠程度。坐回去,躺下去就睡,再不理父親。

査士弭被約克扶起來,在後面落座。挺簡單的骨折,根本沒用約克上手,這廝自己就給掰回去了。畢竟跟了爺這麼多年,爺有所動作,他們當然能默契的配合。

飛機在天上飛了挺長一段時間,米希諾睡得個暈頭轉向,很是難受。

不知道第幾個世紀過去了,飛機總算在機場降落。

這一下飛機,得,上飛機的時候是半夜,這下飛機的時候,這邊還是半夜,這給米希諾鬱悶得,臉子黑得就跟外頭烏漆抹黑的天一樣。

“我討厭中國,我討厭黑夜!”米希諾跳下階梯狠狠踹了一腳地面,發火了。

沈祭梵下了飛機,大步上前,起手拽住發脾氣的女兒,低聲道:

“你母親在外面等,乖一點!”這是命令,所以那聲音沒有好聽不好聽之說。

“你憑什麼管我?”米希諾火大得很,心情非常的糟糕。

完全不給父親面子,在前面大步大步的走,父親上手拉她,她不停的甩開。

“米希諾!”沈祭梵當真怒了,額前青筋暴跳。

後面魏崢同樣頭疼,這孩子,怎麼跟她母親一樣讓人頭疼呢?

査士弭跟約克快步上前把米希諾攔住,米希諾擡眼,狠狠剜了一眼査士弭,轉身,惡狠狠的瞪着父親,大聲道:

“你別以爲擺出那副臭臉我就要怕你,我不怕!反正我也沒把你當成什麼人,你不想要我把我扔了就是,反正也被你們遺棄了十五年,我也不怕再多個十五年,就算一輩子也不怕。”

這丫頭,什麼話刺耳就專揀什麼話說。她說這些,能不讓她父親發怒嘛。

沈祭梵這些年來脾氣是沉澱了不少,畢竟年紀擺在這兒了,真心比年輕時候好了太多。

可這個女兒吧,實在是……

多少年沒揍人了,這當下是真的想狠狠揍她一頓,不打不成器,不打不聽話。

可外頭她母親就眼巴巴兒的等着,沈祭梵要是打了這個女兒,等着吧,外頭那位祖宗不跟他跳纔怪。

“爺,希諾小姐還小,受了不少苦……您先消消氣,小夫人還在外面等着呢,電話一直在響,早等得着急了。”沒人敢說話,約克看看米希諾,然後低聲說道。

挺無奈的,他也覺得這孩子太過分了,可站在孩子的角度想,也能理解。畢竟這孩子以前受了太多苦,十五年後父親才找來,心裡能不怨恨?

陸增湊近沈祭梵,在他耳際低低說了幾句。沈祭梵壓下怒火,沉着氣走向米希諾,朝她遞去手:

“來。”

米希諾小臉子撇開,他說來就來啊?那她也太沒面子了吧。

沈祭梵面色一沉再沉,當下怒喝:“別讓我動手抽你!”

米希諾小身板兒彈了下,無疑是被忽然暴喝的父親嚇了一跳,鼻尖兒“哼”“哼”的出氣兒,無聲的表示着她的不滿。

到底還是把手放在了父親掌心中,沈祭梵垂眼警告的給了她一眼,硬拉着她往外走。

米希諾不情不願的跟着,儘管彆扭着,排斥着,可當父親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還是溫暖了她的心。

安以然在外面等了很久,陪她一起等的還有安以鎳,老早就等着了,十幾個小時都在機場過的,哭了不知道幾多次。

丈夫的隱瞞,在冷戰過後還是選擇原諒,丈夫本就跟以本人不同。理解他,如同這次讓兒子犧牲一樣,儘管她生氣,發火,無理取鬧,可最終還是體諒他。

出關口前魏崢就已經跟安以然通話了,和顧問兩人先出了關,安以然早在外面翹首以盼。

“爺和希諾小姐馬上就出來了。”魏崢先一刻說道。

安以然點點頭,眼淚滿灌在眼眶。

大概五分鐘後,沈祭梵一行人從特殊通道走出來。安以然這瞬間忽然控制不住,忙不迭地的跑上去:

“沈祭梵……”

沈祭梵聽到妻子的聲音,冷硬的面頰瞬間柔和下來,拉着女兒的手腳下步伐下意識的加大。

米希諾有些來火,父親步子太大,有些跟不上,本就不願意。這當下更來氣了,甩着夫妻的手不肯走。沈祭梵不得不回頭看她,冷聲道:

“米希諾,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不要以爲我跟你母親虧欠了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胡鬧,你若跟你母親說話也沒大沒小讓她傷心,我艾瑞斯·婭赫就沒有你這個女兒,隨時都能將你送回西班牙,你願意跟着誰我一概不管!”

沈祭梵目光如炬,女兒的怨恨他懂,但由着她的怨恨而放任她的行爲,這隻會助長孩子的負面情緒。當父母的,若沒有一個能壓住孩子,那這孩子就能反了天去。

米希諾若聽話,沈祭梵自然會好好待她,什麼都可以牽就。可她這樣的性子,一旦順從,往後就會越來越囂張,現在不壓下去,以後誰還管得了她?

“既然這麼不想要我,爲什麼還把我帶來中國!”米希諾心裡一堵,忽然大聲吼。

她爲什麼要聽話?他有什麼資格管她?

堵着氣,這當下憤恨得很想放聲嘶吼,不是她要來這裡,是他們逼她來的,以爲她很想來嗎?還威脅她,這算什麼?她從來就不稀罕什麼父親母親,最好把她送回西班牙得了,沒有他們,她照樣活得很好,

沈祭梵腳步一停,強大的氣息瞬間襲捲而來,目光冷冽的看着女兒,冷聲道:

“不想走?委屈?想回西班牙?行,給你這個機會,査士弭!”

“是!”査士弭立馬上前,畢恭畢敬的立着等候命令。

“送她回去,我艾瑞斯·婭赫沒有這樣無理取鬧的女兒!”沈祭梵怒聲一喝後,鬆開米希諾的手,轉身大步走出去。

“……爺……”査士弭愣在當下,前後看看,爺,您至於跟個鬧彆扭的孩子置氣嘛?

査士弭側身看着約克,這該怎麼辦?真要把希諾小姐送回去?不會吧。

米希諾傻眼了,當西格帶着她去見父親時,她撇下西格跟着父親上樓,那就已經說明了她的選擇。她要跟以前的劃句號,選擇父母。

雖然自己做了選擇,可抵不過心底的埋怨。畢竟才十五歲的孩子,讓她壓着心裡的不平衡去強顏歡笑,這不現實。所以一直在鬧彆扭,一直在跟父親嗆聲。

其實,她心底還是怕父親真的不要她。

她愛阿卡,可阿卡已經沒了啊,她要回去西班牙,誰來照顧她?

曼德王妃壽辰是以往生活的轉折點,她就算再回去,西格還會對她好嗎?提豐還會跟她做朋友嗎?那時的她,是真的一個人。

內心深處渴望有人關注,渴望朋友,渴望家人。

得知父親是那位西班牙國民最受推崇婭赫公爵時,她沒有忽略心底歡喜,原來她的父親,那麼偉大。

所以在父親鬆開手轉身離開時,米希諾忽然難過的大哭起來,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你們都騙我,都是騙子,都是騙子……”

這一刻是傷心的,因爲這事真正的被人遺棄,多麼殘忍的父親啊。

並沒有因爲十五年的相隔,而給女兒更多的包容,反而轉身走了,讓孩子驚慌的哭泣。

安以然在外面急得不行,丈夫一出來就撲了上去:

“我們的女兒……”

沈祭梵把妻子摟進懷裡,輕輕撫了下她頭頂,低聲道:

“是我的過失,孩子沒養在身邊,脾氣被人養壞了。別擔心,她自己會過來的。”

沈祭梵安慰着妻子,愣是沒有回頭看一眼。

査士弭跟約克在裡面站着,兩人嘆着氣,蹲下身,勸說道:

“希諾小姐,走吧,你母親在機場等了你十幾個小時,知道你現在纔到,中間也沒有離開一下。你母親很愛你,知道你還活着的時候,哭了幾個晚上,身體也熬壞了。你母親愛你勝過你的長兄,你哥哥赫爾墨入獄,你母親卻在這時候擔心的是你。希諾,你是善良的孩子,別讓你可憐的母親再傷神了,好嗎?”

米希諾大哭純粹是傷心,心靈受了創傷。跟西格的感情有破裂,跟提豐絕交,阿卡死了,這每一件事都在沉痛的打擊着少女幼小的心靈。選擇的父親,卻被他拋棄,怎麼能不傷心?

約克跟査士弭輪番上陣,好在兩人嘴皮子夠活,米希諾說話了:

“他根本就不想要我……”

“你父親,就是那樣的性子啊。你看你母親,爲你流了多少眼淚?有母親疼就夠了。你的雙胞胎姐姐沈斯涵,還不是一樣的待遇。你的姐姐跟哥哥小時候,你父親就沒抱過一次。希諾,你父親對你的包容,已經會讓你哥哥姐姐眼紅了。”査士弭難得說了幾句人話,連約克都聽了都大感意外。

對於米希諾的身份,一致說法是當年安以然生的是雙胞胎姐妹,孩子落地就被人有預謀的抱走了。米希諾和沈斯涵,都是親生的,沒有掉換一說。

所以這說辭跟提豐告訴米希諾的有出入,不過以她目前的傷心程度,還沒有追究這些的心思。

米希諾到底被査士弭一通真真假假的話哄住了,總算停住了哭聲,站了起來。遠遠望着父親和母親,父親沒看她,側着身軀看向外面,而母親,確實眼巴巴的望着她的。

“走吧,希諾小姐。回去洗個澡,睡一覺,明天就是嶄新的世界,嶄新的生活了。”査士弭笑道。

約克在另一邊撇開了臉,他能說實話不,他怎麼聽査士弭這廝說人話就這麼難受呢?竟然還不要臉的裝好人?呿--真他麼膈應死人。

米希諾掉着兩顆眼淚珠子,抓着査士弭的衣服跟着走出去了。

女兒出來,安以然直接不要老公了,趕緊迎上去,萬語千言想說,卻在這當下,一句也說不出口,就含着淚,看着女兒。

米希諾臉上也被眼淚浸得溼噠噠的,吸着鼻子跟母親對看。

像不像姐妹?

真的太像了,身形特別像,還一樣是倒心形的娃娃臉。但要說五官,其實還是有差。安以然是純正的東方面孔,五官臉型都要來得柔和些。米希諾大概是遺傳了父親一些基因,眼睛輪廓很是深邃,也要比母親高些。

女兒乖張叛逆,青春氣息彰顯。母親溫婉可人,恬靜氣質惹人垂憐。氣質不一樣,卻令人看着分外和諧。

安以然抱着女兒,哽咽道:“寶貝,回來就好。”

就這麼一句話,戳疼了米希諾的心,忽然回抱着母親痛哭出聲,沒有言語,就是將這些年來沒人愛的孤寂發泄出來哩。怨恨還是有的,可顯然已經接受了這是她母親的事實。

等在一邊的人都撇開臉去,一個個都是大老爺們兒,要跟着掉淚那就太不合適了。

兩母女哭了好大會兒才漸漸止住,沈祭梵遞去溼巾,安以然接過就先給女兒擦,低聲道:

“不哭了,諾諾長大了,以後不能這麼哭,不漂亮。”給女兒擦着臉,拉着女兒轉身,給介紹安以鎳:

“這是你大舅,知道你要回來,特意過來接你的。”

米希諾看着安以鎳,動了動口,卻沒喊出聲。安以鎳趕緊給孩子圓話道:

“孩子認生,往後相處久了就好了,也不早了,那我們就都回去了吧。”

安以然點頭,然後望着丈夫。

沈祭梵道:“走吧,都要休息了。”

也確實不早了,再淌一淌就天亮了。安以然跟安以鎳是睜着眼睛從中午等到現在沒閤眼,沈祭梵是怕安以然堅持不住,她最近身體不好,才從病牀上站起來,身子還沒好利索呢。

沈祭梵拉着妻子的手,妻子緊緊握着女兒的手,一家三口上了車。安以鎳直接回了安家,沈祭梵這邊全都往淺水灣去。

淺水灣

沈斯涵坐在地上寫作業,地上鋪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作業本擱在桌面上,神情專注。樑恬恬趴在沙發上,最先同樣是在寫作業,只是耐不住夜太深,早已經睡着了。

聽說自己個有個妹妹,沈斯涵是天天都在盼。她並不知道自己跟那個流落在外的妹妹是什麼樣的關係,爸爸媽媽說是雙胞胎她也沒有懷疑。

一直覺得自己不像爸爸也不像媽媽,有個雙胞胎的妹妹,是不是她跟妹妹特別的像?

沈斯涵盼望着,非要去機場,可媽媽不讓,因爲太晚了,樑恬恬還在家呢。沈斯涵沒辦法,說不過母親,只能在家裡等。

下午兩個女孩子把妹妹的房間反反覆覆的收拾,裡面擺滿了兩孩子送給妹妹的禮物。兩孩子就沒有一丁點嫉妒心啊什麼的,覺得說有個妹妹要回來了,爸爸媽媽就會更偏向妹妹一點。

還真沒有,沈斯涵成長得很好,就像她的名字一樣。

本來從小跟樑恬恬一起長大,樑恬恬叫安以然也叫媽媽,兩孩子從小時候就懂得分享。多一個妹妹回來,只會更高興她們又多一個伴。

外面有車開進來,沈斯涵立馬興奮了,樑恬恬也醒了,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

“回來了嗎?他們回來了對吧?”樑恬恬踩進拖鞋就往外跑。

沈斯涵把作業收一收,也趕緊跑了出去,“恬恬,你還沒穿外套呢。”

兩孩子站在門口,家裡雲嬸兒、李嬸兒她們年紀大了,幾年前就回家養老去了,只有小菲傭還留在這裡。不過現在沈斯涵也長大了,跟她母親也會做家務,所以諾大棟別墅就小菲傭一個傭人也能應付得過來。

小菲傭站在門口,沈斯涵和樑恬恬已經穿着鞋跑出去了,都很好奇妹妹長什麼樣,探着頭去看呢。

“魏崢叔叔。”兩孩子跟下車的魏崢打着招呼,笑眯眯的都湊了過去。

魏崢從兩孩子一笑,然後拉開車門,沈祭梵下車,那邊給拉開車門,安以然下來,米希諾在從另一邊下的車。

沈斯涵和樑恬恬立馬圍上去,抱着安以然一聲一聲的喊“媽媽”,安以然笑着摸了下兩孩子的頭,說:

“現在還不睡覺,明天起得來嗎?”

“我等妹妹。”沈斯涵衝媽媽一笑,然後轉身看着站在車子對面的女孩子。

樑恬恬跟着說了句:“我等第二個姐姐啊。”

“斯涵,恬恬,你們自己跟諾諾自我介紹。”安以然說道,都是她的孩子,米希諾是她親生的,沈斯涵卻是自己一手養大的,這種感情割捨不了。

沈斯涵跟樑恬恬笑着主動跑米希諾跟前,沈斯涵看着米希諾。心底有些莫名的感覺上來,爲什麼雙胞胎妹妹長得跟她不像?大抵是跟預期的不一樣,所以沈斯涵遲疑了一下,然後伸手去握住米希諾的手說:

“我是沈斯涵,妹妹,以後姐姐來照顧你。”

樑恬恬立馬跟着握住米希諾另一隻手,也說:“我叫樑恬恬,是媽媽的乾女兒,以後我也會照顧你的,我們會變成無話不談的朋友吧?”

米希諾很平靜的看着面前兩個她一樣大的女孩子,良久,看向安以然問:

“我跟她是雙生兒?”

安以然有些愣,卻第一時間點頭確認道:“是啊,你們前後相隔不到兩分鐘呢。”

“她跟我沒一點像的地方,”米希諾平靜的出聲,再道:“這個是親生的還是當初跟我掉包的,來歷不明的,還是你英勇神武的丈夫揹着你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騙你的同時把孩子抱回家,把你生的女兒卻扔了出去?”

“米希諾!”沈祭梵沉下臉子你怒喝,簡直沒規矩,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態度?

安以然張張口,無疑是也被女兒那話給刺痛了。

剛纔回來的一路女兒還很乖巧的依偎在她身上,怎麼現在又渾身長滿了刺?她是不高興見到斯涵和恬恬?可她這個年紀,有個同齡的孩子一起生活,是多麼幸福的事。

“諾諾……”安以然臉色有些白,女兒不接受這裡,說到底還是他們父母的責任,怪誰都不能怪孩子,孩子是受傷害最深的那個。

滿心的愧疚和痛苦糾結着,卻對此事無能爲力。

“先進去休息好嗎?休息好了媽媽再跟你解釋。”安以然語氣帶着懇求。

是她當母親的錯,自己錯了還能要求孩子什麼?

“我不想住這裡,我要回西班牙!”米希諾轉身往外面走,也不知道這脾氣怎麼那麼反覆,明明在機場時候已經接受了母親,可現在,卻又反悔了。

安以然趕緊上前追,沈祭梵目光冷冷的看着,低聲道:

“然然,隨她意,不屬於這裡強留也沒用。”

安以然回頭,含着淚望着丈夫:“是我們虧欠她的,怎麼能這麼這樣做?”

沈祭梵眼下沒辦法跟安以然說這些,她這樣,只會助長米希諾的脾氣。

_тt kΛn _¢o 安以然追了上去,沈祭梵臉子沉怒,轉身進了別墅:“你們倆回去睡覺!”

沈斯涵看着父親發火了,可又不想撇下母親回家,左右爲難的站在原地。樑恬恬拉着沈斯涵,小聲問:

“斯涵,那個諾諾姐姐的話,你聽懂了嗎?他們在說什麼呀,爲什麼諾諾姐姐跑出去了?”

沈斯涵搖頭,她不懂,她只會幾句西班牙語,都還是魏崢叔叔教她的。像米希諾跟父母之間交流的話,她一個字都沒聽懂。

“我只知道爸爸生氣了,媽媽沒聽爸爸的話。”兩女孩子小聲的說着小話,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像回來的妹妹並不喜歡她們,是她們自作多情了。

“我們是去找媽媽還是聽爸爸的話,回去睡覺?”樑恬恬晃着沈斯涵的手問。

沈斯涵還是搖頭,眼睛不停的往外面看,她擔心媽媽,也擔心鬧脾氣的妹妹。

樑恬恬嘆着氣,說:“可是,可是我想回去睡覺啊。”

撐不住了,從來沒熬夜熬這麼晚過,雖然她差不多**點就趴沙發上睡着了,可沙發上睡跟在牀上睡是不一樣的。

“那你先去睡覺吧,我想在這裡等媽媽。”到底是自己的媽媽,還是心疼的。

樑恬恬晃着頭,說,“可是,要在等媽媽,你爸爸該生氣了。”

沈斯涵也猶豫了,她不想讓爸爸生氣,可又心疼媽媽,她覺得她可以做一點事情的。想了想,推了下樑恬恬說:

“不然你回去睡覺,我在這裡等吧,一半一半,爸爸應該不會那麼生氣了。”

“咦,這個辦法好,那我回去睡覺了啊。”樑恬恬立馬進去了,這孩子是真的困了,到點兒了就睡,沒睡好第二天就沒精神。

米希諾賭氣,一口氣跑了很遠。

他們身邊有兩個女兒,怪不得不要她了,有沒有她都一樣吧,哪裡還想得起她來?

安以然根本追不上,米希諾停下來後她才追上去,抱着女兒兩人又哭作一團:

“好孩子,聽媽媽話,先回家,別亂跑,好嗎?”

“我沒有家,我的家在西班牙,我不要呆在中國,你們都不想要我,我也不想要你們!我要回西班牙,我要回西班牙……”米希諾推開母親大哭大鬧,放肆的哭着才能令自己心裡好受些。

安以然被米希諾推開,又抱上去,緊緊把女兒抱住,哭聲不斷:

“是媽媽不對,是媽媽的錯,原諒媽媽,要不是媽媽糊塗,我的寶貝女兒也不會被人帶走。媽媽知道錯了,諾諾,原諒媽媽好不好?媽媽虧欠了你十五年,媽媽用往後一輩子來補償你好不好?諾諾,聽話,我們回家,好嗎?回我們的家。”

米希諾再度推開安以然,怒紅着眼睛吼道:

“你根本就是在騙我!你們有女兒,還有個乾女兒,我算什麼?我算什麼?”

說吃醋嫉妒也不全是,是憤怒。那種看到自己父母養着別人的女兒,千個好萬個好的對待,而作爲父母親生女兒的自己,卻被拋棄在外,十五年不管不問,這是誰都沒辦法釋懷的事情。

“媽媽錯了,先跟媽媽回家好嗎?”安以然苦苦求着女兒,這樣的真相,受傷的何止女兒一個人?她當母親的,比誰都痛苦。

陸增幾人這眼下同時趕到,陸增扶着安以然,臉色同樣很沉重。約克推了把査士弭,讓査士弭上。

査士弭橫了眼預科,他對那小祖宗就沒有一點辦法好不好。

可再怎麼樣,還是硬着頭皮上。其他人全都轉身回去,在老遠的地方觀望着,

孩子在情緒激動的時候,最好不要一羣人圍着,這樣只會把她更加激怒。

査士弭跟米希諾談着條件,要回去,可以啊,總得讓所有人休息一下,養好精神再飛吧,這才下飛機,誰都不是鐵打的,都累了。

米希諾轉頭看着査士弭,眼神透露出意外,本以爲都是來勸她留在中國的。

査士弭正兒八經的說道:

“如果你想好了,決定了,我想你父母不會爲難你。他們都是明理的人,會尊重你的選擇。但是,希諾,你要想好,回西班牙可以,我們誰都可以送你回去。但是,你想過沒有,回西班牙你要投奔誰?”

是的,應該用“投奔”二字了。

“這之前,你一直住在西蘭爾宮殿,是西格王子照顧着你,可西格王子昨天發動宮廷政變,計劃失敗,目前已經逃離了西班牙。西班牙王室正全世界緝捕他,希諾,西蘭爾宮殿已經沒了,你要去哪裡?”

米希諾愣愣的望着査士弭,“西格王子失敗了,伯恩公爵呢?”

“死了。”査士弭道,昨天那場宮廷政變中,死了不少人。

“走吧,先回去休息,養足精神,再好好想一想,是去是留,我們都尊重你。”査士弭豪氣的說,不過這話一落,覺得不對,這麼勸着好像有點走偏,又補了句:

“希諾,你十五歲了已經長大了,自己要對自己的事情做出正確的判斷。現在擺在你面前的事情,對你的將來非常重要。你是想回西班牙孤孤單單的生活,還是留在京城跟家人,朋友,姐妹一起生活?當然了,選擇權在你手裡嘛,我當叔叔的,你怎麼選我都支持你。”

覺得這還不夠,想了想,再道:

“你回去西班牙,沒有人再料理你的生活。不過沒關係,你也長大了,可以學着自己照顧自己。沒人給你交學費,得自己想辦法籌資唸書。當然,這也沒關係,這個社會哪裡會逼得死人,對吧?虎父無犬女,叔叔相信這點困難對你來說容易得很。回去了沒地方住,哦,對,這也沒關係,總有人會救濟你的……”

米希諾伸手捂着耳朵,“你好吵!”

査士弭擡手壓在脣際,“那這樣可以嗎?”

米希諾擡眼望着査士弭,鼻子裡輕輕哼了聲兒出來,“我不想睡覺,我餓了。”

“好嘞,叔叔給你做……”査士弭咬了下舌頭,立馬改口:“叔叔讓瑪利亞給你做吃的,怎麼樣?”

米希諾沒出聲,査士弭估摸着這孩子那氣兒也消得差不多了,伸手提着她肩膀上的衣服,拉着走。

“幹嘛啦。”米希諾走走停停,被拖着走的,還不樂意呢。

“餓了不是?叔叔親自給你弄吃的,怎麼樣?”査士弭退一步道。

米希諾不出聲,査士弭忽然笑道:“說實話,希諾,你是不是瞅着我是叔叔們當中最帥氣的?不然怎麼就我能哄住你呢,是不?”

“想多了。”米希諾哼哼出聲。

査士弭那個樂呵,搞不定她媽,搞定這個活祖宗,他也算是有點用處了。

一羣人都在前面等着他倆呢,安以然眼眶通紅,內疚和自責沒少折磨她。看見女兒肯回來,心裡總算鬆了口氣:

“晚上外面冷,快回家暖和暖和。”

安以然雙雙握着女兒的手,捂熱她的手心。査士弭道:

“小夫人,希諾小姐餓了,飛機上沒怎麼吃東西。”

“哦,好好,那,媽媽給你做吃的好嗎?”安以然眼底立馬閃出亮光來,語氣再輕鬆一個調。

“不要你!”米希諾是半分不客氣的拒絕。

她母親臉上僵了一僵,卻還是笑着,道:“那好,想吃什麼,讓瑪利亞給你做。”

“你很煩礙。”米希諾不高興的出聲,拉着臉子一臉的不合作。

有人關心着,真好,很想肆意的揮霍這從天而降的關心。

米希諾甩開她媽媽的手,自己大步的往回走。

陸增嘆氣,忽然低聲感慨了句:“希諾小姐那性格,就跟小夫人當年一樣……”

安以然在他前面走呢,聽見這話立馬回頭,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當面質問道:

“我哪有像這樣……”

卡住。

她後面是想說什麼呢?她說什麼都是在說女兒的不是,所以這當下反應過來後就硬生生的卡住了。

“算了,不跟你計較。”安以然小聲唸了句趕緊上前走去。

別墅裡燈火通明,還真是査士弭給米希諾做的,瑪利亞跟安以然在裡面看着,不時的提點。査士弭不是不會弄,是很少弄吃的,他們東西吃的都簡單,基本上都在外面隨便吃吃了,回到住處,哪還有那個心思去倒騰吃的。

沈斯涵被米希諾拒絕了一次,也有點怯怯的,不大敢再上前主動打招呼,安安靜靜的站在後面。

魏崢從廚房那邊出來,看到沈斯涵還在大廳,叮囑了句:

“斯涵,快去睡覺了,太晚了。”

“魏崢叔叔,明天周天,沒課,沒關係的。”沈斯涵覺得自己不能爲妹妹做什麼,但至少她等在這裡等到了最後一刻,精神支持着。

魏崢對沈斯涵招手,沈斯涵朝他走去,“魏崢叔叔?”

魏崢跟沈斯涵講道理,她是姐姐,往後要多讓着妹妹,多幫着妹妹。米希諾一個人在國外,挺可憐的,沒有爸爸媽媽。

“她一直以爲自己是孤兒。”魏崢嘆息道。

沈斯涵聽得很有感觸,想想自己如果沒有爸爸媽媽的情況,就知道妹妹是在什麼樣的環境里長大的,所以,她回來,有這麼多人圍着團團轉,也是應該的。

“妹妹爲什麼叫米希諾?”沈斯涵問道。

魏崢攤手,表示他也不知道,“大概,收養她的家人一開始就這麼叫她,所以這名字一直用到了現在。”

“收養妹妹的家人呢?她的養父養母不在了嗎?”沈斯涵又問,這事情得問好,免得以後不小心說錯話,讓妹妹傷心。

魏崢點頭,沈斯涵又問:“妹妹不會中文對嗎?她跟爸爸媽媽說的都是西班牙語。”

沈斯涵擔心以後該怎麼跟妹妹交流,語言是個很大的問題。

陸增頓了頓,這個,他還真不清楚,“或許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可能,剛纔妹妹生氣,是因爲我跟恬恬說的話她沒聽懂吧。魏崢叔叔,你一定要幫我和恬恬跟妹妹解釋,我們沒有說她不好,我們都很歡迎她,可以嗎?”沈斯涵想着,或許米希諾是覺得她們不尊重她吧,所以才轉身跑的。

魏崢挑眉:“這跟你們沒關係,斯涵,你可以試着用英文跟希諾交流。”

沈斯涵有些難爲情,英文簡單的會,可萬萬還不到對答如流的程度。

大還是點頭答應,她會努力學好英文的。

沈斯涵不停的問米希諾的事,知道有個妹妹也是最近的事。媽媽很傷心,爸爸又不經常不在家。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叔叔們也都看不到影子。所以她對米希諾的事情知道的很少,在國外長大的妹妹,她好奇的地方有很多很多。

京城這邊的天亮後,西班牙的新聞已經鋪天蓋地的傳開了。

這事情在西班牙轟動一時,最可信的官方日報是這樣闡述這次事變的。前婭赫公爵之子,赫爾墨·婭赫子爵,一怒爲紅顏,炸燬西蘭爾宮殿。這次事故中,傷亡人數衆多,其中多位王室成員受害。包括伯恩公爵,國王卡洛斯二世的第二位王子等,都在宮殿大爆炸中喪命。

日前赫爾墨·婭赫子爵已經被剝奪爵位,被西班牙最高軍事法庭逮捕,據王室宣稱。赫爾墨·婭赫極有可能被剝奪西班牙公民的合法權利,因爲他爲整個王室,乃至國家都帶來了不可預估的災難。

卡洛斯二世在王室的對外發言中對小王子的罹難數度情緒哽咽,表示無法原諒赫爾墨·婭赫的愚蠢做法。

整個王室三方勢力對抗的宮廷政變,被一筆掩蓋,隻手遮天隱瞞了事情真相,最後呈現在西班牙國民面前的就只是年少衝動的婭赫公爵之子,仗着父親當年的赫赫功績,無所畏懼叫囂王室。

後續報道中將事情來龍去脈理得很清楚,據說赫爾墨在學校結實的中國女友,在一次王室舞會中被風流的國王卡洛斯二世看中,並且事後有過短暫的交談。

赫爾墨的女友背叛他轉投卡洛斯二世懷抱,甘願當地下情婦。赫爾墨不堪受此大辱,策劃了這一起大爆炸。曼德王妃壽辰這天,正好齊聚了不少王室人員。

被報復心矇蔽的赫爾墨不計後果,經過精心部署後,轟炸了西蘭爾宮殿。

有不少馬德里市民都親眼目睹宮殿上空濃煙滾滾,火勢巨大,爆炸聲轟響,驚擾了不少市民。醫院,軍隊同時出發。

被燒燬的西蘭爾宮殿如今只剩了半座城堡,坍塌一大半。

米希諾滑動着鼠標,報道得最多的就是圍繞在赫爾墨和卡洛斯二世中間的中國女子。所有的關鍵點全部被模糊,就連王室官網都將焦點對準了八卦,對潛逃的西格、扣押的提豐半字不提。

米希諾看得索然無味,怎麼可能這麼簡單?

只是爲了個女人爭風吃醋?

那可真就是紅顏禍水了,卡洛斯二世不蠢,赫爾墨她不瞭解,但直覺告訴她,那不可能。

不過,西蘭爾宮殿被炸了,這讓米希諾很是驚訝,總算是理解了昨晚査士弭說宮殿已經沒了那話的意思。

呵,看來她還真的是沒地方去了。

米希諾下樓,父親個幾位叔叔都在等着她呢。

母親帶着沈斯涵回外婆家去了,這自然她父親安排的,就等她下來了。

“等我?”米希諾直接坐了過去。

沈祭梵扔了幾份報紙給米希諾,英文的,她能看懂。

米希諾看了眼茶几上擺的國際快線,沒伸手,直接說:“我已經知道了。”

“說說你的打算,回西班牙,留在京城。回去那邊我可以給你提供資金,讓你無後顧之憂,繼續唸書。”沈祭梵道。

大抵,昨晚上也是一晚上沒閤眼,跟妻子反覆合計,決定退一步,尊重女兒自己的意思。

她若真的想回去,那就回去吧。

畢竟是在那邊長大的,老師,同學,朋友。她已經習慣了那邊的環境,習慣了那邊的生活節奏,畢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適應能力不強,硬把她留在京城,這對她不公平。

“趕我走嗎?”米希諾表情還算冷靜。

“不,是尊重你的意願。”沈祭梵認真道,自然也沒了頭一天的盛氣凌人。今天的表情和語氣,都溫和很多,跟前一天判若兩人。

大抵,這也是在做了反思之後纔有的。

米希諾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忽然問: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相信就這麼簡單,最後是國王卡切爾·卡洛斯勝了吧?這裡面您婭赫公爵沒少費力氣對嗎?”

她不傻,雖然不關心政治鬥爭,可她耳朵聽得見,眼睛看得到。能猜不出一些來?

照她父親這樣的權勢,怎麼可能任由兒子去冒那麼大的險?

“還是說,這整個局勢,其實都在您的掌控中?”米希諾忽然出聲再道。

要不然怎麼會那麼巧的將事情掩蓋了過去?

“真是愛國愛民的好親王啊,爵位都沒了還一心一意爲王室。你以爲犧牲了自己兒子,愚蠢的西班牙王室就會感激你了?髒水全部攔在自己身上,護王室一個乾淨。攔在身上還沒讓婭赫家族受牽連……”

米希諾緩緩的說着,眼神,語氣是她這個年紀不相符的冷靜,跟昨天大哭大鬧的半大孩子有天壤之別。

靜靜的分析,就能知道里面的一些事情。

看來她父親真的不簡單,在遙遠的東方能掌控西班牙王室的一切動態。要凌駕於所有人之上,那就得有超過所有人的智慧,要算計着每一方的計劃。才能隻手遮天,力王狂瀾。

伯恩公爵爲西格籌謀幾十年,最終就落得個不幸罹難?她可不信這是巧合。

或許,卡洛斯三兄弟的每一步都在她父親掌握中。

“爲什麼要幫卡切爾,他並不是最好的君主之選。”米希諾問了嚴肅的問題。

“西格更不是。”沈祭梵直言不諱。

“提豐呢?”米希諾覺得,既然宮廷政變都已經發生了,爲什麼不趁機改立君主?這是全國人民的希望不是嗎?

“孩子,你以爲一個國家的領導人變更是這麼容易的?昨天的政變若是傳了出去,西班牙必定大亂。”沈祭梵沉聲道,米希諾是比西格洗腦了,認爲改立君主就是拯救國人。

米希諾不言,這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西格逃了,提豐呢?”

好吧,畢竟是老朋友,問一句也是應該的。

“跟赫爾墨一起,在軍部大牢做客。”沈祭梵道,是真的半點沒有隱瞞,大抵,這是他安排妻子跟女兒回孃家的原因。

“呵,倒是有伴了。”米希諾笑了聲,“曼德王妃不是要氣瘋了?”

米希諾這話一出,她在座的幾位叔叔都無聲的笑了起來,這孩子,知道的確實不少,而且她很聰明。

“好,最後一個問題,西蘭爾宮殿真的是赫爾墨炸燬的?”米希諾問道。

沈祭梵太眉,“當然。”

“嗯?”米希諾顯然不信。

“若不是他去炸,怎麼輪得到他進大牢。”沈祭梵淡淡的迴應,顯然,這也在他掌控中。

米希諾微微眯合了下眼,若不是一早得知這次政變的計劃,又怎麼能給設計出這個機會?也就是說,在一切事情之前,她父親這邊已經開始準備了。

赫爾墨爲什麼炸宮殿?爲了女人。

那個女人,湛悅兮?

米希諾想起第一次見到赫爾墨的那場舞會,那也是赫爾墨第一次見到湛悅兮。是了,反常的就是,赫爾墨早早就領着人離開了舞會。

那麼報紙上所說的,卡洛斯二世看上那女人,其實赫爾墨自己設計的?

從那時候就開始給人下套子……

米希諾猜到一些,自然也錯了不少,事情永遠不會如一個人的推測那麼簡單的發展。

要問這事情,最大的推動者是誰,那絕對不會是她父親沈祭梵。

因爲她父親一開始就沒準備插手管這事,可事情發展到後來,他卻不得不管。

他畢竟是西班牙人,不能眼看着王室胡來。宮廷政變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那將會引起多大的危機?國家動盪,財政危機,國際關係,外交等等。

再爲王室掩蓋醜陋的面目的同時,他並不是沒有私心,他也是爲兒子在打算。

明年婭赫家族大選在即,沈昱謙勢必得參選,但如今發生了這起事件,別說競爭家主大位,就連有沒有機會走出大牢都成問題。

他這是爲兒子擺脫身份的險招。

湛悅兮是赫爾墨推給卡洛斯二世的?

不,當然不是,這裡面確實存在很多偶然因素。赫爾墨當初懷疑是西格,但在曼德王妃壽辰的前一晚卻找到提豐,顯然是懷疑上了提豐。

是的,確實是提豐安排的。

提豐在畢業舞會之前就已經認識了湛悅兮,湛悅兮當時能接近赫爾墨,這同樣也多虧了提豐。

提豐的安排,赫爾墨是將計就計,順應而上。

西格確實爲這次政變做了諸多部署,可提豐卻步步瓦解。最成功的一步,就是在兩年前就開始有計劃的結識了赫爾墨。他很清楚,赫爾墨這樣的人物,身份就擺在那裡,對他,就不可能沒有用處。

果不其然在整個事件中起了推動作用。

再有,西格的王牌米希諾。

西格是打着愛的名義在籠絡這個孩子,但提豐同樣不落人後,照樣成功接近了這個孩子。

要瓦解米希諾對西格信任很容易,米希諾最在乎的是誰?

阿卡。

是的,讓她親眼看到西格結束了阿卡的生命,這比任何語言都有用。

米希諾原本跟西格還處在熱戀中,熱戀是什麼?熱戀就是對方讓你去死,這時候都會甜蜜的認爲那是爲自己好的。可在這樣的情況下,米希諾竟然義無反顧的選擇了跟父親離開,這就已經證實了提豐的猜測是對的。

米希諾會因爲阿卡,跟西格決裂。

阿卡真的死了?

沒有,米希諾看到的只不過是假象,提豐一早就排練好的一齣戲。

米希諾問過西格,阿卡去哪裡了。西格說是回老家了,這話確實是假的,阿卡那時候在外面部署軍隊,帶了一隊便衣軍在做最後的安排。

提豐瓦解了西格的後招,至於軍隊方面,有他們大哥在,提豐不用做任何部署,西格也不會那麼容易得手。

卡洛斯二世有不少將領都私底下歸順了西格,但伯恩公爵的舊部同樣有將領被卡洛斯二世許以高位籠絡了,所以兩方的部署相互都知道,就連當天的計劃,兩方都有變動。

提豐是聰明的,在發現婭赫公爵有要插手的準備時,立即撤了之前部署的親衛隊。

曼德王妃壽宴現場,卡洛斯二世發難,西格奮起反抗,顯然兩方的兵力都在外面守着。可哪裡料到這時候西蘭爾宮殿東邊爆炸聲連連,轟天震響的爆炸聲令現場一片混亂。

而這當下衝進壽宴現場的人,哪裡還是伯恩公爵和卡洛斯二世的親衛?全都是伊斯暗衛營的狙擊手,架着槍將所有人從安全通道轉移出去。

西蘭爾宮殿的爆炸聲還在持續,但王室人員卻井然有序的離開到了安全地方。

伯恩公爵和卡洛斯二世的小王子都不是被爆炸所傷,伯恩公爵是被提豐射殺,一箭穿心。而卡洛斯二世的二王子,是被西格所殺,一槍斃命。

消防隊和軍隊趕到西蘭爾宮殿時,順理成章逮捕了正“畏罪潛逃”的赫爾墨。

提豐是爲了母親曼德王妃,甘願被帶走,當然,這自然也是他大哥卡洛斯二世的意思。

整個宮廷政變簡單說來就是如此,並沒有大的流血戰爭,以西蘭爾宮殿被炸燬而結束。

到底誰是黑手,誰在推動着整件事情,誰爲誰做了嫁衣,誰成了誰的墊腳石,這並非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

事情的結果,國家依然是國家,君主依然是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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